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他。

徒留他自個尷尬。

坐在楚辛旁邊的葉天笑本想替她懟回去，但他觀察了一下楚辛的神色，明白她是覺得連回應都是自降身價，便立刻心領神會地換個話題：“等下如果你看得無聊了，我帶了小零食。”

隻見對旁人冷冰冰的楚導聞言投去驚訝的目光：“你認真的？”

大屏幕上不時會出現對嘉賓座位的畫麵。

葉天笑要是敢在底下吃零食，保證敏[gǎn]的鏡頭會立刻掃過來，給他一個享受美食的特寫。

“吃的時候小心點捂住logo就好，不能白打廣告。”

葉天笑一本正經地偏離了重點。

“……經紀人會想殺了你的，”楚辛莞爾之餘，不免好奇：“你帶了什麼吃的？”

要知道這些禮服為了貼身好看，設計時根本不會考慮到口袋。哪怕男裝禮服有，也隻是設計出來好看，不會真的有人拿東西往裡裝。

這種場合下，女生還能提手包。

雖然手包容量裝個口紅和粉底是極限，但再藏根巧克力能量棒也不是不可以。

“手拿過來。”

楚辛伸手過去，隻感到手心一沉，是一包真空壓縮包裝的小魚乾。

這玩意怎麼想都不可能優雅低調地吃完。

楚辛正想吐槽，卻聽到觀眾區響起騷動。

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大屏幕的鏡頭掃到了她這裡，而剛才悄咪咪給小零食的動作，看上去就酷似偷偷地牽了一下手，隻是被導播捕捉到這一觸即分的一刻。

直播間裡也是一陣興奮。

【偷偷牽手！靠，好甜。】

【所以葉天笑的地位隻配偷偷牽嗎？不能光明正大的牽？看了感覺真可憐。】

【葉黑總能找到清奇的角度去黑………】

【楚導的性格本來就很內斂克製啊！她帶葉天笑出席電影節，這還不夠光明正大嗎？還想看到什麼？等下他們台上求婚？】

說這話的是較為理智的影迷，本意是諷刺。

可是卻有人憧憬地附和：【台上求婚也不錯啊！】

還有一部份網友在談論楚辛沒有出現在帝國vip包廂的事，看來比起帝國真公主，她對“導演”有更高的身份認同感。這話帝國網友不愛聽，但也想不出要如何反駁。

在星網上，有討論過楚辛的公主身份會否讓帝國向評審施壓，影響獎項公平性。

電影節的評審製度和奧斯卡的學院很相似，評審約有一萬人左右。這個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走漏風聲的機率其實非常大——因為投票是匿名投的，不太可能提前知道得獎者是誰，但誰受到了公關，哪家嘗試施壓，誰的得獎機會較高，在八卦網友的挖掘下，不說無所遁形，起碼會扒出點內幕消息。

而網友扒出來的內幕消息是，帝國方麵這這事的意見非常不統一。

帝國樂於見到公主殿下得到獎項認同。

但皇宮深處卻有一把更有能量的聲音反對她獲獎。

兩方角力下，隻能保持公平的沉默。

【所以說楚導是帝國公主而有身份加成的事根本是無稽之談，帝國有人巴不得她死。】

【那誰為什麼這麼恨她啊？】

【可能覺得她是自己的人生汙點吧？】

【怎麼會有人不愛自己的直屬後代……】

【我啊！後代不是儲備糧嗎？為什麼要愛一天能量產幾十打的東西？】

【……】

【………】

星際網友發現此等危險發言來自一位日子過得不錯的蟲族女性。

因為是拿獎的熱門人選，導播不時把鏡頭掃到楚辛身上。

遺憾地，她再沒有和彆人進行更多互動了。

她雙手交疊置於膝上，為免放空走神的時候看上去很呆，她臉上連基礎的笑意也欠奉，冷冰冰的仿佛對獎項一點也不期待……

楚導不緊張，《天選》的影迷卻緊張壞了。

從數據上顯示，《天選》得到全場大獎——最佳影片的可能性是不低的，同年的作品沒有太出彩的，它探討的打破生│殖隔離議題從年頭吵到了年尾，票房也就輸給了《001》第二部 ，但《001》是血統純正的商業片，不在同一條競爭賽道上……

【如果最佳影片給了《天選》的話，最佳導演應該也是楚辛的。】

【那麼快？】

【你沒追過獎吧，這兩個獎的重合度本來就挺高的，《天選》的演員沒有表現得特彆出色，好的是整體……不給她給誰？哦不過其實給《銀河深淵》也合理的，那部我覺得內核更嚴肅一點。】

【是很嚴肅，已經連續三年把大獎給這種很致鬱的宇宙影片了，救救孩子。】

……

“你在想什麼？”

隨著一個個獎項頒出，葉天笑輕聲問她。

他在楚辛身上，仿佛沒見過緊張之類的情緒：“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

楚辛牽了下唇角：“我在想結束之後，找個機會吃掉小魚乾。”

……？

葉天笑看了眼台上金光閃閃的獎杯，再想想小小一包的魚乾。

不至於吧。

楚辛真正在想的內容，自然不能說出來。

她在想自己最迫切地想要獲得獎項的時候，在台下等待提名，緊張得攥一手心的汗……那真是大半輩子之前的事了，彼時她一無所有，在一線城市打拚，想要更多的讚美和票房，無論獲得多少都不滿足。

童年物質上的貧乏短缺帶來的影響是終身的。

上輩子的楚辛，哪怕名成利就，就不敢說自己完全擺脫了心結，她住在一線城市最好的地段裡，和最有錢的名人打交道，但仍然覺得自己隨時會回到小小的孤兒院裡，變回連生理用品都要省著用的少女。

這些都是她不曾對彆人說過，也不肯對自己承認的恐懼。

而當變故真的來臨，命運將她送到了另一個時空裡，奪走她的所有……

睜開眼時，甚至被逼跪在生物學父親的麵前。

房子車子鈔票全沒了，影迷不複存在，劇組班底也不在這個位麵。

楚辛發現自己出奇地鎮定，仿佛身有百根反骨，根根刻著不服氣，她不向皇帝低頭，與他決裂，站起來出走皇宮，尋找賺錢的新方法。

……

“查克斯，《銀河深淵》。”

“金·佩佩魯，《星航人生：海市蜃樓》”

……

當恐懼過無數個夜晚的“一無所有”真正來臨時，楚辛才驚覺這並不可怕，因為她擁有奪不走的經驗和才能。她真正從孤兒院裡走了出來。

“的確不緊張，”

這時，楚辛才給葉天笑一個正經的回答：“因為我擁有的已經很多了。”

報完提名人選後，現場響起禮貌性的掌聲。

畢竟不管花落誰家，他們都是今年交出了最優秀答卷之一的導演無疑。

“最佳導演的獲得者是——”

主持人的視線掃過台下，鎖定在某處：“楚辛，《天選·使徒》！”

眾人長籲一口氣……

果然還是給她了。

為此感到詫異的人不多，畢竟隨著多部作品現象級的大爆，楚辛本人的聲勢興許比今夜頒獎典禮還高，第一年不給她，是資曆不夠，到了今年，卻成了不給她，都不知道該給誰的狀況……有部份評委認為《天選》還是娛樂性偏高，不夠嚴肅，但更多的評委認為它的確是一部很優秀的電影，除了提出的東西魔法概念吸引外，能把兩者融合，是非常考驗導演能力的。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有一點運氣成分，今年沒有特彆一錘定音的藝術電影。】

【再不給楚導，我建議楚導自己開個獎項，自己玩，不帶他們玩。】

【彆吵了，我隻想看楚殿發言！】

【公主殿下！！！】

……

在如雷裡的掌聲中，楚辛走上台。

渴望看到楚導激動狂喜的粉絲和網友注定要失望了，她依然神色冷淡，聚焦在她身上的燈光將她的五官照得更加冷豔精致，也更加不好接近5。

她接過獎項：“謝謝。”

得獎感言是有格式的，楚辛語速偏快地感謝完該感謝的人，才輪到觀眾真正期待的部份——

楚導得獎後的真實想法。

“很多人認為《天選·使徒》是一部粉絲向的電影。聽著像是觀眾是因為喜歡我，才走進電影院。其實不然，它彙聚了很多我過往作品的元素和角色，令觀眾著迷的，依然是我的電影，而不是我，”

拿著最佳導演的獎，楚辛卻句句把影迷的崇拜從自己身上剝離下去：“電影改變了我的人生，是電影選擇了我，我才幸運地有機會把自己腦海裡的世界呈現給你們。”

“有人希望我名成利就，也有人希望我一無所有。”

“但不論如何，今後我會繼續一部部的拍下去。”

“……謝謝大家。”

克製自持，依然是楚導展現給觀眾的情緒底色。

頒獎典禮留給每個得獎嘉賓的發言時間其實不長，可就是楚導那一部份，給人的感覺更短暫。

回到座位後，她也是周圍所有人中最不激動的那一個。

楚辛撇一眼旁邊替她高興的魚魚：“你很激動？”

“你得獎了，我不該激動嗎？”

像是被他取悅到，楚辛輕笑一下：“告訴你我現在在想什麼好了，想知道嗎？”

葉天笑點頭。

周圍的嘉賓也豎直了耳朵想聽。

這場合，這對話！

性轉一下的話，霸道導演這會就該表白了，得到終極大獎也不及身邊人，霸氣側漏又撩得到位。

楚辛：“我在想下一部電影拍什麼。”

想吃瓜的嘉賓：……

葉天笑也不失望：

“我要做男主角！不合適的話，女主角也行，我可以的。”

她無可不可地點了下頭。

腦海裡想的，的確全是下一部電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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