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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客廳卻發現沒人,身後便傳來靳子琦的聲音:“媽在臥室。”

喬楠聽完便一刻不停地進了臥室。

“看來得把這束花插起來了。”靳子琦嘀咕了一句,就撿起花去找瓶子。

然後不由地看向臥室虛掩的門,輕微地笑了笑,兩個都不善於表達的人共處一室,尤其還是明白了心意後,確實有些尷尬。

……

蘇凝雪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望著樓下的車來車往,腳趾上的痛楚竟然逐漸有些麻木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思緒飄得有多遠。

身後的門被輕輕推開,以為是子琦,蘇凝雪回頭,看到的便是喬楠。

他就靜靜地站在門口,沒有再進來,和記憶裏那道優雅挺拔的身影重合。

她堪堪地挪開眼,不想再去看他。

她已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他亦不是和她形影不離的伴讀。

伴讀……

兩字繾綣在舌尖,卻是一陣心頭的酸澀。

她聽到身後靠近的腳步聲,她冷冷地說了一句:“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然而,伴讀再也不是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伴讀,他並未因為一句話離開。

蘇凝雪偏轉回身,喬楠已經走到她的跟前,他把手裏的藥擱在了床櫃上,然後靜靜地望著她:“等你擦完藥我就走。”

“我沒事。”蘇凝雪說得很快,拒絕得也格外地迅速。

喬楠一頓,旁邊半開的窗戶吹拂起紗簾,也在他跟她之間劃開了一道薄紗。

“就不能不逞強下去嗎?”他凝視她的目光濃鬱得化不開。

蘇凝雪臉色一滯,隨即便扯了下嘴角,回望他的眼神除了冷淡隻有疏離。

“謝謝你的藥,我過會兒會擦的,如果沒有別的事你走吧。”

喬楠卻忽然往前一步,蘇凝雪下意識地倒退,卻未快過他,喬楠想也沒想,又把她抱起來到床邊,然後自己蹲下去替她脫鞋子。

“你——”蘇凝雪想要縮回自己的腳,卻被他緊緊地握住,包裹在他手心。

他仰起頭,看著她:“男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你最好別挑戰,我不知道自己生氣起來會對你做出什麼事,即便是你女兒還在外麵。”

他的語氣再也不復以往的溫和,聽上去很冷,連眉眼也染上了霜意。

蘇凝雪的嘴唇囁喏了下,卻不再那麼劇烈地掙紮,她看向床櫃上的藥,想要伸手去拿,喬楠也正伸出了手,雲南白藥落入了他的手裏。

男人的手臂一貫是比女人長的,動作也比女人來的敏捷。

“我自己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喬楠卻沒有理會她,他兀自打開藥瓶蓋子,對準她受傷的大腳趾頭噴了兩下。

冰涼的液體覆上她的指甲,滲透入她的血脈,握在他手裏的腳禁不住抖了一下,臥室的空氣中也彌漫了濃濃的跌打藥水味。

蘇凝雪就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她彎腰從他的手裏奪過藥瓶,冷聲開口:“喬楠,你究竟想做什麼?藥也噴了,現在請你離開。”

喬楠站直身體,低頭俯視著臉色難看的蘇凝雪,看到她頰側散落的幾縷長髮,讓她看起來更加地憔悴無助,他緩緩握緊了自己的雙手。

“對不起。”他喉結動了動,卻隻有三個字,聲音乾澀得嚇人。

蘇凝雪看著他,笑了。

喬楠也扯了一下嘴角,充滿了嘲諷意味的笑,陽光透過紗簾的縫隙落在他的肩頭,在他儒雅俊朗的臉上打下側影,他隻是目光清明地看著她。

“凝雪,我最不想要傷害的人就是你,我隻想看著你幸福……”

“你所說的幸福,就是讓我成為別人愛情的第三者嗎?”

蘇凝雪覺得有些可笑,可是她臉上的笑容卻稀薄下來,直到再也笑不出來。

“我一直以為是喬欣卉破壞了我美滿的婚姻,這個認知一直是支撐著我維繫婚姻的支柱,我覺得靳昭東對不起我,所以我也不能讓他如願,即便是不幸福,也不能隻是我一個人,怎麼也得拉上兩個墊背的。”

“可是,現在你們告訴我,原來在這個故事裏,我一直都是惡毒的那個,是我拆散了他們的愛情,還要霸佔著正室的位置不放,說出去令人髮指吧?”

蘇凝雪自嘲地翹起嘴角,翹得有些吃力,良久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現在,我什麼也不想再爭了,隻想一個人平靜地生活,婚我會離,我會成全靳昭東和喬欣卉,讓他們彌補過去三十年的遺憾,至於你跟我……”

她抬眸,和他安靜地對視:“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喬楠。”

不要再見麵……

幾個字,是從蘇凝雪的牙縫裏出來,發聲的時候。

舌尖抵在牙齒,扯嘴上翹,沒說出一個字,喬楠的臉就蒼白一分。

他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關節被握得青白,隻是繃直著薄唇,看著她像是看透了一切後雲淡風輕的麵容,身體僵直地站在那裏。

“啪”!房門被從外麵推開,靳子琦端著兩杯水站在那裏。

房間內死亡一般窒息的寂靜讓靳子琦一愣,她自然看到了喬楠慘白的臉色,還有蘇凝雪冷漠到絕情的表情,心中已經有了點數。

然而,她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走進去,沖喬楠一笑:“喬叔,那麼急匆匆地趕去買藥,應該很渴了,喝杯茶吧。”

“你喬叔有事要先走,你別再耽誤他時間了。”

蘇凝雪的回答讓靳子琦遞出水杯的手停滯在那裏,喬楠並未否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蘇凝雪,“我明天再來。”說完,便越過靳子琦徑直走出臥室。

“喬叔——”靳子琦看看蘇凝雪,最後還是放下水杯追了出去。

玄關處,喬楠正在換鞋,他看到靳子琦,扯出一抹淺淺的笑,然而她卻看到他眼底的挫敗和失落。

“好好照顧你媽,我先走了。”喬楠推開了門,準備離開。

靳子琦卻出聲喚住了他:“喬叔,我媽的話……你別太往心裏去,她很多時候隻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說話會比較重。”

喬楠沉默,片刻之後才說道:“她怪我是應該的,當年的事錯在我,任何人都該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我也不例外。”

靳子琦張了張嘴,喬楠卻抬手阻止了她說下去,他的眼神很平靜也很溫和:“進去吧,好好照顧你母親,我先走了。”

喬楠走後,蘇凝雪神色並無異常,靳子琦也不好再多提。

因為蘇凝雪腳受了傷,午飯也吃得很簡單,飯後靳子琦又陪蘇凝雪在客廳坐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回宋家去。

在門口,蘇凝雪卻叫住了她:“你現在有身孕了,凡事都要以自己的身子為重,等以後生下孩子,就辭了風琦的工作回靳氏吧,畢竟那裏才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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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是蘇凝雪這些年來第一次提及讓她回去靳氏的事,母親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拚下來的事業落入她人之手,她亦是這般認為。

所以沒有多少猶豫,靳子琦便點頭應下:“過些日子我就辭職。”

“媽已經遞交了辭呈,雖然不再是靳氏的總經理,但手裏還有靳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等你回了靳氏,媽會讓律師全轉到你名下的。”

那樣,即使沒有靳昭東的扶持,也不用擔心受到決策層的排擠。

靳子琦理解蘇凝雪辭職的做法,如果曾真心地愛過,那麼不可能在徹底決裂後,還要在同個會議室裏低頭不見抬頭見,那等於是自我的折磨和虐待。

從南都花園出來,靳子琦便驅車上了環形公路,在路過市人民醫院時卻放緩了車速,直到在路旁停下了車。

她低頭摸著自己的小腹,似乎還沒有做過一個全麵的檢查,看著醫院住院部上方那個碩大醒目的紅色十字架,就鬼使神差地下了車。

今天是週一,通常是一周裏醫院最人滿為患的日子。

靳子琦站在掛號視窗的隊伍裏,看著周圍熙攘的吵雜,跟著隊伍一點點前進,然而在快到她的時候卻心生了膽怯,在後麵病人錯愕的目光下退出了隊伍。

在得知自己懷孕後,似乎膽子也變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學會去依賴。

靳子琦坐在走廊的座椅上,看到路過一名挺著大肚子的孕婦,他的丈夫正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腰,柔聲細語地要她當心這擔心那,孕婦豐腴的臉上一圈圈的紅暈,還時不時地嬌嗔兩句,看上去,無比的幸福甜蜜。

忽然間,莫名其妙地便覺得有些羨慕。

靳子琦拿出了手機,盯著漆黑的螢幕,遲疑了下,還是撥通了宋其衍的電話。

隻是突然很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

短短幾秒鐘之後,電話那頭就被接起,靳子琦正欲開口,那頭卻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很嬌柔,溫婉動聽:“喂?”

靳子琦有刹那的震愕,她不知該怎麼接話,隻是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確定上麵的號碼有沒有錯誤,看了好幾遍都跟記憶深處的那十一位數重合。

這個就是宋其衍的電話號碼,可是,為什麼是個女人接的?!

這個聲音從來沒有聽過,對她而言這個女人是全然陌生的。

作為孕婦不免有些多疑起來,靳子琦的黛眉擰了擰,而那頭的女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請問,你是要找宋少嗎?”

“呃……他人呢?”生硬地應下,緊接著反問一句,定力還算不錯。

那頭的女人了然地哦了一聲:“你稍等,我馬上就去叫宋少來。”

隻隔了幾秒鐘,靳子琦便聽到聽筒裏傳來腳步聲,接著,是宋其衍嚴厲陰冷的聲音:“誰讓你動我手機的?還不給我出去!”

即便沒有當麵看到,靳子琦都感受到了那噴薄的怒火。

她隱約聽到那個女孩不停地道歉聲,然後是重重的關門聲。

靳子琦聽在耳裏,心臟都不免抖了一抖,雖然覺得宋其衍這樣不憐香惜玉有些過分,但她的心底卻隱隱的愉悅,為他這麼訓斥別的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