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是不是因為記者被員工們的臉給迷住了，忘記了自己。

不得不說, 某種程度上, 她真相了。

晚上閉園之後，園裡那二十個老舊機器人兼職清潔工，把白天遊客們丟在各個地方的垃圾都歸類到垃圾桶中, 然後再統一拉出城外。

是的, 車馳飛晚上還有個工作, 就是往城外的垃圾處理場運送垃圾, 還是偷偷摸摸的那種。

現在垃圾不算多，一天跑兩趟就夠了，如果以後人多了, 還不知道要來回幾趟。

垃圾的事情看著雖小, 實際卻是個大麻煩, 每天都得操心。

不管是不是一千年後，人類的素質也沒有高到人人都有自覺，依舊有那麼些個隨意亂扔的人在。

特彆是人比較多的建木下。

很多人多會在這裡呆很久，包括中午吃飯，或是吃自己帶來的零食。

建木下沒有放垃圾桶，整個植物園的垃圾桶都不多，大多都是做成了木樁的造型，完美地跟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瞧，很難能看到垃圾桶在哪。

這也是不少遊客抱怨的點之一。

垃圾桶太少了。

植物園位置太偏僻，方圓十裡都沒有一戶人家，市容局沒有把這裡劃入清理範圍，他們也隻能自己動手。

機器人們的動作很快，清理好的垃圾都從垃圾桶中帶出來，然後裝到車馳飛的車廂中。

今天人多，機器人們清理完之後，比往日晚了一些時間。

等到車馳飛準備出發的時候，周薇正好吃完飯從屋裡走出來，看到他站在馬車旁抬腳要走，不由得奇怪地問道：“已經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遛馬麼？”

她沒注意到車廂中裝滿了垃圾，還以為他是去遛馬。

車馳飛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周薇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問：“那個，方便的話能帶我一起麼？我還沒有坐過馬車，有點好奇。”

這下車馳飛就更不好回答了。

華靈檀看看車馳飛又看看周薇，一把拉住周薇的手道：“他出去有點事要辦，等他辦完了我讓他帶你遛馬玩。”

聽到他是去辦事，周薇忙道：“啊，不好意思，耽擱你了麼，你快去吧。”

車馳飛又朝她笑了笑，坐在馬車沿上就離開了。

周薇在原地站了會，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正門外的夜色中。

華靈檀眼睛轉了轉，沒說什麼，拉著她進了屋。

等車馳飛運完垃圾回來時，已經近十點了，周薇早就按照自己的生物鐘去睡覺了。

華靈檀沒有看到好戲，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倆人似乎有點火花，不過人妖殊途，她也不知道如果真有什麼，是該阻止還是該成全。

亂七八遭地想了一通，最後一拍腦門，這種事也不是她該操心的。

想起早上種下的護門草，華靈檀起身走到了大門外。

護門草這會正精神抖擻地爬在門上，華靈檀意外地發現，藤上零散地長出了十幾朵花。

這些花都毫不遮掩地盛放開來，露出一張張花朵形成的臉，被十幾雙詭異的眼睛盯住，竟讓人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華靈檀在門邊走了兩步，花朵似乎也隨著她的腳步慢慢地轉動了一下，一直將正臉對著她。

“主人，晚上好。”所有的花都一齊開口了，就像人說話有回聲似的，疊加起來的聲音非常響亮，震耳欲聾。

華靈檀掏了掏耳朵後退一步：不解地問：“這麼多，是一朵分出來的，還是有十幾個意識？”

護門草笑了兩聲，其他的花朵瞬間都不說話了。隻有門上最高位置的那朵花在開口。

“隻有我一個哦主人，我是想著這麼多一起開口比較有威懾力，你聽聽是不是很響？”

怕它又開口，華靈檀忙擺手：“非常響，我耳朵現在還嗡嗡的。”

“抱歉，主人。”護門草立即調整了音量，花朵形成的臉上竟隱約能看到一些愧疚之色，也是奇了。

華靈檀過來，是對一件事很感興趣。

“我聽說護門草會嗬斥夜間路過的人，那你們是怎麼嗬斥的？”

植物罵人，感覺會非常帶感。

護門草聽她這麼問，花朵旁邊的葉子像人的手一樣，不自在地搓了搓，似乎是有些害羞了。

“主人，你真要聽？都是些粗鄙之語，我怕會嚇到主人。”

“不會，我什麼話都聽過，不會嚇到我的，你說吧。”華靈檀一臉躍躍欲試地道。

護門草清了清嗓子，花朵不自覺地昂起，葉子也彎了彎，把花朵更突出了一些。

然後華靈檀就聽到了平地一聲雷。

“汰！你這小賊，半夜不睡在這鬼鬼祟祟的想乾什麼？！趕緊給我滾開！不然大爺我打斷你的腿！”

華靈檀愣了一下，瞬間想爆笑出聲，彆說，這大半夜的突然一聲大罵，確實很能唬人。

但是聽到護門草自稱大爺，還是讓她非常出戲。

說完了一句，護門草立即用葉子捂住自己的花朵臉，如果不是花不會臉紅，此時它臉上一定布滿了紅暈。

“你這都是跟誰學的？”華靈檀問。

護門草搔搔自己的臉，道：“我族的記憶是互通的，從前總是聽門房罵人，就學會了。當然，不全是粗鄙之語，也有文雅一點的。比如，何方小賊，竟敢夜闖我府。但是總覺得罵得不夠痛快。有些同族很喜歡，但是我不喜歡。”

沒都想到護門草一族對罵人還有各自的喜好，華靈檀忍不住又笑了一會。

護門草的聲音很大，她晚上開著監控，就能清晰地聽到它的聲音，能迅速反應過來，去解救那些被大妖們玩弄的可憐人類。

可惜今晚上異常的平靜，隻有小水和小火偶爾嚎叫的聲音，再沒人夜闖了。

隔日一大早，華靈檀沒等到開園時間就拉著車馳飛出門了。

跟蘇瀾約定了在城裡見，屆時蘇瀾會乘著飛行器帶她過去。

平日她不在園裡，一切事請都是交給齊枝，但是今天出門前，她又特地交代了周薇兩句。

齊枝處理事請比較衝動任性，周薇是人類，應該能更理智一點。

車馳飛隻將她送到了城外，他沒法繼續進城，於是華靈檀很新奇地租了塊懸浮板，然後一路歪歪扭扭地往約定地點飛去。

到的時候蘇瀾已經在等著了。

她們出發的算早，不過蘇瀾說，宋詩家並不在城內，是在城外專門開發出來的彆墅區，離城裡還有段距離，因此要早一些出發。

陶苑並沒有陪著一起來。

華靈檀發現，飛行器裡放了不少盒子，似乎是她準備的禮物。

看到華靈檀懷中的禮盒時，蘇瀾有些詫異，隨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準備了一點東西，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華靈檀道。

“你有心了。”

一路聊著天，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兩人就到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建築附近。

“這裡的動物都被驅逐了，附近很安全，守衛的也很嚴，待會會有人問，你彆說話，跟著我就可以了。”蘇瀾道。

華靈檀點頭，這種地方著實拘束，若不是攤上了，她才不願意過來。

院子雖大，但是三步一崗五步一亭，類人型的機器人護衛在前麵來回巡邏。

這些似乎都是戰鬥型機器人，穿著特製的黑色衣服，臉上蒙著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

他們腰間背部腿上都彆著武器，目光很是警覺。雖然是機器人，但是不管男女，個個長腿細腰，酷帥得不得了。

華靈檀羨慕的口水都要下來了。

也不知道多少錢一個，如果植物園能有這麼帥的機器人守衛就好了。不過也隻能想想，哪怕有錢，也不可能買這種機器人。

經過層層通報和檢查，兩人又花去了半個小時，才終於到了城堡一樣的主樓。

男主人不在，管家把他們帶到了宋詩的臥室。

一路走到臥室，也不知道為什麼，很黑，走廊燈沒有開，凡是有窗戶的地方，都拉上了厚厚的窗簾。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明明是晴好的大上午，這座樓中卻無比的壓抑和沉悶。

遠遠地還沒進到臥室，就聽到一陣東西摔碎的聲音，接著就看到一個女仆低著頭，匆匆從屋裡出來。

管家低頭：“實在抱歉，太太最近情緒很不穩定。”

“沒事，我知道的。”蘇瀾道。

到了臥室外，管家敲了敲門，“太太，蘇瀾夫人與朋友來探望您。”

裡麵沒有人回應，但是隱約傳來了女人哼歌的聲音。

管家又敲了一次門，依舊沒有回應。

蘇瀾握住門把，門沒鎖，她直接扭開了門。

管家想攔，蘇瀾按住了他的手：“沒事的，我們隻是探望一下，你不放心可以在一邊看著。”

管家點點頭：“實在抱歉。”

他倒是沒有跟著進去，而是站在了門口。

華靈檀跟著蘇瀾進了門。

剛一進去，就看到丟得滿地的玩具，大大小小的玩具，一半都被摔得粉碎。

穿著紅衣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嬰兒模樣的娃娃正在哄著，口中低低地哼著歌，細聽似乎是搖籃曲。

兩人進來的動靜也沒有吵醒宋詩，她蒼白的臉上滿是慈愛之色。

蘇瀾憶起上次見她時，她得體又幸福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宋詩……”

蘇瀾站在一側輕聲道。

宋詩立時在唇邊豎起一個手指噓了一聲：“寶寶，會吵醒寶寶。”

她的眼神沒有聚焦過來，空茫茫的，看起來很怪異。

蘇瀾嚇了一跳，不過她來之前就聽到有些她的情況，因此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宋詩前段時間還能跟人交談，隻要不涉及到孩子的問題，一切都還正常，為了不刺激到她，家中所有跟孩子有關的東西都全部拿走了。

但宋詩的情緒不時崩潰，能拿走東西，卻拿不走她的記憶。

她開始沉迷網絡，人似乎好轉了很多。

宋詩丈夫覺得很高興，但沒想到，她是利用網絡，每日在外遊蕩跟蹤彆的孩子，神智更加不清醒了。

找了醫生看過，身體很健康，腦部也沒有任何病變，應該是心裡原因，藥也吃了不少，但依舊不見好。

昨天宋詩醒來之後，整個人更加不對勁了，也不跟人說話，不是摔東西，就是抱著娃娃在懷裡，誰也奪不走。醫生依舊查不出來問題，隻能打鎮定劑，繼續吃藥。

宋詩丈夫正想這兩天帶宋詩離開地球，去彆處看看。

蘇瀾又喊了宋詩一聲。

沒想到之前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宋詩突然轉過頭來，眼神異常凶狠地盯住她，臉色非常猙獰。

她狂吼出聲：“你吵到寶寶了，你該死！”

蘇瀾被嚇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華靈檀一把將她拽到自己身邊，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