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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日後要謹言慎行。”

粗暴的教訓了一頓不聽話的孩子,藺寒川顧不得去看對方的反應,就大步離開了。

走到宮殿門口的時候,藺寒川腳步漸緩,他最後還是沒有克製住,回頭看了一眼,一身雪白中衣的顧時站在原地,黑發如瀑,看不清表情。

藺寒川指尖微微一動,好像還保留著是柔軟的觸覺,他心裡暗罵一聲,大步流星的離開。

顧時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泛著紅,他以前經常和各種人打架,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不痛,就是羞人。

第二天是顧時第一次正式上朝,藺寒川站在文武百官前方,神色如常。

昨天新任的小皇帝封他為一字並肩王,一眾臣子有些拿不準這兩人的關係了。

按理說皇帝和攝政王本該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大臣們甚至還暗暗分成了兩個派係,各自站隊,可昨日顧時的行為,讓所有人心裡都沒有底。

有人覺得是小皇帝自覺鬥不過攝政王所以刻意討好,也有人認為是小皇帝羽翼未豐迷惑攝政王,還有一小部分人,則在思考小皇帝被攝政王找回來,他們二人的關係時候並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樣緊繃。

心思各異中,顧時穿著一身玄色龍袍進入了眾人視線,所有人精神一震,神態越發恭謹,藺寒川身為一手遮天的攝政王,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低垂著頭,而是直直的望著顧時。

黑色的衣袍上繡著金色的滾邊,花紋隱隱呈祥雲狀,衣麵上用金絲繡著層次分明的龍紋,穿在顧時身上,讓他原本還有幾分單薄的身體都顯得威勢不凡。

麵無表情的皇帝十分威嚴,但他在看到藺寒川的一瞬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耳廓迅速染上淡淡的紅,避開了藺寒川的視線。

好在一眾大臣並不敢像藺寒川一樣仔細觀察皇帝的麵孔,也沒人發現他的耳朵發紅,保住了他第一次上朝的威嚴。

藺寒川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笑意,龍椅上坐著的少年皇帝,哪有半分昨夜可憐巴巴的樣子。

在藺寒川的注意下,顧時挺直了背,按照往常學習的經驗,處理朝政事物,隨著他清冽的聲音,大臣們心中也鬆了口氣,看來這個小皇帝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直到所有人都進言完以後,大殿中陷入沉默時,藺寒川才邁出一步,不徐不緩的說道:“啟稟陛下,臣有事稟報。”

“王爺請說。”聽到藺寒川低沉的聲音,顧時耳朵上退下去的紅色又開始蔓延。

“如今的大綏國力孱弱,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但是古文學之艱辛,內容晦澀難懂,唯有世家貴族的人從小研讀,才能體會到學習的奧妙和精髓,平民百姓終其一生,都無法理解。”

“世家子弟有幾人,平民百姓有幾人,若要培養學子,廣納人才,還需精進文字。”

“臣不才,與蘇從玉蘇大人為主撰,編寫了精簡文字的詞典。”

隨著藺寒川的話,一眾臣子顧不得是在上朝,皇帝就在上方坐著,紛紛出言抵製。

“如今的文字乃是古人的智慧集合,豈容你來修改精進!”

“大言不慚!老祖宗流傳幾千年的文字,還輪得到你來置喙。”

“王爺,下官知道您是憂國憂民,但文字語言乃一國之靈魂,若是你改了,國將不國,我大綏還如何立足!”

“雖然老臣比不上攝政王一言千金,但老臣敢血濺三尺……”

“攝政王狼子野心,竟敢染指文字,如今你改了文字,下一步時候是要改朝換代!”

不僅是那些看不慣攝政王的老儒大臣,就連原本是攝政王陣營的官員都不讚同,整個大殿,都陷入了對藺寒川的指責和辱罵中。

藺寒川對這些反對意見都早有預料,不說如今是封建王朝,就連現代精簡文字,也是從無數的反對聲中走過來的。

在場的人都是學了幾十年的既得利益者,他們已經習慣了佶屈聱牙的複雜繁體字,若是要改成簡體字,無疑是觸動了所有人的神經。

但藺寒川已經下定了決心,如今他把控朝政,手中還有軍隊,隻要他強硬起來,這些酸儒生們也沒有辦法,最多隻是讓他再背上有些罵名,被所有讀書人辱罵罷了。

藺寒川不在意辱罵,改革文字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隻要忍過改革前期的陣痛,以後所有人學習知識都會容易很多,尤其是平民百姓,更是受益良多。

某種程度上來說,簡化字體,是拉低了世家貴族們設立的門檻,讓那些平民努力跳一跳,也能夠到這個門檻。

在待所有人都說完以後,藺寒川冷哼一聲,他沒有舌戰群儒,而是看向為首的那個老臣;“若是大人要血濺朝堂,本王也不能阻止,大人放心的去吧,你的族人親眷,本王自會好好照顧。”

義憤填膺的老臣頓時愣住了,若要他一個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以死明誌,他沒有問題,這甚至會讓他成為流傳千古,可若是再加上自己族中的親眷……

攝政王口中說著好好照顧,但誰敢相信他是真的好好照顧。老臣嘴唇顫唞:“你!”

藺寒川不以為意,就當沒看見悲憤的眼神似的,甚至退後一步,讓出了身後的大柱子:“大人,請。不過我倒是想起來,大人的兒媳才生產沒多久,小孫子還未過百日,不知道這百日宴還能不能辦。”

老臣想觸柱,可他不敢,一時間隻能尷尬的僵立在了原地。

“這些字,倒是有趣。”一道聲音打破了他們的僵持。

這時候,眾位大臣們才想起自己是在上早朝,略微淩亂了的陣型立刻恢複,重新站在兩側,而後齊刷刷的跪了下去:“攝政王此舉違背祖宗,膽大妄為,還請陛下定奪!”

說是定奪,其實是想讓小皇帝駁回這個提議。

顧時像是沒看到底下跪著的一眾大臣一樣,他翻閱著藺寒川呈上來的小冊子,其中寫著經過簡化後的字體,與沒簡化的繁體字形成鮮明對比。

原字體複雜得像是畫畫,簡體字要麼抽出了具有代表性的結構,要麼隻取了一部分,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原本是什麼字。

這簡體字新學起來簡單許多,而熟悉繁體字的人,也不至於突然變成了文盲。

“朕倒覺得,攝政王這個提議不錯。”深受學習之苦的窮小子顧時合上小冊子,說道。

頓時,跪在下麵的一堆人心都涼了:“陛下!”

藺寒川眉心皺了皺,他原本不想讓顧時認可自己的這個決定,他一個人擔起所有罵名,大臣們對他深惡痛絕的時候,自然而然會倒向皇帝一方。

藺寒川什麼都想到了,他卻沒想到,顧時會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一邊。

“攝政王此舉功在千秋,爾等目光短淺,尚且不覺,千年之後,自會有後人評說。”顧時輕笑一聲,淡淡說道,“王爺獨自編撰一木難支,可從朝臣中挑選幾人,輔佐王爺。”

赤|%e8%a3%b8|%e8%a3%b8的被指著鼻子罵目光短淺,大臣們心裡憋著一口氣,各個都臉色難看至極。

“傳下去,讓眾位愛卿看看。”顧時將小冊子遞給身旁的太監,讓他拿下去。

小冊子很快就被送到了第一個大臣麵前,他用衣袖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僵硬的拿過了那本小冊子,心裡腹黑,這小皇帝當真是攝政王教出來的人,神情作風竟與攝政王有七|八分相似,還比攝政王更加肆無忌憚。

心裡抵製,他原本也隻是想隨便翻翻,敷衍了事,但他隻看了第一頁的幾個字,就目光一凜。

從第一頁翻到了最後一頁,小冊子遞給下一個人的時候,他心裡還透著涼氣,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思▲兔▲在▲線▲閱▲讀▲

能站在這朝堂之上的人都非庸才,他本以為精進修改文字是攝政王用來維持政權的手段,可看過小冊子之後,他心裡無比認可小皇帝罵一眾大臣的話。

此舉功在千秋,若是當真能推行成功,千百年之後,大綏將永垂不朽,哪怕這個國家消失,但永遠不會消失曆史長河中。

青史留名。他心裡不知道什麼感覺,一邊細細的顫唞,一邊又住不住的起雞皮疙瘩。

“如何?”在眾人都看過一圈後,顧時抬起了下巴,饒有興致的問道。

在場的人除了老儒生仍舊不肯違背祖宗,其餘人內心都多了幾分複雜,尤其是世家中的人。

“看來你們都很認可。”顧時拍拍手掌,“既如此,此時就交由攝政王全權負責,你們若是有人願意輔佐攝政王,可自行與攝政王交涉,退朝吧。”

藺寒川看著顧時一番恩威並施,手段老辣淩厲,眼神欣慰。

精簡字體的事情就這麼確定了,公告天下後,不出意外,無數學子對攝政王恨之入骨,甚至有人專門寫了詩句和檄文來辱罵,整個大綏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風雲變幻中。

楊秀才雖然被稱為秀才,實際上隻是一個童生,他家在村子裡的家境不算差,稱得上殷實,也因此才能送他去學堂念書,可進了縣城後,他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

縣城中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東西,楊秀才都沒有時間去看,他再怎麼刻苦研讀,都比不上同窗的成績。

就算再怎麼自我安慰,那些人從小就請了先生教學,他卻隻能跟著學堂學習,又沒有錢財私下去請教先生,學習進度當然比不上……但楊秀才就是不甘心。

想到家中年邁的父母,跟著自己進了縣城來照顧陪讀的妻子,他就憋著一口氣,想要出人頭地。

縣城中距離京城太遠了,換了皇帝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對所有人的生活都沒有任何影響,直到皇帝下了一道聖旨,即日起,所有私塾都要用簡化後的字來學習,以後科舉時也必須用簡化後的字答題。

學堂中罵聲一片,罵新皇帝,罵攝政王……楊秀才差點以為這些人要舉兵造反了。

但最是無用讀書人,就算再怎麼群情激奮,也隻是讀書人的事,他們的憤怒與其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民無關。

科舉還需要用簡體字,一眾書生們最後也隻能憤憤不平的用簡化字體學習,一邊學一邊罵。

楊秀才也跟著罵,但他罵得並不十分真心,因為他發現,自從用了簡化字體教學以後,他的學習速度快了不少。

以前需要請教先生多次才能記住的字,現在看一次就記住了;以前要寫很久,稍微不注意就會糊成一團的複雜字體,如今隻需要簡單幾筆就能寫完;以前需要一字一句認真研讀的古文,如今不那麼費勁了……

楊秀才心裡憋著的氣終於有了用處,在其他同窗隻顧著罵人的時候,他的成績已經追上了他們。

又一次躲在書院的竹林中學習的時候,楊秀才看到了另一個同窗,他認出來這是隔壁村子裡一起出來讀書的人,家境也算不上好,二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手中的簡化字體書籍。

“楊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