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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薦河山 退戈 4354 字 6個月前

獄冤案,隻是一般人都不會過問而已,各地就默認了此事。

顧琰道:“蘇葉人呢?帶上來了,我倒要聽聽,她一弱女子,從哪裡盜來的五十兩白銀。”

縣令眼神一暗,想說哪裡輪得到你置喙,縣丞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縣令聞言點點頭,獰笑著道:“將人犯帶上來。”

蘇葉基本可以說是被拖上來的。應當是受過杖刑,衣服下擺全是血汙,頭發散亂,糊在臉上,兩腿已經無法站立。

衙役將人放在公堂正中。若非她手指還會動彈,掙紮著抬起頭,眯著眼睛做了個巡視的動作,恐怕都要以為她死了。

隻是她視線估計不清明,目光直接從顧琰等人身上略過,落到縣令那個方向,虛聲道:“我沒偷……我是冤枉的……”

縣令拿起驚堂木隨手一敲,蘇葉渾身一顫,顯然是被嚇怕了。

縣令勾起嘴角:“堂下犯人,你可知錯。”

顧琰道:“這是屈打成招。”

蘇葉聽見這熟悉的聲音,循聲看去,僵著動作問道:“使君?方大哥?”

縣令說:“她盜竊白銀五十兩,人證物證俱在。幾位若要徇私枉法,本官怕是難從。”

顧琰:“人證是什麼?”

縣令:“是她原先幫忙做工的兩位攤主,見她近日行蹤鬼祟,閒賦在家不是生產,行色匆匆,漏洞百般。派人過去一搜,果不其然,這就從暗處搜出了五十兩銀子。”

“這果不其然四個字真成了笑話。這世間哪有這種蠢貨,輪得到你來抓?”顧琰氣急反笑,“她哪裡來的技巧哪裡來的時間,去偷的這五十兩,偷了銀子還藏得如此淺顯直接叫你們搜出來了,嗬,盜賊?我看是德之賊。”

縣令麵不改色道:“今日城中流盜作祟,也許她尚有其餘同黨,本官不是正在審問嗎?”

縣令命道:“來人,提水將她潑醒!正好當著楊禦史的麵,好好審訊審訊,以免叫監察禦史誤會了本官的清白。”

衙役聞言,側身出去提水。

顧琰肩膀抖動,顯然是氣急。

方拭非彎下腰問:“現在是直接打嗎?”

顧琰斜眼一瞪:“不然你還想等我動手?”

方拭非:“誒。”

那邊衙役跟快就從外邊提了桶水回來,方拭非跳過去,說道:“監察禦史問你,你們縣令審訊過蘇葉了還是直接用的刑?”

她語速太快,衙役一時沒聽清:“什麼?”

“哦。”方拭非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水桶滾落在地,水漬染濕了外邊的石路,對方捂住的臉嗷嗷痛嚎。

可方拭非明明沒用多大力。

縣令站起來道:“大膽!你敢擾亂公堂!”

方拭非指著他說:“上官問話,他不予回答,不知是何人給他的臉麵,我隻能出手教訓,讓他懂懂規矩!”

縣令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當他剛才是瞎了還是聾了?用力拍打著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放肆?本官還坐在這裡,哪裡輪得到你來教訓?”

方拭非豈會怕他:“老爺您老眼昏花,治下不嚴,下官就代為動手了。”

縣令兩手拍桌:“拿下他們!”

一群衙役堵了過來,擠眉弄眼地互相使臉色。

方拭非對著一位身形相對瘦弱的家夥出招,可這拳還沒到,對方就先大叫著跳開了。

相當配合。

倒是兩名為首的衙役,神色凶狠地衝了過來,還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方拭非下腰旋身,躲開對方的尖刀,腳尖飛踢,擦過他的臉。這人中看不中用,手上武器不穩,險些還砍傷自己的同僚。

林行遠更加乾脆,手肘抵住一人後頸,反剪住對手左手,向下一頓。

那人尖利大叫,跪倒在地,手多半是廢了。

縣令從桌後走下來,指著他們道:“反了反了!給我住手!”

顧琰一手大力拍在扶手上,喝道:“給我讓開!”

方拭非跟林行遠迅速朝兩邊跳開,給這位大爺空出一跳路來。

顧琰氣勢如虹地站起,徑直朝著縣令邁去。

縣令怒目直視,挺著%e8%83%b8膛,斥責道:“你想做什麼?你還想打本官不成?”

顧琰蓄勢用力,照著對方腹部毫不留情地踹了下去。縣令“哎喲”一聲叫喚,跌了下去。

顧琰餘怒未消,又追過去補踢了幾腳。

公堂上一陣混亂,縣丞與衙役站在縣令那邊,將人圍在身後,層層衙差將顧琰幾人包圍,又不敢上前。

蘇葉已經被某機敏的衙役架到一側,以防被眾人踩傷,兩人遠遠躲開,也是被這壯觀的場麵震住了。

公堂如兒戲,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縣令眼前一陣發黑,腦袋裡的詞句滴溜溜地轉。

不對他客氣,他要弄死這個監察禦史,參死他!一定要參死他!

方拭非和林行遠連忙上前,一人架住他一隻胳膊,往外拽了些許,說道:“侍郎息怒!冷靜!吸氣!”

把人踢傷沒什麼,千萬彆把自己氣到了。

顧琰先笑一聲,%e8%83%b8腔劇烈起伏,呼吸不穩道:“我為何不敢打你?啊?你一六品小官也在我麵前放肆?我管你是誰?不過區區江陵縣令!就算是京畿縣令又如何?四品侍郎又如何?我揪著他的胡子他都不敢在我麵前皺下眉頭!你這樣的小人,給我提鞋還嫌不配!打你?我要殺你都有的是名目!”

縣令和縣丞都懵了。

顧琰煩身邊兩人影響他發揮,聳了下肩膀要他們退開:“你審給我看?在我頭上跳腳?與我挑釁?誰給你的膽子?我今日告訴你什麼才叫查!我戶部上下,就從你祖宗十八代開始查起,把你貪過一分一毫都挖出來,看你能是什麼罪!能罰到你祖宗下十八都是貧農,有本事你來試試!”

縣令睜著一雙昏暗的老眼,怔怔看著顧琰。喉結滾動,用力吞了口唾沫。耳邊嗡嗡地作響。

戶部?

侍衛見機淡淡道:“王爺切勿動怒,不值得。”

縣令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被縣丞掐著人中喚醒過來。

現在他不能暈了!縣令暈了他要拿什麼麵對?!

縣令深吸幾口氣,腦袋已經糊了,想半天隻冒出一句話:“下官的確是照著物證審訊……”

顧琰打斷他道:“是非對錯你我心中自然有數!誰與你在這裡辯白?都是混跡官場的人,聽你一言那是給你麵子,誰拿你的說辭當真?那些瞎話,你去跟閻王說吧,看看他會不會聽你的!”

縣令看向縣丞,又磕頭道:“王爺,下官的確不知情啊!審……好好審……定將人審出來!”

顧琰:“你是誰?”

縣令:“下官名叫……”

顧琰:“誰管你這狗東西叫什麼名字?!”

縣令嘴角苦澀,慫著一張臉委屈看他。

是你自己問的啊!

顧琰氣笑道:“來,來,叫人再來打我啊。還要告我?你去啊。看看誰替你申冤。去,我替你呈奏折,要不要?”

縣令捂著肚子,在他麵前跪正,涕泗橫流道:“不敢。下官不敢。”

方拭非看著他,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每一條皺紋每一絲白發,都在落寞地訴說自己的絕望。在顧琰麵前頭也不敢抬,卑微地祈求著對方的憐憫。

顧琰……果然是威名遠揚啊。

顧琰彆過臉,已經不隻是嫌棄了:“把你的眼淚給我收回去!你對我哭什麼?你以為自己哭得很好看嗎?你哭成這個樣子……本王看著殺了你的心都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方拭非打著扇子對他猛搖,點頭道:“說得不錯,顧侍郎您說得對極了。”

林行遠掰著她的手斜過來一點,讓自己也沾沾風。

第45章 自殺

那縣令怎麼想不通, 怎麼就惹上了這麼一個硬骨頭, 看著顧琰的模樣說不出的委屈。不敢哭出聲, 隻能捂住臉, 瑟瑟地往後縮。

跟顧琰講理,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兩人的身份差距, 他斷然沒有說話的資格。再論顧琰在陛下麵前受寵的程度, 相信縱是此事的主謀,見到顧琰插手,都不敢多加放肆。

顧登恒完全是拿他當兒子養,甚至對兒子都沒有這麼好。想想五殿下, 多可憐的一娃。再想想太子,當初說斬就斬了。雖說斬完之後有些後悔,還特地修了個台以作紀念,可人死不能複生,思念又有何用?

隻有顧琰,一直陪在身邊,生病了自己照顧,要做哪個官就給哪個官。喜歡什麼東西, 千裡迢迢也要叫人送到京師。太子忌日,還會叫他過去坐一坐。

顧琰的身體,多半是個短命鬼, 顧登恒從不吝嗇對他的疼愛。

顧琰揮揮手,示意衙役都讓開。掐著縣令的衣領站起來,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縣令點頭, 自己就著這姿勢帶他往後廳走。

侍衛守住門口,顧琰坐到中間的椅子上,單刀直入道:“那琳琅布莊背後的人,是誰?”

縣令方才得了點時間好好思考,權衡過利弊。此時低垂著頭支支吾吾,眼珠急轉,還想推脫。

顧琰指著他道:“你仔細想清楚,我若要殺你,誰敢保你?”

縣令抬起頭,叫苦道:“下官是真不知情啊!下官一區區縣令,哪能管得到那麼多?我隻知道……隻知道太守是有份的。”

純屬廢話。

顧琰沉聲道:“好,你如此草包,不知原委,倒可以理解。”

縣令用力點頭。

顧琰繼續說:“可琳琅布莊裡的貨物,都是從哪裡來的,我想你肯定知道。馬氏商戶從各地騙出了多少銀子,你肯定也知道。既然由你過手,你從中貪下多少銀子,總也該知道。”

縣令頭抖了下,惶惶道:“沒有,沒有多少。”

顧琰用力拍桌,縣令頓時連呼吸都不敢了。

“你彆同我裝傻。誰不懂得留後手自保?你身為江陵縣令,牽涉其中,你若是連我說的這幾個問題都不知道……”顧琰冷笑道,“你這腦袋真沒必要留著了,不就是看看的嗎?”

“他們會信任下官,正是因為下官愚鈍呐!”縣令情真意切道,“下官若非愚鈍,怎會連王爺都認不出來?又怎會不曾去問監察禦史的大名?下官隻是覺得,愚鈍的人,方能活得長久。”

顧琰:“那我現在告訴,你的以為是錯的。”

縣令無辜地看著他:“是。王爺您說的都是對的。”

方拭非嘴角一抽。

這縣令看著蠢,立場卻如此堅定。到了現在,還是不敢透露口風。

是真的不怕他查有恃無恐,還是因為幕後之人實在開罪不得?

顧琰站起來,要走出門。始終還是氣不過,回過身指著他鼻頭罵道:“你以為我查不出來嗎?我就從宣州開始查起,一個一個問過去。你能堵得住每一個受騙商戶的嘴?好,我顧琰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這樣跟我挑釁。試試,試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