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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薦河山 退戈 4316 字 6個月前

。誰知道,壓根兒不是。那高尚書可不就傷心了嗎?”

顧琰攢眉說:“過分。”

他怎麼忍心欺負高尚書這樣的老實人?滿朝上下都不多了呢!

王聲遠點頭讚許:“可不是過分!高尚書哪裡開罪他了?可憐我那老兄弟,一顆真心被白白糟蹋了。”

禮部尚書大怒。

誰是你兄弟?你這無恥老賊!你偷笑也罷竟然還夥同彆人來嘲笑我!

這是多大的仇怨!?

禮部尚書對王聲遠的怨恨達到了新的巔峰,他在朝中看見對方,必須要大哼一聲拂袖走開。

又因方拭非牽連禦史公,怪他給自己搞了個這麼麻煩的事,還故意弄得如此神秘,叫自己出醜。於是看見他也同樣是大哼一聲走開。

此般表現,落到同僚嚴重,便越發確信王聲遠所言。

方禦史,你造孽了啊!

方拭非:“……”

她什麼都沒做呢,天降一口巨鍋扣得死死的,連個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她在台院壓根兒抬不起頭來,左右官員指指點點。不過這說的就不是她傷禮部尚書的心了,而是傷台院眾人的心。

“方禦史,你究竟是不是想轉去禮部?”

“方禦史,禦史台是有哪裡不好?”

“您為何先前總往禮部跑?難怪連案卷也不寫了。”

方拭非真是有苦難言,此次鬨得她裡外不是人。

聽著都要哭了。

“服氣了!”方拭非趴在桌上,陰陽怪氣地笑道:“王尚書那張嘴,除了不能顛倒黑白,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

林行遠:“你確定他不能?”

“他能!”方拭非說,“他連我這是非都能給他倒了!”

林行遠實在忍不住要幸災樂禍:“認命吧。你也是活該。”

看來友誼的小船還是太脆弱,這片小河流上不允許它通過。

不過,這種話終究也隻是戲言而已。用來緩和氣氛,倒也還行,若要當真,那他與禮部尚書之間必有一瘋。

過不了幾日,顧登恒便收到了官員彈劾禮部尚書懶政之罪。

又過不了多久,禮部尚書正重請朝中文官出卷一事,被人泄漏出去。

畢竟都是同朝為官,原本科考出題官員已經確定,你忽然反悔前來找我,豈非逼我得罪他人?

果不其然,消息一經泄漏,眾出題官員立馬去找禮部尚書對峙。高尚書並未否認,點頭稱是。眾人自然被激怒。

先前禮部已得罪過一次國子監,兩官署平日有不少交集,自然不能交惡,最終在他人勸說下才勉強重修於好,可也不過是明麵關係融洽,私下為何隻有自己曉得。

這次出題一事,叫相關官員大為不滿,認為高尚書分明是在狠狠打他們臉麵,惱怒之下,便一同入宮,請陛下主持公道。

顧登恒頭都要炸了。

禮部尚書不肯道出實情,隻平淡地說此次考題出卷有誤,他不能認同。偏偏又不說哪裡不認同,叫顧登恒想偏幫都沒個站得住的理由。

雙方對峙無果,最終不歡而散。

方拭非從殿中侍禦史處得知此事,深感歉意。

禮部尚書如今腹背受敵,受人指摘,一是尚無線索,怕打草驚蛇,二應該就是在為她考慮。

她當時不將考題直接交於他,而是用這種婉轉詭異的方式一次次提醒,估計讓高尚書以為,自己是不想露麵,也不敢露麵。他尊重自己的想法,一力承擔,好為自己隱瞞。

也的確。能在卷子擬定前,就買到考題範圍的考子,得是什麼樣的身份背景?得罪了他們,會是什麼後果?誰又是泄漏考題的官員?一個、兩個、還是八九十,甚至人人有份呢?

到時候她連要害自己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卻已滿朝樹敵。

為官之人,你要有膽量,可樹敵太多,是活不長久的。所謂三人成虎,他人之言不得不防。

所以,顧慮才是正常,能有勇氣站出來,已經不錯了。

方拭非如今在台院做事,那是一個出不得岔子的地方,本就危機重重,她不算受人器重,此前已屢次遭人嫉妒,被罰過數次,更鬆懈不得。

他一禮部尚書尚且要麵臨今日境地,換做是她,可以想見。

然而此番維護,卻叫方拭非更加心虛。好像王聲遠說的是真的,自己糟蹋了高尚書的一顆真心。

杜修遠聽到風聲四起,跑來找方拭非喝酒,從家裡提了兩罐彆人送來的黃酒,要為她慶賀。

“看來你還真做到了。”杜修遠說,“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林行遠說:“你可彆說她了。你沒見她整日愁眉苦臉,不得心安。”

“為何?”杜修遠笑道,“因為傷了高尚書的心嗎?”

方拭非萎靡道:“你彆提高尚書了。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還做好了被他怪罪的準備,結果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嘛?還不如他來罵我一頓呢。”

杜修遠又笑:“那是他傷了你的心?”

“唉,老實人真是欺負不得老實人。”方拭非歎道,“換成王尚書,我就任由他這根油條在這沸騰的油鍋裡翻騰,在燎原的戰火中燃燒。”

林行遠說:“王尚書又開罪你了?”

杜修遠這才說了句實話:“你也不用太替他擔心。既然能做到禮部尚書,就不是普通的老實人,心裡肯定是門清的,如今這樣做,應當有自己的考量。何況科舉泄題舞弊一事,本就該禮部尚書管。就算你不說,也不代表事情就不存在。他禦下不嚴,選人不才,不是他的錯是誰的錯?既然是他的錯,合該由他煩惱。”

林行遠讚同點頭。

杜修遠說:“你憤懣,不過是看不慣那些人借機鬨事,賊喊捉賊。”

林行遠還是點頭。

方拭非說:“可是如今一時找不到願意幫禮部尚書出卷的官員了。科舉在即,辦不好事,豈非糟糕?再者,此時正是良機啊,晚了指不定他們能找出什麼理由來狡辯。何況,高尚書要是不將我供出來,怎能證明那題目是出售給學子的考題,而非為了陷害他們,特意才從出卷的地方找人偷出來的呢?”

林行遠一口酒噴了出來:“這聽你連說可是再者何況的,我這顆心都七上八下的。你就乾脆些,直說結果吧。”

方拭非兩手環%e8%83%b8道:“既然如此,惡人不如由我來做,反正我已得罪了朝中最大的那一個,也不怕多加幾個。最多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林行遠的視線隨著她站起來而往上移,聽著這個身影忽然顯得高大起來的人說:

“告訴他們,進士科頭名方拭非,要在科舉之前,向諸位考子講一講,好的科舉考題,究竟是要怎麼答的。”

第112章 題目

“咚!咚!”

“開講了!今日開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銅鑼響過之處, 人群湧動, 朝著前方推擠。

看模樣應該多是書生, 如今全沒了形象, 手裡捏著紙筆,一麵護住衣服, 一麵大聲叫喊。

“讓一讓啊, 麻煩讓一讓!不聽課的人請讓開,不趕考進士科的也請先讓一讓!”

“全京城都沒這麼多考進士科的人吧?無關人等湊什麼熱鬨?”

“今年還未能趕考,明年也可以嘛。就問有幾個能年紀輕輕一舉中第的?我等即不是國子監生徒,家中也無朝廷官員能提點, 能到今日如何艱難?即便是聽方禦史說兩句朝廷如何閱卷,哪些算是重要,也是好的。”

“就是,這可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了,誰曉得現在不成,今後也不成?可這方禦史今年來講了,明年還能繼續來講嗎?”

外間險些要吵起來,方拭非卻穩穩當當地坐在酒樓中間。

她抬手一壓, 示意眾人安靜些。

可這等鬨市酒樓,加之現在人滿為患,如何能安靜得下來?樓裡是沒人說話了, 樓外各種叫賣叫罵可此起彼伏。

眾人正在擔憂之時,方拭非終於開口。她聲音渾厚,後勁有力, 即便是站在最遠處的學子,也能聽清她的詞句。

“感謝諸君今日前來捧場,今科趕考在即,你我共勉,祝諸位都能心想事成,高中金榜。”她用戒條拍了下麵前的長桌,“還是那個規矩,諸位聽完課回去,請廣而告之。”

眾人客氣地抱拳說了兩句。

方拭非:“遙想當年,方某一篇文章,也可以稱得上是豔驚四座。是以籍籍無名之輩,得陛下賞識,特批優異,一朝魚躍龍門。然今日在此,方某不與諸位講文采,也不與諸位說底蘊,隻跟諸位講講,你的卷子,要如何寫,才能算做是言而有物。”

她站了起來,將在手心拍著戒尺,點頭說:“有一條,必須要勸告諸位。治國之策,切忌空談。何為空談?即全篇吹捧無評判建議,詞藻華麗又論點空洞。科舉考文采嗎?自然是考的。在詩賦裡考。時務與經義中,文采絕不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過分賣弄。所謂文無第一,你文采賣得再好,也比不過閱卷官員心中的自己。試想,今日有人站在你麵前刻意賣弄自己的文采,就好比一個女人在另一個女人麵前肆意炫耀自己的美貌,你會敬佩他嗎?反正我會想打他。”

眾人哄然大笑。

“又何為論點空洞?譬如你在卷中寫到,你要平亂,你要肅清朝綱,你要治理貪腐,你要嚴管運河。”方拭非拍手道,“這些不對嗎?這些自然是對的,對到連三歲小兒都知道是對的,陛下何需你來說教?我等讀書人與普通商農不同之處,在於見解,在於學識,在於眼界,既然如此,你答題時,就該說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譬如朝廷究竟該如何才能平亂,如何才能治災,如何才能振興朝廷,又該如何確保它能施行。”

方拭非點頭:“好,空講無意,我先給諸位看幾道題。”

她回頭朝林行遠示意,林大俠昏昏欲睡的從後麵站起,抓起一把旁邊的紙,讓他們傳閱出去。

國子博士到了東街街口,順路想進去買盒糕點,好帶回家去。停在路口,困惑地“咦”了一聲。

往日通暢的大道,此時水泄不通,像是又書生集會,時不時能聽見兩句詩詞,還有人正在麵紅耳赤的爭論。

今日沒有廟會,也沒聽說京中有什麼大事。國子博士抓了抓頭。這不合理啊!

他隨手拉了個人,問道:“前麵什麼動靜?怎麼這麼多人?”

“看你也是個讀書人,你竟然不知道嗎?方禦史在前邊酒樓講該如何應考。不過我看你現在是擠不進去了,還是下次趕早吧。”

“應考什麼?”

“應考進士科啊。”

國子博士不自覺挺起後腰,不屑道:“嗬,他即不是出卷官員也不是閱卷官員,如何講解?說的東西能有用?”

那人臉色語氣俱是一冷,對著他譏諷道:“人人皆知,方禦史當年可是陛下親點的頭名。他的確不是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