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頁(1 / 1)

和蘇凝秋異口同聲地開口。

宋其衍卻扣住靳子琦的肩膀,她轉頭,便看到他輕輕地搖搖頭。

靳子琦立刻就明白了,宋其衍是希望蘇凝雪真正的釋懷,那麼隻能通過解決心中那個鬱結的源頭,無非就是喬欣卉的存在。

靳子琦不由地扣緊了宋其衍的手,眼睜睜地看著蘇凝雪跟喬欣卉進屋。

……

喬欣卉望著蘇凝雪站在窗邊的背影,即便不願意去承認,但事實依舊擺在那裏,蘇凝雪身上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一股清冷貴氣卻又溫婉的氣質。

無論過去多少年,似乎都沒發生什麼大的變化。

相反的……

她撫上自己鬢邊的頭髮,早已不年輕,也沒有蘇凝雪的風韻猶存。

“凝雪,這三十年來,我一直都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蘇凝雪聞聲回頭,望著坐在病床上憔悴的喬欣卉,說出的話卻沒半點的憐憫之意,唇角噙著淡淡的一抹笑:“你也知道自己對不起我?”

喬欣卉一愣,手指攥緊了掌下的被褥,仰起臉對視著蘇凝雪。

“年輕的時候,總會為了一兩件事情不管不顧,即便全世界都反對也不認為自己有錯,甚至隻要得到那個人的一點回應,就會變得奮不顧身!”

“凝雪,我知道你怨我,我自己何嘗不是?如果三十年前我不曾一時任性跑去天山,那麼後麵的事也不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她頓了頓,才說:“我也知道,那時候的我給不了他想要的,他是個有誌向的,即便當時愛著我又怎麼樣?看著自家企業一點點地衰敗,他隻會被生活和工作壓得疲憊不堪,而所謂的情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你給他的……是作為一個男人的驕傲。”

蘇凝雪聽著她感人肺腑的話語,眸色幽深,唇角微微揚起:“可是,深明大義的你還是回來了,在他跟我結婚之後。你當時是不是在想,反正蘇家已經給了大筆錢給靳家,靳氏也度過了危機。這個時候靳昭東對蘇凝雪始亂終棄,蘇家也奈何不了靳氏,反倒是你,如果懷上一兒半女,指不定就能取而代之了。”

“凝雪,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不管你信不信。”

喬欣卉直直地望著神色譏誚的蘇凝雪,表情是那麼悵然、卻又那麼認真。

這個樣子的喬欣卉,應該很能觸動靳昭東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吧?

可惜……蘇凝雪不是靳昭東。

“所以,你要告訴我,這都是天意,你們破鏡重圓是命中註定的?”

喬欣卉的眼神一閃,想要解釋,蘇凝雪卻抬手製止了她。

“我不想再聽你說些心口不一的話,如果這就是你把我叫進來要交代清楚的事情。其實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你是怎麼得到那張淩雀圖的?”

喬欣卉的瞳孔猛地一縮,不敢置信地瞅著蘇凝雪,囁喏了下嘴唇,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隻是雙手愈加地捏緊掌心的被子。

蘇凝雪卻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著:“你知道嗎?他從天山回來的那晚,喝得酩酊大醉,躺在我身邊,卻喊著你的名字,後來吐個不停,他根本不顧我的感受,隻是指著我義正言辭地指責,他說,欣卉什麼都沒有,隻有他了,可是現在,連他也要離開,他質問我,我明明擁有了這麼多,為什麼還不肯放過他?”

說到這裏,蘇凝雪的柳眉一挑,深深地望著臉色難看的喬欣卉。

“他就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捧著錢包又哭又笑,然後從夾層裏抽出了一張素描紙,被整齊地折疊著,一點點攤開,他醉醺醺地扯著我的手腕說,你什麼也沒留給他就帶著孩子走了,他隻能靠著那張畫緬懷你們的愛情。”

蘇凝雪環在%e8%83%b8`前的手臂肌肉一陣痙攣,然而麵上,她卻莞爾笑著:“他心裏眼裏嘴裏都念著另一個女人,可是,他的手裏卻拿著曾被我揉成紙團丟棄到窗外的淩雀素描,你說,這是不是對我的最大諷刺?”

“當他深情款款地跟我訴說,他在喬家看到畫板上那張淩雀,沒有任何徵兆,就得到了心靈上的共鳴,然後一回頭,就看到了一手拿著美工刀一手拿著鉛筆還係著圍裙的你,愛情的發生隻是那麼一瞬間。”

喬欣卉眼底有淚水浮動,她似乎努力想要說什麼,然而對上蘇凝雪那雙波瀾不驚的冷眸,所有的理由都變成了卑劣的狡辯。

“我是嫉妒你也怨恨過你,很多個夜晚睜眼到天明,我不甘心,明明是我做的畫為什麼會成為你們的定情信物?可是後來我就想通了,如果你沒有過人之處,一張畫維繫的感情又能持續多久?”

“而我,不過是當了一回媒人,給了你們一個邂逅的機會,之後的種種,我的存在,也不過是驗證了你們的愛情到底有多堅定,靳昭東的確是個長情的男人,好多次我都故意畫了幾幅素描擱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可是他都不曾瞟過一眼。直到我畫完第一百幅畫,他第一百次從畫前匆匆而過,我終於明白……”

蘇凝雪轉眸望向窗外的月色,“我給了他一百次機會知道我才是那個畫畫的人,他卻始終不願意抬頭看我一眼,後來我才明白,這隻能說明我跟他沒有緣分,即便沒有你,也會有另一個喬欣卉橫在我們之間……”

“凝雪……”喬欣卉的聲音幾近哽咽,捂著嘴眼淚滑了下來。

她怎麼也想不到,蘇凝雪竟然早就知道了真相,可是,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隻是冷眼看著她和靳昭東為了那份愛情偷偷摸摸了三十年。

“也許你女兒說得沒錯,我那樣處心積慮把他留在我身邊,又是為了什麼呢?我用一紙婚書鎖住了他的人,可是他的心呢?現在我仔細想想,回頭去看,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

“其實靳昭東,根本不值得我這樣不顧一切。”

最後一句話,蘇凝雪說得極慢,極輕。

夜風吹入微敞的窗戶,也吹散了她的聲音。

然而那猶如淩遲般的疼痛卻深深地烙進了另一個人的心頭。

喬欣卉的視線越過蘇凝雪的肩頭,身體狠狠地一震,不敢相信地張開嘴,她的雙手無助地顫唞,她忽然想要站起來,卻跌落在了地上。

蘇凝雪望著突然失態的喬欣卉,也看到了她臉上的驚慌失措,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緩緩回頭——

靳昭東竟然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身後的房門虛掩著,他就那樣子站著。

蘇凝雪早已沒有了再去猜測他此刻心情的興致,掃了眼地上的喬欣卉:“要說的都已經說了,以後我們之間應該無話可說了,就不說再見了。”

說完,蘇凝雪轉身便走,走去門口,即便那裏現在有尊門神。

擦身而過之際,本如雕塑般屹立不動的靳昭東卻突然伸手,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下一秒的離開。

蘇凝雪垂眸看了眼那青筋突起的手,緩緩抬眸看著他。

“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昭東——”喬欣卉懇求的哽咽聲在床畔響起。

靳昭東的眸色一晃,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喬欣卉,自然也看到了她額角被血染紅的紗布,喉頭滾動了下,卻不願意就此鬆開手中的衣衫。

因為這一次,如果鬆開,她真的會一去不復返了!

靳昭東低頭看著神色平淡的蘇凝雪,淡色的燈光投射在她的臉上,那秀麗而清冷的五官放大在他的瞳眸裏,那熟悉的樣子,這一刻,卻變得有些陌生。

“凝雪……”靳昭東不由加重了手裏的力度,眼眸也逐漸變深,整個人似乎頃刻間蒼老了不少,手指的關節劇烈地痙攣,“那張淩雀……”

“既然你都聽到了,何必再假惺惺地問我?”

蘇凝雪毫不遲疑地、撥開了他的大手,然後越過他打開了門,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便跨出了病房,身後的門輕輕地合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的後背貼著冰冷的木門,仰起的頭望著牆頭那盞暖色的燈。

這一次真的是跟過去做個徹底的了結……

深吸口氣,蘇凝雪便轉身走去靳子琦她們等候的地方。

……

靳子琦一行人在醫院的等候室坐著,看到蘇凝雪來了,便一起準備回去。

剛走出等候室,走廊裏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跑步聲,靳子琦定睛一看,是喬楠,幾乎同時,身邊的蘇凝秋一聲唏噓:“怎麼趕到這裏來了?”

喬楠穿著煙灰色的大衣,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脖,看上去比實際年輕年輕不少,在靳子琦的印象裏,他始終是位笑意溫和、謙雅的紳士。

然而,眼前這樣神色緊張的喬楠卻是沒見過的。

他頭髮淩亂,額際還滲著細汗,拎著行李箱,上麵還有機場的標籤,顯然是剛下飛機沒多久,當看到蘇凝雪時,他扔了行李箱就沖了過來。

“頭傷到哪裡了?”他一手扣住蘇凝雪的肩頭一手在她的腦袋上摩挲。

喬楠的呼吸喘熄很急很急,似乎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會窒息而亡。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的那雙手在輕微地發抖,雖然他努力地克製著。

蘇凝雪望著他失魂落魄的緊張樣,別開了頭,把臉從他溫熱的掌心挪走,聲音也是淡淡的,“我沒事,受傷的不是我。”

喬楠的手心一空,心中有失落,也有苦澀,然而卻被巨大的心安覆蓋。

不是她……

他本懸在半空的心才緩緩落下,望著她完好無損的側臉,扯出一抹笑。

“沒事就好,我看到公寓門口那一灘血……”

靳子琦看著自己母親被另一個男人這般珍視,眼圈有些酸澀,依偎在宋其衍的懷裏,幫喬楠解開疑惑:“受傷的是喬欣卉……”

喬楠愣了愣,臉上隨即便恢復了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切。

蘇凝雪卻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喬楠,望了眼一旁的蘇凝秋:“我先回去了,你們坐其衍的車過來吧。”說完,便率先離開了。

喬楠的視線跟隨著蘇凝雪,卻沒有當即追上去,怔怔地站在原地。

靳子琦卻在他轉身時看到,後頸處的圍脖都被汗水濡濕了,他應該是從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