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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春 橙與白 4316 字 6個月前

孫嬤嬤哭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她上前半步,哽咽地道:“不對,姑娘,侯爺不是沒接旨麼,這件事情會不會有轉機?”

瞧著孫嬤嬤一臉希冀的模樣,盛露嫣想出口順著她的話說幾句,但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好聽的話有什麼用,改變不了現狀,孫嬤嬤早晚要接受這個現實。

盛露嫣搖了搖頭,打碎了孫嬤嬤最後的希望。

屋內安靜了片刻,又傳來了孫嬤嬤的哭聲。

孫嬤嬤的哭聲著實讓人心中難受,盛露嫣歎了歎氣,輕聲道:“嬤嬤,你讓我一個人想想吧。”

孫嬤嬤輕輕退了出去。

盛露靠在迎枕上,看著外麵的桃樹,心中思緒萬千。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如今她在裝病,上次邵院使傳出去消息,她還有半年的壽命。若是以此為借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瞧著皇上對尋厲的寵信,應該不會把她這個病秧子嫁給他。不然不是幫他,而是在害他了。剩下的時間,她便以病弱為由,入了寺中當姑子。

可是,拒了這門親事簡單,後麵又該如何呢?再以病治好了為由回府?

不,不可能。盛露嫣嗤笑一聲,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皇上貴為天子,決不允許人這般打他的臉。若她病愈,定還是要嫁給尋厲的,除非尋厲已經成親。而且,到時候皇上定要查她生病一事。她如今能這般成功裝病,是因為沒有人細查,但凡有人查,她跟邵院使就會露了餡。她便是要害了邵大人了。

難道真的要嫁給這位尋大人嗎?

盛露嫣輕輕歎了歎氣,想到了那一張冷漠陰沉,看人時帶著幾分狠厲的臉。她難以想象自己要跟這樣的人同處一室會如何。一想到這一點,她就覺得心頭莫名一顫。再然後,她腦海中不期然地浮現出來那日在承恩侯府假山裡發生的事。想到那一日的事情,臉又突然有些熱,拿起來帕子扇了幾下。

人長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性子冷了點,行事作風也讓人望而卻步。

盛陵侯回書房後氣得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給砸了。幕僚們聽說了此事,全都麵麵相覷。皇上這一招,當真是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侯爺,那咱們的計劃……”

“繼續!”盛陵侯咬著牙道。

這門親事他不認,他要先弄死尋厲那條瘋狗!

第二日,盛陵侯以病了為由沒去上朝。

但是,禦史彈劾尋厲的折子卻如雪花一般落在了鐘毓帝的案頭上。

禦史彈劾了尋厲無中生有,栽贓陷害柳三郎;彈劾尋厲在查李相時,公報私仇,伺機報複;彈劾尋厲在審訊時宣平侯府四少爺時濫用私行,屈打成招;彈劾尋厲在江南辦差時收受賄賂……

鐘毓帝對此留中不發,隻問了句:“盛陵侯何故沒上朝?”

在聽說他病了後,鐘毓帝看著禮部尚書和欽天監監正道:“盛陵侯府嫡長女與尋愛卿的婚事抓緊時間辦吧。”

“是,皇上。”

第二日,盛陵侯依舊沒來上朝,彈劾尋厲的折子依舊多。

第三日依舊如此,隻是這一日,幾位世家出身的輔臣對此提出來的意見,向皇上施壓。

“老臣知曉聖上對尋大人的愛護,隻是如今這麼多折子彈劾他,未必就是空%e7%a9%b4來風,還請皇上明察。”

“請皇上明察!”底下的朝臣跪了大半。

鐘毓帝看著跪在下麵的朝臣,似乎終於想通了此事,同意了這個提議。並讓機要處和三司的幾位大人擬個章程出來。等下了朝,便把在府中裝病的盛陵侯宣到了宮中。

盛陵侯一到,鐘毓帝便關心地問了幾句盛陵侯的身子。寒暄結束,讓人把手中的折子、密信和證據遞到了盛陵侯的手中。

盛陵侯看著手中的密信,後背出了一身冷汗。他的得意門生,平南府知府竟然出賣了他!

“若不是尋愛卿查到了此事,朕還不知愛卿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柳三郎侵占良田一事也能被你抹平。”說到這裡鐘毓帝頓了頓,接著緩緩說了一句:“愛卿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些。”

聲量不大,卻如雷霆萬鈞。

來時還得意的盛陵侯此時已跪在了地上。

“朕留中不發,便是給了愛卿麵子,給了盛陵侯府麵子,還望愛卿體恤朕的一片良苦用心。”

鐘毓帝之所以沒挑明此事,便是為了邊疆穩定。若真惹急了盛陵侯,怕是會影響到邊疆的戰事。想收拾盛陵侯什麼時候都可以,但絕不是現在。

國不能亂。

皇上給了盛陵侯府麵子,那麼盛陵侯也要給皇上麵子,嫡長女是一定要嫁過去的。

“可臣的長女已經許配給了承恩侯府世子,一女不嫁二夫,斷然沒有再嫁給他人的道理。”盛陵侯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朕問過承恩侯,定親禮儀並未走全,算不得定親。”

跪在地上的盛陵侯握了握拳,心中暗罵承恩侯這個牆頭草。

“縱然如此,嫣兒也嫁不得尋大人。她身子弱,如今隻有半年的壽命,沒多少日子可活。嫁給尋大人便是給他找麻煩。”

“此事朕也聽說過,尋大人說他不在乎這個,說不定衝衝喜還能好的快些。”

話說到這裡,盛陵侯已經沒了拒絕的理由。

這門親事,他不認也得認了。

第16章 嫁妝 桃花落儘,果子成熟。

盛陵侯從宮裡出來後便回府去了。去時一臉陰沉,回來時麵色沉重。

柳氏瞧著盛陵侯回來了,立馬迎了上去:“侯爺,如何?妾身聽說皇上讓機要處和三司開始審理尋厲了,我家三弟是不是能放出來了?”

盛陵侯看了一眼柳氏,麵上沒有半分喜色。

柳氏著急死了,扯著盛陵侯,問:“侯爺,您說話啊,到底怎麼樣了?”

盛陵侯閉了閉眼,道:“三郎這回救不了了。”

“什麼?!”柳氏聲音頓時變得尖銳,“為何救不了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盛陵侯眉頭緊鎖,道:“當初他置地時本侯就勸他收斂些,他可曾聽勸?本侯還曾讓你回娘家勸一勸,你勸過沒有?”

他本就不喜歡這個妻弟,隻是姻親關係他不得不救,畢竟關乎著侯府的麵子。沒想到如今沒救成不說,還被皇上抓住了把柄,損失了一個門生。

柳氏頓時禁了聲,眼淚也慢慢流了下來。

“妾身如何能勸得了,這也是父親的決定,他們如何會聽妾身的話。”

盛陵侯也知自己剛剛是在氣頭上,說話重了些,這會兒見柳氏這般模樣,也有些後悔。他連忙把柳氏摟入懷中,哄道:“行了,彆哭了,本侯又不是在怪你。怪就怪嶽父沒能及時收手,才釀成了今日的大禍。”

柳氏又哭了會兒,道:“可這也不能怪妾身的娘家,分明是那位護京司的尋大人的錯。”

明明旁人都無事,就她弟弟有事,很顯然就是尋厲故意針對。

提到尋厲這個名字,盛陵侯就覺得渾身難受,氣不打一處來,他張口就想罵幾句,但一想到如今的情勢,便憋了回去。

“你準備準備吧,下個月嫣兒要嫁到尋府去。”

柳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她淚眼婆娑地看著盛陵侯,問:“侯爺莫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救妾身的弟弟?”

難道是因為認了尋厲這個女婿,所以才不救她的弟弟了?

盛陵侯先是怔了一下,隨後道:“這都什麼跟什麼?與這個無關,你莫要如此說。讓你準備你就準備,尤其是嫣兒生母的嫁妝,一樣都不能少。”

柳氏卻有些聽不進去了,認為這件事定是與盛露嫣的婚事有關,心中對盛露嫣又恨了幾分。

“是不是隻要大姑娘不嫁了就沒事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盛陵侯知曉柳氏沒聽進去,便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賜婚的聖旨已下,若是她嫁不了,就讓曦兒嫁!”

一聽這話,柳氏頓時不說話了。權衡利弊,還是讓盛露嫣嫁吧。當務之急還是問清楚自家弟弟的事情。

“那我家三弟會判多重?”

盛陵侯琢磨了一下,道:“看在侯府的麵子上頂多能免了死刑,留下一條性命,其餘的就莫要再想了。”

聽到這話,柳氏的眼淚又來了。

機要處和三司的確開始調查尋厲的事情了,不過查著查著,尋厲的錯處沒找到,反倒是把那些狀告他之人查了一遍,不少人因為誣告陷害而被申飭、降職。

與此同時,盛陵侯府也開始為嫡長女的親事做準備了。

至此,大家終於回過神來,這一局,又是皇上勝了。

柳三郎被判流放三千裡,柳大學士被申飭教子無方,平南府知府被抄家罷官。

盛陵侯府都沒轍,其他世家更是不敢再侵占良田。有那之前侵占良田的,也趕緊讓人退了回去。該補救的補救,實在是補救不了的,還有去找皇上自首的。

一時之間,百姓們都在稱讚新帝賢明。

柳氏在頹廢了半月後,終於開始準備盛露嫣的嫁妝了。

除卻鄭氏的嫁妝,盛陵侯也為女兒置辦了三十二台嫁妝,銀票更是給了兩萬兩。盛陵侯給的東西數額是對的。至於鄭氏的嫁妝,這些年一直在柳氏的手中,數額卻是對不上的。

得知了此事後,盛露嫣並未說什麼。

“姑娘,老奴偷偷去看了,少了好幾台嫁妝,有些還是以次充好,您可得想想辦法啊。”

“嬤嬤放心,我心中自有打算。”

“可……”

“嬤嬤,稍安勿躁,還不到時候。”

她在府中勢單力薄,若是此時鬨出來,怕是接下來一段時日沒什麼好日子過了。而侯府給的東西,說不得也會少上一些,有些事情是要把握時機的。

等到還有三日便要出嫁時,嫁妝第二日便要入尋府了。

當天晚上,盛露嫣把嫁妝單子當著盛陵侯和柳氏的麵拿了出來。同時,她還把將軍府當年經手過的一個本家的性格非常潑辣的舅母馮氏請了過來。

“這是我母親的嫁妝單子,包括嫁妝這些年的出息,全在這裡了,請舅母看看對不對。”盛露嫣遞給馮氏一張紙。

馮氏看了一眼,道:“嗯,是對的,就是這張紙,我們今日便來點一點吧。”

柳氏沒料到盛露嫣敢這麼做,憤怒地看向她。

盛陵侯也對女兒此舉非常不滿,覺得女兒甚是小氣,皺著眉道:“你這是做什麼?咱們侯府家大業大,還會貪了你母親那點嫁妝不成?”

想他侯府屹立數百年,家大業大,他原配不過是出身將軍府,嫁妝也沒多少,有什麼可貪的。竟然讓一個外人過來清點,這是不信任自家。

“女兒這是怕父親往後被人詬病,所以今日查點清楚了。”盛露嫣道。再過幾日她就要出嫁了,有些麵子也很是不必給了。而她知曉,她爹最是好麵子,尤其是在她外家那些親戚麵前。所以她今日才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