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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直接說那個養兄就是你?”

宋其衍一怔:“我以為這麼說代入感會比較好。”

“對我來說都一樣,”靳子琦把頭枕在他的肩頭,鼻腔間滿是他的氣息,溫暖而熟悉:“其實你沒必要內疚,我想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不會後悔?”宋其衍重複了這幾個字,失笑地搖頭:“未必。”

靳子琦抬頭,看到他搖頭,心突然一揪,頓時就明白了他不願意多提那些過往的原因,被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怨恨,其中的滋味難以言表。

“06年那會兒,全球已經初現經融危機的端倪,而當時,極致還不算是全世界最大的汽車集團,極致內部已經出現資金上的周轉問題,極致的決策人也明白,想要極致在即將到來的金融危機中倖免於難,必須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後盾。”

“所以極致選擇了景升?”靳子琦脫口而出。

宋其衍點頭:“景升身後站的是羅切爾家族,單單是這個家族的名字就足以讓全世界排名前五百的企業賣它幾分薄麵。極致提出讓景升銀行融資的年度計畫書,然而,雙方都對彼此三分真心七分提防,這個時候,極致決策層有人提出商業聯姻,隻有成為親家,兩家的利益才算最終綁定在一塊兒。”

“極致的派特爾家族中新起一輩中男丁不多,跟羅切爾家那位小姐年齡相當的更是寥寥無幾,最終被選出來跟羅切爾小姐相親的也不過兩位。”

靳子琦安靜地傾聽,聽到極致選出兩位青年跟簡相親時,她本能地瞄向宋其衍,宋其衍卻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麼,否決了她的猜測。

“我並沒是那二分之一,被選中的其實是我兩位名義上的表兄,都在極致擔任要職,年輕有為,前途也不可估量。溫莎夫人雖然收養了我,但在教育孩子方麵,她一貫秉持著兒子賤養、女兒嬌養的原則,她認為男人就該用自己的一雙手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而不是揮霍祖上遺留下來的福蔭。”

“我十七歲成年後就沒有了來自經濟來源,穿吃用度和學費都得靠自己去想辦法,當我發現自己竟然對農業感興趣後,溫莎夫人想方設法請校方為我開設了隻有一個學生的農業係,在當時的學校也算是轟動一時。”

“畢業後我就離開了英國,全世界到處跑,或去澳洲看袋鼠,或跑到法國的葡萄莊園去釀紅酒,有時心血來潮還會坐飛機去美國的動物園觀光。溫莎夫人從不強迫我參加上流社會的宴會,所以英國圈子裏很少有人認得我。那一次,我回英國處理生意,剛巧碰上了派特爾家族和羅切爾家族準備的那場相親宴。”

宋其衍揉著眼睛,已經顯露出了疲累,靳子琦坐在他的身邊,把手搭在他的頭側,幫他揉捏著,關切地看著他,玩笑般接了一句話。

“她沒看上派特爾家族的兩位繼承人,卻對你二見鍾情?”

第一次見麵,簡*羅切爾對他邋遢的形象不屑一顧,第二次相遇……

靳子琦看著燈光下,男人斂合的眼睫,高挺的鼻樑,薄削的唇,如果是這個模樣呢?天性自傲的簡,會不想征服這樣一個桀驁不馴的男人?

宋其衍睜開眼,偏轉過身,默默地看著她:“如果我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那一年我絕對不會回英國,甚至這一生不踏足都行。”

“其實……這也怪不得簡。”靳子琦卻理解地笑笑。

宋其衍不解地望著她,不明白她這句話是真的諒解之意還是純粹的諷刺?

“同為女人,我很清楚她為什麼會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改變了初衷。”

靳子琦抬手描摹著他的輪廓,眼睛裏消失了很久的亮光也突然綻放,那樣子,就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看起來沒心沒肺卻又讓人生出一股渴望!

他伸手蓋住她的眼睛,話裏充滿誘惑:“躺下。”

靳子琦猜不透他的意圖,依言躺下,嘴裏卻還是低聲呢喃:“做什麼?”

並沒有做什麼。

宋其衍挨著她的身邊也躺下,摟著她,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

“小琦。”

“什麼?”

兩人都閉著眼睛,燈光卻還耀眼,映襯出他們各自淡淡的笑意。

“隻是突然想要叫叫你。”

靳子琦側身朝他,眼睛依舊閉著,一手擱置在他的%e8%83%b8`前。

聲音傾斜而出:“你弟弟,知道羅切爾和派特爾家族的聯姻嗎?”

“他跟簡的來往來往的那幾年,沒有人知道,最起碼我養母是不知情的,至於羅切爾家,即便是知道,也會選擇隱瞞,畢竟這並不是光彩之事,名門望族卻和一個敗落家族的子弟牽扯不輕……”

宋其衍想起簡*羅切爾在相親宴上見到自己時驚訝的樣子,不由地冷笑,她可能沒想到那個曾被她鄙夷的邋遢漢會是那樣的英俊。

那個時候,其實簡和他養母的兒子還有往來,以簡的性格,即便是她已經厭倦了一個愛慕者,卻不會無情地趕走他,而是將他遺忘在某個角落。

往往,遺忘,遠比拋棄殘忍得多。

當她想起來時,便恩賜地召見他一麵,在絕望的盡頭又給他一點希望,也許有一天,等他成功了,她還會對他重綻笑顏,但前提必須是,他獲得了成功。而顯然,他的弟弟失去了這個前提!

“後來我得知,他其實早在兩家聯姻前就跟簡求過婚。我那位弟弟大學主修的就是企業管理,他花了半年時間,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家族企業,在當時英國的圈子裏小有名氣後,他向簡求婚,羅切爾家的大家長聽說後,隻有一句話,他說,我女兒可以嫁給賽奧林,但必須是賽奧林*派特爾!”

宋其衍沒有告訴靳子琦的是,在簡認識他的那一天之後,她便開始對他形影不離,她會刻意地去買跟他同個牌子的衣服,在身上噴同一款係的香水,甚至聯手機也變成了他的情侶款,號碼是和他隻有一位之差、極易讓人誤會的情侶號,知道他大學修的是農業,她還專門去補修農業學,隻為能跟他有共同話題。

那一段時間,隻要有宋其衍出現的地方,方圓五百米之內,絕對能找到簡*羅切爾的身影,在外人看來,他們亦是郎才女貌的那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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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羅切爾家族,也變相地默許了簡的選擇,隻要那個男人姓派特爾,並且不是一灘扶不起的爛泥。而派特爾家族也是樂見其成這樣的結果。

後來有一次,簡千裡迢迢飛到澳洲農場找他,想從後麵嚇他,他看到水田裏的倒影,想都沒想,在她撲過來前就閃到一邊,她整個人都栽進水田裏,成了泥人,然而,麵對他陰沉沉的臉,不但沒生氣反而笑%e5%90%9f%e5%90%9f地問他吃午飯了嗎?

其實在相親宴會上,簡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和兩家大家長言語間心照不宣的暗示,他就已經猜到自己極有可能成為這場聯姻的犧牲品,但為了顧全兩家的顏麵,而且雙方也沒有直接挑明,他隻好裝傻充愣,簡有意無意地示好也被他轉移給身邊的表兄,回家後他就跟溫莎夫人挑明自己的立場。

溫莎夫人並不逼迫他,她告訴他,感情的事確實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而真正讓他跟簡*羅切爾開始有瓜葛是因為那一場金融海嘯。

他對簡的感情遲遲沒有回應,甚至到後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派特爾家的人都找不到他,羅切爾家對他的行為表示很不滿,也婉拒了極致的融資要求,這樣孤立無援的處境對資金周轉不靈的極致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溫莎夫人追了我六個國家才在丹麥堵住我,她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可以不把派特爾的大家長放在眼裏,卻不能對我的養母置之不理,那是她第一次用那麼懇切的語氣求我,我知道,如果有別的辦法,她是決計不會繞過大半個地球來找我的,以我當年的財力,對極致而言也隻是杯水車薪。”

“極致的ceo,也是溫莎夫人的兄長,甚至跟我承諾,隻要我答應跟羅切爾家族聯姻,讓極致成為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汽車公司,我將是極致下一任主人。為了規避那場海嘯,他們竟然甘願把家族企業拱手相送給一個外人。”

靳子琦窩在他的懷裏,“可能他們自始至終都把你當成了家人。”

一聲重重的歎息在頭頂響起,他摟緊了她,“或許吧……”

兩人靜靜地相擁躺了會兒,靳子琦才支起半個身子,忍不住詢問:“所以,你跟著溫莎夫人回英國,然後和簡訂婚了?”

豪門又有幾樁婚姻是因為相愛而結合的,為了家族利益,很多時候都會選擇商業聯姻,多少伉儷情深背後是同床異夢的淒涼?

“我跟溫莎夫人回國後,就拿了請專業的資產評估師做的資產評估書去見了景升銀行的董事長,我告訴他,如果他不放心和極致的合作項目,我願意拿我所有的資產來抵押,還可以請其他的企業家做擔保,他卻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回絕了我。”

“從董事長辦公室出來,就砰到了來上班的簡,那個時候,她已經是景升貸款部的經理。那天下午,她就把我約出來,說有個辦法可以解除極致的危機,讓我跟她假結婚,隻要當著兩家人的麵舉辦了婚禮,就能鞏固兩家的合作,之後我想做什麼,她都不會阻止我,我可以回澳洲,她依舊留在英國留在景升。她告訴我她也看好極致,相信極致若度過那場金融危機,就會成為汽車行業的龍頭,她願意賣我這個人情,在極致度過危機後,就對外宣佈我和她其實沒結婚。”

宋其衍頓了頓,才說:“我當時並沒有交往的對象,甚至連心儀的人……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簡和賽奧林之間的事,簡雖然對我表現得很熱情,但言行間也沒有逾越,一直都維繫著嫻雅的大家之氣。我不喜歡她,但也談不上討厭,而她的提議,算是解決了極致的燃眉之急,也是我做出最大的妥協。”

靳子琦心頭緊了緊,加重了握著他手的力度,她跟他除了十年前的幾麵之緣,之後幾年便再無聯繫,說到心儀之人,在那時也不過是個空想罷了。

她忽然深有同感他當時左右為難的境地,當初,她也是因為家族利益關係而和蘇珩風結婚,她並沒有選擇的餘地,擺在她麵前的是一個家族的未來,而不是她靳子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