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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會累及你,對嗎?”葉星澤終於明白,符祈的這一身莫名其妙的病從何而來。

“嗯,它是在透支我的身體,我的身體會漸漸衰敗,但我當初不在乎。”符祈對上葉星澤的眼睛,平淡的說出這些。

葉星澤一時間思緒萬千,他從來都沒想到,符祈的早早去世,是他自己造成的,“所以,你斷藥,是因為我嗎?”

“不是。”

符祈的回答出人意料。

“我之前用此藥,一方麵是為了要龐太後十倍償還,另一方麵,是在這世間,我找不到一點眷戀,對我來講,生死之間沒有區彆,或者死了會更輕鬆些。”

“後來你出現了。”

“但我不是為了你才選擇活。”

“我隻是覺得,如果往後的歲月都是同你一處的話,我根本就舍不得死去。”

葉星澤心神一震。

恍惚間覺得符祈的想法似曾相識。

不過是因為他這個人嬌氣,怕疼又怕苦。

“我會好好陪著你,來證明你的選擇沒有錯,我比死亡更值得。”

葉星澤牽住符祈的手,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誰在對誰說。

皇宮裡,皇帝早就得知了符十一回來的消息,在被符祈指出,龐太後非他生母,在他繈褓之時便把他當作了振興母族的工具之後,就借著孝順的名頭,往龐太後身邊安插了不少人。

在書房裡見過葉星澤二人後,小一月的部署就應該派上用場了。

第二日,龐太後突發時疾,陷入昏迷的消息傳遍朝野。

丞相夫人請求探望,並試圖從宮外請大夫的要求被駁回。

一時間風雨欲來。

朝堂之上,葉星澤率先站出,“陛下,臣有本奏。”

龐相銳利的眼神立刻看了過來,葉星澤卻不理他。

“微臣要揭發龐磊在江南一帶,強占良田,草菅人命,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等等罪狀!”葉星澤義正言辭,朝堂上寂靜無聲,“微臣有人證物證,就在殿外,等候傳召。”

龐相本來想立刻站出來辯解,可葉星澤彈劾的人又不是他,他此刻站出來,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落人口舌。

“宣。”陛下淡淡說道。

由暗探假扮的目擊者捧著手裡的請命書,被侍衛帶了進來。

一樁人命官司,拔出蘿卜帶出泥,將隱藏在深處的罪行公之於眾。

而被龐相懸在心上的那兩本賬本卻沒有出現,龐磊的事並未牽連到龐相身上,龐相卻隻覺得如鯁在喉,好似有一把刀懸在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

龐磊一案,陛下勃然大怒,但並沒有妄下結論,派了欽差去探查,意圖再挖出些什麼,好把龐家摁死。

下朝後,葉星澤剛回到安國公府,就被傳召,葉星澤帶著一侍從又進了宮。

這次,是來根治皇帝的。

符祈用一把特製的銀刀,掛下了玉上的一點粉末,又滴了一滴自己的血,混入龐太後喝的藥裡,一點一點的喂了進去。

隻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能看到龐太後的手臂上有異樣,像是在蠕動,最後紮破龐太後的手指,一隻血色的蠱蟲慢慢的爬了出來。

符祈將母蠱按住,從腰間取出一個荷包,把裡麵的粉末倒在母蠱身上,直到把母蠱完全埋住,問道,“陛下,可有什麼感覺?”

皇帝剛要說什麼,便覺得心臟處猛地抽[dòng]了一下,片刻後,隻覺得像是突破了什麼枷鎖一般,覺得前所未有的頭腦清明。

這件事了了,龐氏一族差不多也要到頭了。

“陛下,您打算如何照顧太後娘娘?”符祈垂著頭收拾東西,眼睛卻時不時的瞥向龐太後指間的傷口,那裡還沒有完全愈合。

“……”皇帝沉默了,又歎了口氣,“這話,算是問住我了。”

該怎樣處置呢?

龐太後逼死皇帝的生母,損害龍體,罪無可赦,但這些年的養育之恩,皇帝也不能輕易抹殺。

雖然他明白,龐太後對他的那點養育之恩,初心都是為了龐氏一族。

“先讓她昏迷吧。”

一句話,定下了龐太後往後所有的歲月。

符祈卻不是很滿意,他的袖口蠢蠢欲動,隻要把那隻蠱蟲靠近龐太後的傷口,它自己就會鑽進去,符祈這一年多的隱忍,才算是有了結局。

忽然袖口被人捏住了。

符祈轉頭看過去,葉星澤收攏著他的衣袖,牽住了他的手腕,向皇帝請辭,“表哥,我有點困,就先離開了。”

皇帝揮揮手,看著葉星澤和符祈離開,覺得二人的姿態有些奇怪的親密。

“對了,”皇帝忽然出聲,葉星澤和符祈轉過身來,見皇帝已經站起身,對著符祈拱了拱手,“我該喊一聲舅舅。”

第168章 泡溫泉

符祈在原地站定, 怔愣片刻,在搖晃的燭光中,符祈恍惚間發現, 皇帝生有一雙肖似符漪的雙眼。

他一直都知道, 皇帝很有可能是符漪的孩子,但他對皇帝沒有感情,他隻是想利用皇帝,讓皇帝成為自己報仇的一環。

直到這一刻, 符祈的情感才告訴他:麵前這個人,是姐姐唯一的血脈。

直到被葉星澤拉著離開,坐到馬車上, 符祈都是沉默的狀態, 葉星澤拉過符祈的手, 微微用了些力氣, 才讓符祈把失神的視線轉移到他這裡, 葉星澤問道, “是我剛剛不讓你動手, 你生氣了?”

符祈沒說話, 葉星澤能感覺到符祈沒有生氣,但還是順著話解釋:“你可以動手, 但應該挑一個陛下不在的時候,不管怎麼說, 那都是養了你親外甥小二十年的人, 你不該在他麵前動手的。”

“不是, ”符祈終是開口了, 垂著頭低低的道, “我隻是想我姐姐了。”

符漪和他之間差了十八歲, 他自幼父母去世,長姐接他入宮,悉心照料,耐心陪伴,最後又死在他麵前。

葉星澤聞言,頓了頓,伸手捏住符祈的下巴,讓人抬起頭來,眼眶已經微紅了,葉星澤安撫的笑了笑,“要不要抱?”

“要。”符祈說完,耳側又紅了起來,就想撲到葉星澤的懷裡。

葉星澤卻假模假樣的說道,“真的?十一可在外麵。”

在外麵權當自己是聾子的符十一沒想到自己會被提及,手一用力,馬兒吃痛,馬車就晃了晃,剛好把符祈晃進了葉星澤懷裡。

葉星澤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一邊攬著符祈的腰背,一邊說道,“看來十一還挺支持咱們的,這一晃,晃的恰到好處。”

符祈“噗嗤——”笑了出來,淚珠剛在眼眶裡聚集,一笑就掉了下來,洇濕了葉星澤的衣料,悶著聲,“你彆逗他了。”

“逗逗他能讓你開心,他估計也挺樂意的,”葉星澤逗趣道,“對了,前兩天不是說要帶你去泡溫泉嗎?已經吩咐下去了,莊子上也在打理,估計龐相等不了太久,等他動完手,咱們就去,怎麼樣?”

“不用留下來幫忙處理些後續嗎?”符祈問道。

“不用,讓你外甥處理,人也幫他除了,事也幫他辦了,掃尾他總要做的吧。”葉星澤動作誇張的揮揮手,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

符祈又問道,“那龐相什麼時候動手?”

“明天怎麼樣?”葉星澤想了想,“今天晚上也行。”

符祈不解,“你說的好像你做主一樣,龐相還能聽你的?”

“他聽不了我的,總有人聽得了。”葉星澤心裡盤算,這個世界他忙的時間太久了,還是快點躲清閒吧。

當夜,安國公府混入了刺客,重傷世子。

次日,安國公壓抑著憤怒,向皇帝稟報此事,“……刺客似乎是為了找東西,犬子夜裡難眠,去書房尋些書,剛巧撞上了,現下正昏迷不醒,刺客已被擒,等候陛下發落。”→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皇帝大怒,派人查清此事,龐相欲舉薦門下,被皇帝拒絕。

不過一日,便從刺客身上發現了“龐”字刺青,用特殊顏料刺的,遇水才能顯形。

又從刺客口中得知,他要尋的是兩本賬本,書房裡找不到,最後被人在世子房間裡找出來了。

龐磊在江南一帶作威作福,隻差自立為王,而龐相收受賄賂,參與其中。

龐氏一族倒了。

安國公府中,符祈看著坐在床上,手臂被包的嚴嚴實實,正一邊吃蜜茶,一邊看話本的葉世子,無語片刻,“你如今受著傷,少吃點甜的。”

“沒事,隻有你知道,”葉星澤揮了揮被繃帶纏著的手臂,“我還要吃核桃,你給我砸。”

“你自己怎麼不砸?”符祈拍了一下葉星澤的手臂。

“欸!疼!”葉星澤捂著手臂,可憐巴巴,“我胳膊疼,你砸。”

“你捂錯地方了,我剛拍的不是那。”符祈淡淡道,卻拿起桌子上的一盤核桃,和旁邊放著的小錘,砸了起來。

“我沒有,”葉星澤耍無賴,“是你拍錯地方了,你道歉。”

符祈又拍了一下,下巴抬了抬,“道歉還是核桃,選一個。”

葉星澤乖乖坐好,“核桃。”

“嗤——”符祈搖頭笑了笑,耐心的給葉星澤砸起核桃來。

兩個人難得的這樣閒暇溫馨,不管外麵的風雲變幻。

下午,葉世子前往莊子上休養,好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

遠離了京都裡的熱鬨繁華,馬車逐漸遠去,有淡淡的青草味被風吹進車內。

符祈掀開簾子看外麵,一馬平川,看過去隻覺得神清氣爽,心裡的鬱氣都被這風吹散了不少。

“彆吹太久,身子還沒大好,吹久了晚上會發熱。”隻覺得被風吹的眼睛都難受的葉星澤往馬車角落裡躲了躲,囑咐道。

符祈放下簾子,回頭問道,“我們這樣離開,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我受傷了,陛下總不能壓榨傷員。”葉星澤慢悠悠的說道,看上去悠閒地緊。

符祈橫他一眼,本來說好的是為了裝的像一點,在胳膊上真劃兩下,但葉星澤怕疼,沒劃成,倒是包紮的很漂亮。

到了莊子上,早就有仆役候著,幫忙搬行李,葉星澤坐馬車坐的腰背疼,想進去休息,回頭卻發現符祈不見了。

片刻後才出現,手上還拿著一個盒子。

“這是什麼?”葉星澤從符祈手裡接過來,分量不輕,還冰冰涼涼的。

“送你的,十一回元赤族的時候,我讓他順便取了一些。”符祈說道。

等進了房間,葉星澤打開一看,盒子裡還有個大罐子,周圍放了些冰塊,所以會感覺冰冰涼涼的。

符祈伸手把罐子蓋打開,一陣濃鬱香甜的氣息充斥在葉星澤鼻間。

葉星澤眼睛一亮,“蜂蜜?”

“嗯,上次你不是說喜歡?”符祈接過罐子,放在桌子上,說道,“十一回來後我就忘了,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才看到,這個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