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帶著靳子琦走出樹林,差不多已經能看到停在山坡下的轎車。
與此同時,不遠處打來了車燈光,大約有四五輛車往這邊而來。
兩人看著都不由精神一震,看來是救援的警方到了!
“把手交給我!”
下山坡的路並不好走,尤其是天黑後。
靳子琦把手交給宋其衍,兩人正欲往下走,宋其衍的手機響了起來。
宋其衍剛一接起,就聽到那頭鄒向焦急而不安的聲音——
“boss,你還好嗎?少夫人呢,有沒有成功營救出來?”
宋其衍俯視著那些開近的車子:“放心,沒事,我們看到你們的車了!”
“看到……我們的車?”鄒向語氣有些怪異。
宋其衍望著黑夜裏不斷駛近的車子,心生提防:“鄒向,你們現在到哪裡了?”
“我們在蒲寧山路這邊,前麵出了交通事故,來往車輛都堵死了!”
“你們還沒到我告訴你們的地點?”
那頭,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前後堵死的轎車,頗為無奈地搖頭:“沒有。”
宋其衍安靜地掛了電話,神情卻好似陷入了沉思。
“其衍,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靳子琦立即嗅到了一點不正常。
豈料,宋其衍猛地捏緊她的手,轉身就要往來路返回。
“到底怎麼了?我們為什麼還要上山?”
“下麵來的那些人,恐怕不是來救我們的。”
宋其衍抿著薄唇,冷峻的神色在月光下尤為凝重,不敢慢下速度。
靳子琦心中大駭,她忽然想到那個突然不見了蹤跡的狙擊手,對方看似幫他們除去了兩名歹徒,實則是將他們推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如今,再加上山下那些匆匆趕來的歹徒同夥,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究竟是誰,安排了這麼一出心思縝密的綁架……或者應該說是謀殺?
靳子琦抬頭,看到宋其衍雖然一臉鎮定,可是微皺的眉以及佈滿紅血絲的雙眼,已經洩露出他心中的焦灼。
即使她剛才沒聽清電話內容,也猜到現在能靠的隻有他們自己了!
三月雖然已經算是春天,但氣候依舊寒冷無比,特別是山裏的風,寒冷又乾燥,刮在臉上如刀割一般的疼。夜風從樹木間呼嘯而過,不間斷地嗚嗚呼嘯聲,如同鬼哭狼嚎,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的瘮人。
夜間的山路格外難走,加上為了防止被敵人發現,他們連手電筒也不敢再用,所以根本辨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路,全憑著宋其衍在伸手不見手指的黑暗裏摸索,然後帶著她往前走。
從樓房裏跑出來,走了這麼長的路,作為孕婦,靳子琦早已筋疲力盡,可是因為擔心被歹徒追上,不敢有半點鬆懈,腳下不停地趕路。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體和心神都已經趨於麻木,前麵的宋其衍卻突然停駐腳步,靳子琦一個不慎,就直接撞了上去。
“怎麼突然停下來?”靳子琦忍著雙腿的顫唞,不解地問。
宋其衍回頭,看著月光下,滿臉倦意卻還堅持著的靳子琦,幽歎一聲,輕擁著她走到一處隱蔽的灌木叢旁,也顧不得乾淨讓她坐下。
靳子琦能跟著他跑到現在,也是全憑著之前憋著的一口氣,此時鬆懈下來,頓覺渾身酸軟疲累無比,肚子裏的胎兒也一下又一下踢著她。
胎動並沒有帶來任何痛楚,反倒像是夜半難免的孩子在惡作劇地撒歡。
靳子琦不得不感激它,沒有在這個時刻掉鏈子。
宋其衍在她跟前半蹲下,大手覆蓋在她擱在肚子的手背上,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憔悴的臉:“肚子裏的孩子在折騰你了?”
“沒有。”靳子琦搖頭,淺笑地說:“一路上它一直很乖,比某某那時候還乖。”隻是……似乎,好像特別好動罷了。
似想起了重要的事,靳子琦收斂了笑意,“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不然歹徒追過來,我們就真的逃不掉了!”
宋其衍看著她,雙眸漆黑深邃,似有暗潮洶湧,然而卻對她傳遞出一種安撫。
靳子琦仿佛聽到他說:“別擔心,一切有我。”
她一直提著的心像是找到了安身之處,緩緩地落了下來。
宋其衍褪下了她的鞋子,白皙的腳丫被攤在他的掌心,借著微弱的光線,果然看到,她的後腳跟處已經被磨得破了皮滲出血絲靈異驚魂筆錄。
他從褲袋裏掏出一塊手帕,“嘩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其衍……”
“別動。”宋其衍按住她想要縮回去的雙腳。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折疊好,然後繞過她的腳後跟綁了個圈,堪堪地在手帕兩頭的交匯處打了一個結,然後才滿意地把她的腳放進鞋子裏。
當後腳跟再碰到鞋子時,不再是磨蹭的刺疼,而是一陣軟軟的暖意。
“起來吧,我們再往前走一會兒!”
雖然坐著可以緩解疲勞,但四肢卻被凍僵到不行。
靳子琦笨拙地站起來,又跟在宋其衍身後在樹林裏逛來逛去。
他們現在,不但要避開樓房裏可能追來的歹徒,還要防止和山下來的那群幫手正麵迎上,相比之下,無疑山下剛來的那群更為危險。
現在這種情況,或許他們隻有找到了其他下山之路才算是成功擺脫危險。
深夜,夜空越來越清亮,即使不看手錶,也感應到應該是快淩晨了。
差不多快要走到樹林盡頭的時候,靳子琦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幸虧宋其衍及時抱住她。
“我沒事,隻是突然有些腿軟,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靳子琦還想逞強,但蒼白的臉色卻已經洩露出她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宋其衍看了心裏也不好受,不打算再繼續走。
他打量了一遍四周,見不遠處有一處矮下去的小土坡,因為有矮樹叢擋著,小土坡下麵可以藏人,在這種視野昏暗的情況下,不易被歹徒發現。
“我有些累了,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對宋其衍突然的喊累,靳子琦卻深知他是為了不讓她產生自己是累贅的感受,他怕她強忍著身體不適繼續走,才故意這樣說的。
靳子琦心下感動,任他牽著自己到那矮土坡下,兩個人肩並肩的坐下。
冷風瑟瑟,熱氣從口中呼出,立刻化為細細的白霧。
靳子琦因為穿了宋其衍的羊絨大衣,所以並不怎麼寒冷,但她發現宋其衍其實隻穿了西裝襯衣,微敞的領口,能看到他凍紅的脖子。
宋其衍正警惕地關注著四周的動靜,突然身上一暖,他一低頭,就看到蓋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而靳子琦則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身邊。
她迎上他錯愕的眼神,微微一笑:“兩個人靠在一起更容易留住溫度。”*思*兔*網*
宋其衍望著靳子琦苦中作樂的笑靨,目光變得柔和,將大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後敞開大衣,將靳子琦抱緊的同時合攏大衣。
“這樣或許更可以留住溫度。”
靳子琦靠在宋其衍的%e8%83%b8口,“其衍,我們這樣算不算患難與共?”
宋其衍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感歎一聲:“我記得中國有句老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靳子琦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我不想跟你各自飛,想永遠跟你一塊兒非常獵人。”
宋其衍笑了笑,背靠在土堆上,“我知道。”
靳子琦閉上眼休息,眼睛因為熬夜而難受發癢,如果她沒有被綁架,這個時候她應該跟宋其衍一塊兒躺在溫暖的大床上,可能已經熟睡,可能因為失眠而相擁聽著胎教音樂,在他一聲聲的輕哄中入眠……
想著,想著,疲倦慢慢席捲了她周身,靳子琦竟歪著頭昏睡過去。
宋其衍看著慢慢放鬆了身體睡著的靳子琦,又怎麼忍心去叫醒她?他抬起冰涼的手,想去觸摸她的臉,卻又擔心冷醒她而在半途縮了回來。
望著夜幕中的那輪圓月,他忽閃了下黑眸,心中的信念卻更加堅定,三十年多年前他都沒死,這一次,他又怎麼可能不清不楚地命喪黃泉?
況且,現在,他有了比生命更重要更想要去守護的人……
……
也不知睡了多久,靳子琦被一陣吵雜的聲音吵醒。
她剛睜開眼睛的時候,腦海中還暈乎乎的一團,不知身在何處。
可是忽然,一道粗獷而有些熟悉的聲音穿激醒了她模糊的意識:“快追,一個男人帶著一個孕婦怎麼跑的遠?必須儘早找到他們!”
靳子琦隻覺一顆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
然後,一隻乾燥溫熱的大手捂住了她微張的嘴,濕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畔,她一扭頭,就看到宋其衍緊緊挨著自己,一雙晶亮的黑眸讓她鬆懈下來。
“老大放心,這座山上根本沒人住,信號又不好,他們插翅難飛!”
“對了,老大,剛才上山的那些黑衣人什麼來歷?難道是上頭又增派的人手?難道就這麼不相信兄弟們的辦事效率嗎?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請我們來……”
“你就給我閉嘴吧!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那幫人在後麵盯著,一不高興就給你一個槍子兒,別廢話,還是趕緊找人吧!”
歹徒們並沒有發現躲在山坡下的他們,他們在四周搜查了一遍,那高大的黑影在靳子琦他們所在的地上晃來晃去,猶如深夜索命的鬼魅。
“我靠,這都什麼人,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別抱怨了,還是快點追吧……”
歹徒們商量了一下,將一乾人等分成幾路繼續往前追。
很快,吵雜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輕,宋其衍先探頭看了看,確定歹徒們已經走遠後,才敢拉著靳子琦出來,朝著沒有歹徒搜查的方向逃跑。
之前的休息恢復了一些體力,精神也不再那麼萎靡,靳子琦除了呼吸急喘了一些,腳上還是勉強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