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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薦河山 退戈 4373 字 6個月前

想還是不夠,於是在後麵又加上了幾個字——“尚書”。

寫完看了兩遍,心中實在高興,於是仰頭大笑了一聲。

好久沒做這樣的陰損事了,真是久違。

她這舉動將同屋做事的幾位官員都給弄愣住了,眾人麵麵相覷,各自擠眉交流。

方拭非這是找到什麼得意的事做了?

到了午間,下屬官員都已經做好準備,替她承受來自禦史中丞的怒火,結果方拭非放下筆瀟灑地出去吃飯,並未提到任何公務。

吃過午飯未在外逗留,直接回了台裡,又是提筆,又跑出去翻閱書籍,忙得熱火朝天。

下午還帶著書過來問了個叫人匪夷所思的問題,隨後若有所悟地回去繼續寫字。

她手下的一乾官員不由惶恐。

主簿走過去小聲打聽問:“今日沒有?”

“今日真的沒有!”

“那他今天都在寫些什麼呀?”

“不知道呀。”

“應該是在寫斷案的事吧?他今日問了我個相關的問題。”

“嗯……”

眾官員沉思。

“可是他既然寫斷案相關的,怎麼不去送予中丞過目?”

“禦史公叫他看案卷,等來日考核,她已看得不少了,似乎是快到考核之期了對嗎?”

“我們不也快到考核之期了嗎?唉,他可千萬彆在這緊要關頭翻出件魔法的案子來,不然今年這俸祿還不知道能到手多少。”

眾人又是點頭。

一人小聲說:“可我聽說……他的東西是送禮部去了。”

“天呐這禮部……是哪兒開罪他了?”

“禮部?禦史台近日有收到禮部官員的彈劾嗎?”

“他若私下有動作,可有通報過禦史中丞?”

“或許隻是小事……就當自己不知道吧。”

“嗯……先散先散,再等等看。”

禮部的人初收到這份來自禦史台的公文,也嚇了一跳,匆匆將信件送到禮部尚書麵前。

這可是禦史台的來信!

禮部尚書還以為是自己下屬中誰又出事了,這等緊要關頭,獅子啊頭疼。抖著手暗自祈禱著,將信封拆開。

字寫得真是俊逸不凡。

嗯……

上麵寫道:

聽聞禮部最近事務繁多,方某忽然想起有一個舊友也在禮部,不知道他如今過得怎樣,希望能代為問候。

又聽聞最近禮部正在準備科舉事宜,說,自己雖然不是禮部官員,可當年也是進士科頭名,回憶往昔,崢嶸歲月,瀟灑恣意,一片才名,很是感慨。

可觀近兩年來的招中的科舉考生答卷,總覺得有乏味之處,實在想為禮部分憂,所以特意抽出時間,猜了幾份考題,遞給禮部,希望能做參考。

禮部尚書深深吸入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然後“啪”地一下,將它拍到地上。

“混蛋!”禮部尚書大怒道,“他竟戲耍我!”

禮部侍郎將東西撿起來,遲疑道:“是不是不便直言,所以旁敲側擊,想你意會?”

禮部尚書將信將疑:“當真?”

侍郎:“……”

他哪知道當不當真?他哪知道方拭非是什麼人?!

二人將文章鋪開,仔細看了一遍。

文風大氣,觀點犀利,就文章本身來說,的確能讓人拍案叫絕。

要這是今年的科舉文章,不看後麵的考子,他二人也敢拍下個頭名來。

所謂文風文骨這種東西,有的人就是用再多時間,也寫不出這股味道了。當年或他或王聲遠,乃至是陛下,都是被他這錚錚之氣給騙了。

禮部侍郎歎道:“他這文寫得是真好。”

禮部尚書癟嘴,酸道:“他也就文章寫得好,事情辦得就不怎麼樣了,到處惹事。當初不過一戶部小官,就能闖禍闖得滿朝皆知,這是常人能做到的嗎?”

“可您要說他出事不善,這升遷速度又鮮有人敵,要知道,他是什麼來曆?區區水東縣商戶之子而已,在京師連能為他說上半句話的人都找不出來。就偏偏,超過了那麼多朝中官宦子弟,一路從戶部跳到禦史台去了。得罪的人不少,但欣賞的人也不少,這錚錚之氣,除卻他的文風,也的確是他的鐵骨呀。”

“雖是如此。”禮部尚書心痛,“他也不是禮部的人呐。”

禮部侍郎又將卷子看了一遍,深意是沒察覺出什麼,畢竟文章中根本連禮部的事情都沒有提到,他們縱是想多慮,也沒個機會。

倏地,侍郎腦海中電光火石地一閃,立即掩不住地笑意地去扯禮部尚書,說道:“高尚書,您看,他這會不會是委婉探詢,想來禮部就任?”

禮部尚書:“什麼?”

“您看,聽聞他在禦史台所過並不舒服,一身所學難以施展。受禦史中丞管轄,又不受禦史公器重,有些憋屈。何況台院那是什麼地方,森嚴刻板之地,設計官員彈劾,又有些難言之處。憑方禦史那法不容情,略顯偏執的性格,的確會不適應。”

禮部尚書認真看著他,然後點頭:“有理。”

“當初他調離戶部,王尚書與顧侍郎都同意首肯,我是覺得,或許就是二人向陛下示意的也說不定。如此,方拭非心中有了隔閡,不願意回去也是說得通的。又聞陛下曾想將他調入門下省與中書省,都被拒絕,證明他對這兩處官署並無意願。”禮部侍郎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自己都要信了:“想想朝廷三省六部,除卻禮部,還有哪個地方,適合他這樣的讀書人?”

禮部尚書鄭重點頭:“老夫就說,不選禮部的人,是要後悔的。”

二人一起對笑。

“他涉獵頗廣,熟知經文,又才思敏捷,聞一知三。氣質也落落大方,瀟灑自然,而且做事勤快,絕不惰怠,的確很適合我禮部啊。”禮部侍郎誇起自己人來那是從不吝嗇的。笑說:“那就找人安排安排?”

禮部尚書矜持起來:“不,再等等。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意願。先不要聲張。”

禮部侍郎指著他笑道:“高尚書啊高尚書,哈哈哈!”

“哦,對了。”禮部尚書撚著胡須道,“他說他有舊友在我禮部?是誰?讓他……咳。”

“明白。”禮部侍郎說,“不過我從未見過方禦史來禮部找人敘舊,此次書信中也隻是隨口一提,想來是交情不深吧。”

禮部尚書:“誒,點頭之交也是交呀,這點交情就夠了。你我為官多年,敢隨便與哪人深交嗎?”

禮部侍郎順著他說:“是是,連點頭之交都要特意指明,說明的確是想表現得與我禮部親近一點。”

禮部尚書交握著手,微微搖晃,透露住自己掩飾的興奮與滿足:“現在的年輕人,總算要走點錯路,才能知錯善改呀。”

禮部侍郎:“哈哈哈。”

禮部尚書:“哈哈哈!”

二人對視一眼。

“哈哈哈哈哈!”

第109章 猜測

方拭非第一次去禮部, 怕被打, 不敢多留, 送完東西就樂顛顛地跑了。

第二次又小心翼翼地過去, 官署前的門吏看見她倒主動打了招呼道:“方禦史!”

方禦史被一嚇。

門吏甚至還對她笑了一下,說道:“方禦史, 您又來了啊?”

方拭非愣了。

那門吏問:“是有東西要呈嗎?高尚書與侍郎都交代過了, 您要有東西送來,儘管給我即可。”

方拭非訥訥地站在原地,對方熱情地伸出了手。方禦史試探性地將東西遞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門吏通報結束後,回到門口, 見方拭非還傻站著,遂問道:“方禦史,您還有事嗎?”

方拭非:“嗯……我給的東西,你是親自呈給尚書了嗎?”

門吏:“是的方禦史,您的文章,禮部尚書已經看過了。”

方拭非:“那他怎麼反應?”

“他很高興。”

“高興?”

“是的。尚書笑得很大聲,轉告我說已經知道了。”

“他這就知道了?”方拭非懵道,“可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門吏笑道:“高尚書是聰明人, 您想說的話,他已經明白了,請您不用擔心。”

方拭非:“……”

她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禮部尚書, 一個又一個禮部尚書對著她含笑點頭。

是她腦子忙出了問題,還是禮部尚書腦子忙出了問題?

沒毛病吧?

這科舉漏題一事,方拭非直接將題目分開送到禮部來了。

如果禮部尚書與此事有關, 那看見題目自然會知道她的意思。如果與此事無關,也應該覺得一禦史台官員多管閒事,還搞這一出嚇人,實在過分。

無論哪種情況,都該生氣才對,叫她不用擔心是什麼意思?

他究竟是會到了什麼意?

門吏將手握在身前,帶著一絲殷勤問道:“高尚書還讓我轉告您,禮部對您很是歡迎,以後可以多來。若是有舊友在此,那便是緣分,您二人可以多敘敘舊。對了,請問方禦史的舊友是哪位?”

方拭非心情跌宕,已完全不知現在的狀況。

她試探著開口道:“一個叫盧戈陽的同窗?我與他在水東縣一同求學多年……哦不,這事你不用告訴高尚書!我同他交情不算深,我也隻是隨口說說。你可千萬彆去驚擾了幾位長官,也彆因我牽連了盧郎。”

門吏道:“哦,原來是員外郎。何來牽連一說?我部尚書向來寬厚,不會因為一些小事而隨意遷怒。”

方拭非乾笑道:“是嗎?”

對方目光閃閃發亮,方拭非卻越聽越覺得奇怪,懷疑似乎是禮部被她氣瘋後定下的陰謀,目的就是要擾亂她的行動。一時不能確定於是匆匆告辭,轉身離去。

門吏在她走後,又快速去找了禮部尚書,將她說的話給說了一遍。

禮部尚書揮手道:“哈哈哈這孩子,都是自己人,你說還客氣什麼。”

盧戈陽雖然過於謙虛,可平日做事還是能碰見的。禮部侍郎道:“員外郎性格的確孤冷了些,既然在京城有朋友,他二人能交流一下也是好事。”

“你說得對。”禮部尚書吩咐門房道,“下次要是方禦史來,我二人又不在,你就讓他把東西,遞給盧戈陽。”

門吏:“是。”

方拭非見了鬼似的,渾渾噩噩回到家。看見林行遠,一把將他拽過來。

她正需要一個正常人來告訴她究竟誰不正常了。

方拭非說:“林少俠!你給我分析分析。”

林行遠正在吃糕點,聞言立即拍乾手上的碎屑,認真又得意道:“你也有這一天?!準了。”

“我先前不是用禦史台的身份,給禮部送了些科考的答案嗎?或許現在禮部尚書以為那是我猜的題。”方拭非將手揣進自己的袖子裡,“禮部的人,竟然沒來打我。何止沒來打我,對我還很是客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