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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按照謝眺的要求把人接來的周玉也不認為楚向晚是在說謊,他坐在謝眺身旁,望著少堡主,認真地道,“哥哥絕對相信你不會說謊,可正如謝樓主所說,你究竟是從哪裡得來了信息?”

麵對謝眺的質疑,三人的回護還有叔叔們的擔憂,少堡主陷入了兩難:“我——”

他不知自己是該說出那個荒謬的真相,告訴他們那個夢還有那本書,還是該用一個更大的謊言,把這件事情推到父親身上去。

謝眺看著他,終究是不忍看他出更大的醜,開口說道:“楚少堡主,再過兩個多月,你就要繼承你父親的堡主之位了。在你決定要不要說出真相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楚向晚看向了他,眼中帶著一絲茫然:“什麼?”

謝眺有些同情地道:“一旦你繼承追雲堡,就會自動成為千機樓成員。你會跟其他十七堡的負責人一樣,直接受我管轄,通過獨門的通信方式隨時向我傳遞信息,做好警戒。”

少堡主差點直接站了起來:“什麼?!”

在他身旁的小黑麒麟仰頭看著他,桌前的幾人默然,謝眺這是直接把千機樓在連雲十八堡的勢力都攤到明麵上來講了。

本來兩邊看起來沒關聯,可是事實上千機樓就是統領連雲十八堡的存在,等堡主們退下來之後,都會進入千機樓。

謝眺望著他的眼睛,輕聲道:“你的父親,並沒有向我彙報過這件事。”

少堡主看上去像是被打了一耳光。

這根本不需要讀書會!這就是公開處刑!

第65章

梅三擔憂地直起了身:“少堡主——”

他想伸手,然而被身旁的風四按住了,風四對他搖了搖頭,這事隻能由少堡主自己解決。

楚向晚打了個顫,被臉上的高溫燒糊的腦子艱難地轉動了起來。

他不能在這時候啞口無言,謝眺給了他辯駁的機會。

他張了張嘴,可是卻發不出聲音。

他該說什麼?

如果直說這是因為他做了夢,醒來就把這事當成了真,到處去警告彆人,隻會讓這件事的嚴肅性變得更加薄弱。

沒有人會因為他的一個夢就大費周章地聯合起來,把力量集中在一個地方準備跟不知會不會真的來的天外邪魔開戰。

想要證明這個夢境不假,要麼就是指望麵前這四人突然想起來,要麼就是把《警示錄》拿出來給他們看。

然而要看《警示錄》,就還是得回到那個空間去,要他們幾個恢複記憶,也要回到讀書會上去。

……怎麼繞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原點?

少堡主感到一陣窒息,他的目光在桌前的幾人身上掃過,小聲道:“我有我的消息渠道,可是要讓你們見到它,中間的手續非常尷尬而且麻煩……”

謝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哦?”

少堡主看著他用千機扇的扇柄在掌中輕輕敲擊,覺得自己的腦殼也在跟著被一下一下地敲。

所有人聽他下意識地道:“不過在它那裡我聽說了一些事情,比如謝樓主你跟承天帝之間的關係……”

扇柄敲擊掌心的聲音停止了,謝眺以一種跟方才不同的目光看向了他。

這起作用了嗎?楚向晚不安地想道。

他斷開跟謝眺的視線接觸,轉頭看向身旁的慕成雪,對他說道:“還有,慕右使你在少年時為段邪涯擋過一刀,差點沒命。你昏迷之後,是段邪涯帶著你突圍,狂奔到了神醫穀,找了白神醫救你。”

慕成雪也皺起了眉:“你怎麼知道?”

小黑麒麟把兩隻小蹄子搭在了矮桌上,站了起來,仰著頭問道:“誰是段邪涯?”

沒人理它。

在他們身後,四個叔叔目瞪口呆。

形勢大逆轉!可他們少堡主明明就沒有出過追雲堡,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少堡主回想著在讀書會上聽到的那些陳年舊事,轉向了坐在另一側的白雲深,小聲道:“我還知道,段邪涯可以在神醫穀中隨意進出,他跟白神醫你的關係不錯。”

“沒錯。”白雲深點了點頭,乾脆地承認了他跟表麵上看起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邪道之主交情不淺。

少堡主又看向周玉,想了片刻之後對他說道:“哥哥沒有,我不知道哥哥有什麼秘密。”

氣氛一鬆,周玉對他莞爾。

這樣一來,楚向晚說的話的真實性就增強了很多,謝眺這下信了他確實有個秘密的信息來源。

畢竟一個在片刻之前還不知道在繼任追雲堡堡主之後,就要直接受千機樓主管轄的少年,居然說得出他跟容行之間的關係。

不管是不是虛張聲勢,謝眺都要重新考量他的話了,他開口道:“這些事情——”

楚向晚回過頭來,期待地看著他,等他肯定自己。

“——旁人確實不可能知道。”謝眺說著,對白雲深投去了一個“你不夠意思”的眼神,然後將目光落回了楚向晚身上,“對我來說,這其中有兩種可能。”

不知為何,明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發展,少堡主屬於小動物的直覺卻隱隱感到事情不對。

隻聽謝眺緩緩地道:“要麼是少堡主你身上有什麼奇異,比如說,你並非純種的人族——”

可能是天外邪魔的陰謀產物,一生下來就被調換進了追雲堡,所以可以感知到那邊的動靜,透過天上的眼睛來看世間發生的事。

又或者他是個叛徒,做出這些警示就是為了把人族的力量引到邊境,讓邪魔大軍從中央進攻。

這些都是合理懷疑,天外邪魔想要征服這個世界,跟人類的守衛拉鋸了一千年,他們也會想想彆的方法,好從內部滲透。

如果說剛才少堡主還被公開處刑,整個人紅到要爆炸,那麼此刻他就是真正的血色褪去,臉色蒼白如紙。

不管是哪個猜測,說出來都是對他最嚴重的指控,隻是想挽回悲劇拯救連雲十八堡的楚向晚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經曆這個。

他呆坐在原地,想著搞情報工作的人,思考方式是不是都這樣極端陰暗?

在這樣一個沒有穿越女特工把所有人搞得反目成仇的世界裡,想要相互信任,聯合反擊都這麼難,難怪《警示錄》的世界最後會淪陷在天外邪魔的鐵蹄下。

“不是的!”

在他身後,四個中年人終於忍不住發出了聲音,“不是的,小謝樓主,少堡主我們看著出生看著長大的!”

“他是個好孩子,是百分之百的人族——”

“說夠了沒有?”慕成雪一句不耐煩的話就讓整個明月聽風廳安靜了下來。他目光森冷地看著謝眺,楚向晚在他身邊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周玉也是廢物,坐在謝眺旁邊都不知道直接把他打暈,或者按住他的嘴。

少堡主感到他抓住自己的手臂,把自己從桌前拎了起來,聽他對還坐在桌前的謝樓主說道:“廢話這麼多做什麼?不就是要說你不信他。”

他說著,低頭看向了楚向晚,允諾道,“跟我走,帶著你們追雲堡的人脫離千機樓加入邪道。我們邪道中人跟這些正道偽君子不一樣,對人不對事,我若信你,便全力護你。”

本來並不想背負邪道之主的責任,可現在考慮到楚向晚,慕成雪也願意背了。

哪怕知道慕成雪這樣發作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楚向晚還是忍不住覺得眼前的人在發光。

——樓蘭之光,一脈相承的剛!

他動了動嘴唇,還未說話,周玉便沉聲道:“不行。”

“……”

慕成雪一轉頭看到他就想罵人,他真的忍周玉很久了,哪怕他拿出如意寶珠救了大祭司,也抵消不了自己對他的厭惡。

楚向晚在旁吸了吸鼻子,覆上了慕成雪的手背,搶在他發作之前開口說道:“謝謝慕右使,可是不行……”

慕成雪一僵,頭頂眼看著又要開始“-1”“-1”“-1”地飄了。

楚向晚低頭用手背擦了一把淚,說道,“要阻擋邪魔的進攻,一定要七個人,一個也不能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慕成雪:“……”

有他一個不夠,還要七個?他這是要哪七個!

這不光是他的想法,在座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微妙,這世間最有權勢的人他們這裡都有四個(五個)了,楚向晚還想要誰?

少堡主放下了手臂,以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迎向了他們,紅著眼眶,表情嚴肅地說道:“我拿不出證據,隻是空口說的話,大家肯定不相信我的,所以我隻剩下一個辦法了。”

叔叔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就怕這傻孩子要做出什麼以死明誌的事。

還好,他們少堡主隻是起身走到了明月聽風廳的屏風後,在那裡搗鼓了一下,就拿著一把紙團走了回來。

他不光眼眶紅,鼻頭也紅紅的,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

他把那幾個紙團分給了大家,桌旁拿到紙團的人可以看到裡麵有墨跡。

叔叔們看著他把紙團分發給了謝眺、白雲深、周玉跟慕成雪,本來期待著自己也會拿到一個,不過沒份。

寫多了的兩個紙團少堡主收起來了,他坐回桌前,對他們說道:“你們打開紙條,看到什麼……就念出來。”

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眼睛,說起來不知道段邪涯在哪裡呢。

周麒麟在旁邊一直被忽略,都急了,扒著矮桌邊緣問道:“你們在看什麼?”

它見慕成雪站在蒲團前,於是放下小蹄子,轉身往他懷裡一跳。

看到這麼黑漆漆的一團撲上來,慕成雪條件反射地接住了它,小黑麒麟用小蹄子扒著他的手臂,探頭去看那已經展開的紙團,直接就奶聲奶氣地念出來了,“我——愛——你——”

“……”

坐在桌前的少堡主臉瞬間爆紅,恨不得鑽到矮桌底下去。

叔叔們:“……”

慕成雪拿著紙條的手抖了一下,這小王八蛋真是……偏偏要在這種時候,用這樣的方式來對自己傾訴愛意嗎?

他一邊忍不住生氣,一邊又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其他人的紙條上,肯定不是這個吧!

他頭頂的進度條直接飆到了底,末端還飄起了小心心。

“我愛你。”

慕成雪:“???”

他抱著周麒麟一低頭,就看到周玉微蹙著眉,向楚向晚展示了手上的紙條:“向晚,這是……”

“……”慕成雪麵無表情地鬆手,周麒麟立刻掉了下去。

在楚向晚身旁,白雲深似乎覺得這幾個字說出來太過不莊重,但還是念了一遍,然後跟周玉做出了一樣的舉動。

他的紙條上寫的也是這三個字。

“……嗯。”少堡主整個人已經變成了煮熟的蝦子,把頭抵到桌上逃避世界去了。

謝眺沒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拿到紙團的時候,本來想著上麵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