第116頁(1 / 1)

要是陛下過來了,看見他們怠慢了這位小公子,龍顏大怒,那就糟了。

“你們幾個——”想到這裡,她隨手點了幾個在店內打掃的宮女,“去服侍好外麵的貴客。”

小太監比她多一重心眼,阻攔道:“不妥。”

在那幾個宮女也看過來的時候,他的目光也在她們姣好的臉上掃過。

紫宸殿因為是衡王的住處,所以宮女也是按照他的喜好選的,個個都生得花容月貌,比起宮裡的娘娘們來也就隻差了那一重機遇。

他放下阻攔的手,對姑姑使了個眼色,說道:“挑幾個機靈的小太監過去。”

姑姑聞弦音而知雅意,誰知道站在外麵的那個小公子跟陛下是什麼關係呢?總要把一切不安因素都扼殺在搖籃中才最為穩妥。

“對。”她改口道,“把在偏殿裡那幾個小太監叫過來,去伺候這位貴客。”

宮女領命而去,站在這裡的兩人對視一眼,這下妥了。

兩人在殿內站了一會兒,交換了一下信息,才走出去看待在外麵的人。

他們原本以為安排過去的人應該讓那小公子感到賓至如歸才對,沒有想到走出去一看,就發現少堡主局促地坐在一張椅子上,那三四個小太監圍在他身邊,個個看起來都非常無措。

怎麼回事?

姑姑站在柱子後,抬手微微招了招,讓其中一個看到自己的小太監過來,然後問他:“這是怎麼了?”

那小太監露出苦惱的表情,說道:“是這樣的,這位楚公子就坐在這裡,我們問他要不要出去逛逛,他說不用,告訴他紫宸殿裡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可以玩,他也說不用。”

這簡直油鹽不進,想讓他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實在是太難了!

照理來說,紫宸殿是整個皇宮裡最有趣的地方,因為這是衡王的地盤,他收集的有趣玩意都在這裡,像楚向晚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對這些最感興趣了,而且他一看又沒有來過皇宮,怎麼會不想出去走一走呢?

姑姑聽了片刻,點頭道:“你下去吧。”

站在她身旁的小太監看著這個愁眉苦臉的後輩走開,這才開口道:“我可以理解這小公子為什麼這麼拘束。”

這裡是後宮,是皇帝的妃子居住的地方,他一個外男在這裡,能不拘束嗎?

這一路走來,他都怕他們走出大路的時候會突然撞見陛下的妃子,現在到了地方怎麼還願意出去走?

至於有趣的玩意兒,他才剛從千機樓過來,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沒見過?哪有什麼心情在這裡看衡王的珍藏。

他看著那些繞在少堡主周圍的小太監都散去了,楚向晚看上去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於是說道:“還是讓我去吧。”

姑姑站在柱子旁,看著他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走到少年身邊跟他說了兩句話,那少年眼睛就亮了起來,接著點了點頭以後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離開了主殿。

“……”這是對他說了什麼?

走出紫宸殿外,少堡主明顯要比剛才雀躍許多,剛才那些小太監圍著他說的那些事情,他全都不感興趣,說到出去走走也不敢,怕撞上人。

還是這個剛剛領著他過來的小太監說了,紫宸殿跟其他妃嬪住的地方隔得十分遠,這整個宮殿也很大,還栽種有各種奇花異草,他的心思這才活動起來,按耐不住地出來逛了。

皇宮裡到底是令人好奇,光是這一角紫宸殿,都讓人覺得果然是天家氣派,是尋常百姓怎麼也想不到的。

他在紫宸殿周邊好好地逛了逛,深入了解一下那些奇花異草,等回過神來,天就已經黑了。

小太監看了看天色,提醒道:“該回去了,楚公子。”

少堡主意猶未儘,但是想著左右還是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日後還有機會出來探險,於是就轉身往著已經隔得挺遠的主殿大門走去。

小太監送他到殿外,開口道:“我還有彆的差事,就不陪公子進去了。”

“好。”少堡主對他表示了理解,讓他趕緊去忙,自己進了已經點了燈的紫宸殿裡。

這偌大的宮殿裡一個人都沒有,楚向晚感到有點奇怪,下午的時候這裡明明有很多人。

“有人嗎?”他一邊往裡麵走一邊開口問道,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

少堡主走進了內殿,從外麵收回目光,一轉頭就看到書桌後坐著一個人。

是容行。

第112章

“……”

毫無防備之下,少堡主被嚇得後退了兩步,坐在書桌後的人見狀露出了玩味的表情,開口道:“朕真的這麼可怕嗎?”

“不……”少堡主想點頭,又下意識地想搖頭,結果整個人梗在原地。

他對容行的印象大部分都隻是道聽途說,還有就是千機樓那次的酒後黃暴,可是這些都當不得真。

一個是邊境十八線繼承人,一個是整個王朝的所有者,兩個人階層差得太遠了,來自邊境的少堡主無法想象一個帝王的真正性情是怎樣的。

容行坐在原位沒動,隻是把手裡的書放了下來,在桌上燈籠熒熒的火光中,一雙深邃的眼眸望著他。

空氣在他們的對視中安靜了片刻,然後,楚向晚聽他開口道:“你知道這世間有多少人是見了朕敢不下跪的?”

少堡主眼睛一亮——這個問題他會答!

覺得自己一直不說話是對帝王不敬的人頓時鬆了一口氣,站在原地緊張而誠實地點了點頭,說道:“知道,有飛星城城主江寒,首富公子周玉,邪道之主段邪涯,邪道右使慕成雪,神醫穀之主白雲深,千機樓主謝眺。”

這麼多人,一隻手都數不過來。

其中尤其是白神醫,對天下共主簡直是不屑一顧,少堡主對此印象深刻。

容行:“……”

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正確發展難道不是這個小家夥誠惶誠恐地下跪,然後自己就起身走過來托著他的手臂,讓他站起來,賜他以後見了自己都不用跪的殊榮,換來他的感動與感激嗎?

他這麼不按道理出牌,容行被狠狠地下了麵子,但又不能說他說的話不對。

這種總是被打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少堡主站在原地,看到容行的表情一再變化,默默地閉上了嘴,有些擔心自己說錯話惹他生氣。

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就知道在這裡的日子不好過。

他拚命想著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麼,想要道歉補償,就看到坐在書桌後的人恢複了平靜。

容行臉上再次露出了那種獵人看著獵物的表情,望著他說道:“你這個小東西真是好大的膽子,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

楚向晚:“……”他不是,他沒有!

容行覺得他更有意思了,這種引起他興趣的方式跟他宮中妃嬪的手段完全不一樣,還挺新鮮的。

他從書桌後起身,繞到桌前,在燈光下負手而立,對麵前的少年說道:“待在這裡是不是很無聊?”

一點也不無聊,少堡主原本想這麼說,可是又想起要是這麼說的話,麵前的人若是讓自己在紫宸殿常住,那就反倒弄巧成拙了,於是安靜地閉了嘴。

儘管跟容行相處的機會就這麼幾次,不過少堡主已經隱約摸到了跟他相處的方式,不管自己說話還是不說話,容行都有他的想法,會從這樣的沉默中解讀出一個他滿意的答案。

果然,楚向晚看到站在對麵的人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仿佛不經意地對自己說道:“今夜宮中有宴會,你可以出來。”

“……”這個發展也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容行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打量:“扮成宮女。”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等等……”

“就這麼決定了。”容行擅自拍了板,他一邊從紫宸殿的書房中走出去,一邊對被反落在身後的少堡主說道,“朕會讓人來給你送衣服,你在這裡等著。”

穿女裝這種事,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容行走出去沒多久,四個宮女就魚貫而入,把他按在梳妝台前給他梳妝。

少堡主從她們的動作中感到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在這突然襲擊中回過神來之後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猛然意識到自己對穿女裝這種事情竟然開始感到有些適應了。

……這太可怕了!

“等等——”楚向晚頓時掙紮起來,想要叫她們停手,但是卻被牢牢地按了回去。

“彆動公子。”站在他左側的一位宮女說道,“正在給你化妝呢,要是花了就不好看了。”

少堡主被按回座位上,他要的又不是好看!

然而不等他再掙紮,另一個正在替他梳發的宮女就以懇求的語氣說道:“求公子安靜一點,離宴會開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要是完成不了,我們是要被杖責的。”

是了,楚向晚猛地又想起來現在是在皇宮裡,帝王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容行說一不二,說要他出席,那就一定要在宴席上見到他。

這樣想著,少堡主強迫自己安靜地坐在了椅子上,任由她們在自己臉上塗抹東西。

不能因為他不配合,就讓這幾個宮女受到牽連。

他試圖分析清楚眼下的情況。

一開始他隻是為自己要留在皇宮的事而震驚,等冷靜下來一想就覺得這個情況有點不對,謝眺再忙,能夠忙得過日理萬機的容行?

本身把自己送到皇宮裡來的理由就站不住腳,謝眺肯定還在謀劃著什麼事,隻不過沒有告訴自己,也不知有沒有跟容行通過氣。

感到頭皮在被拉扯,少堡主看著鏡子裡正在漸漸變得女性化的自己一眼,這世上有什麼事情是非得要自己加入才能順利進行呢?而自己在其中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這兩個問題一拋出來,他就感到腦子裡有一條清晰的線索浮現了起來。

沒錯,肯定還是混跡在大陸中的天外邪魔的事情,而在他身上能起到關鍵性作用的就是警示錄。

這下子所有的荒誕都有了解釋,很可能就連容行剛剛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跟說的那些話,都隻是他在這個計劃裡的偽裝。

少堡主一邊想著,一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就聽站在身後的宮女說道:“好了公子,你快起來換衣服吧。”

“啊?哦。”他像牽線木偶一樣被推著到屏風後麵去換衣服,隱隱聽見從夜空中傳來的樂聲,宮宴很快就要開始了。

這是一場家宴,各宮的嬪妃都已經盛裝打扮,乘坐著跟她們品級相應的步輦來到了設宴的花園中。

所有的桌椅已經擺好,各人依次入座,容行換了一身常服,從花園的另一頭出現。

原本已經入座的眾人見了他,立刻從各自的座位上起身,口中稱道:“恭迎陛下。”

“都起來吧。”容行抬了抬手,然後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在上首坐了下來,手中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