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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薦河山 退戈 4345 字 6個月前

著,他隻能坐這裡等。

這個時間了,攤子上隻有他一個人。剛吃完一碗麵,就見方拭非走過來。

林行遠問:“說完了?”

“完了。我隻是把東西交給他,再給何興棟說了說好話。”

方拭非取過桌上的筷子,對著攤主又喊了碗麵,才說道:“過兩天,你再去找他一次。就說你遊曆時經過水東縣,聽聞一位叫何興棟的學子,為人正義敢當,大義滅親。他檢舉親父貪汙,雖罪責難逃,但忠勇可嘉。朝廷照律法如何處決,你不敢置喙左右,隻是懇請禦史公,若要將此人判處流放居役,請將他流放至上郡,好有機會投軍抗敵,將功贖過,報效朝廷。”

林行遠攤開手道:“我就這樣……空手去說?”

“當然啊。”方拭非吸溜一口麵說,“不然你還想提個禮去?可惜人也不會要啊。而且怕是會把你丟出來。”

方拭非攪了攪麵條。

在南方呆久了,她其實吃不大習慣麵,因為南方人都不喜歡吃小麥。倒不是說好吃不好吃,而是有的人吃了消化不掉,各類醫者都認為小麥有麥毒,是會死人的。

方拭非以前被杜陵唬住,吃完麵就得喝麵湯,還要多吃根蘿卜解毒。

方拭非說:“禦史大夫,為官至今已三十六載。我師父說,此人看似圓滑親善,實則心底傲居,尤不喜歡靠官宦子弟向他求情。若是請他辦事,當麵他會應承,背地則會找各種理由推脫婉拒。所以他說好,不一定是真的好,一定要多加小心。”

林行遠訝然道:“那你還讓我去?!”

方拭非說:“你又不是去替何興棟求情的,也沒送禮,你隻是讓禦史公把人往軍營裡送去,是為國報效,他憑什麼跟你做對?”

林行遠不解道:“你不是已經把東西給他了嗎?話也說了,我還去做什麼?”

方拭非:“我是說了,可我隻是說他好話,讓他對何興棟這名字有個印象。可我說歸說,他未必上心,畢竟我隻是一介平民。何況,我不能多說,難道我能提議他把人流放到上郡去?此舉不是惹人生疑嗎?”

林行遠又說:“那不直接讓我去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舉?”

方拭非:“不成。血書是血書,求情是求情。你爹是邊關大將,手持重兵,如今難道連遠在另一麵的江南政務都要插手了嗎?”

林行遠:“就說你與我偶遇。反正你自江南來,我也自江南來。禦史公總會知道你認識我的。叫他知道你故意瞞他,不是更讓人生疑?”

“不會啊。”方拭非抬起頭說,“你不是就要回上郡去了嗎?既然如此,還是不要讓彆人知道我跟你有瓜葛好。我不是你。討厭你爹又能對付得了我的人比比皆是。”

“等等。”林行遠抬起一隻手,神色嚴肅道:“你安葬完你師父,處理完何興棟的事,你還留在京城做什麼?你這樣的性格和作風,真不適合留在京城。連我爹也不喜歡這個地方。你還是……”

林行遠艱難道:“跟我一起走吧。”

方拭非沒有回答:“嗯……對了,我想跟你借點錢。”

林行遠爽快說:“借。”

方拭非:“挺多的。你身上有多少?”

林行遠:“怎麼?”

方拭非壓低聲音說:“賄賂。”

林行遠神色劇變,猛得偏頭看向方拭非。用力眨了眨眼睛,當是自己聽錯了。

“我有什麼辦法。這不是時間恰好衝上了,書院都沒給我結業,我就出來了嗎?”方拭非繼續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本沒打算嫁給你。你回去就跟你爹說,是我配不上你。如果需要,我還可以給你寫封信帶回去。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什麼都不會反駁。”

林行遠卻是惱羞成怒地哼了一聲:“你上句說什麼?”

方拭非:“不用擔心。”

“再上一句。”

“沒結業?”

“你知道我在問什麼!”林行遠拍桌急道,“再上一句!”

“喲,脾氣還不小。”方拭非笑起來,湊過去用倆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賄賂啊,怎麼了?”

林行遠深深吸了口氣,對著她耳朵大聲一吼:“你想死?”

方拭非卻是展顏大笑:“我說你這人也是有意思。明明關心我的話,非得弄得像奚落我一樣。”

林行遠陰陽怪氣道:“我哪裡是關心你,隻是奚落你都覺得沒意思。沒見過你這麼——”

他斟酌了一下,字字加重道:“厚顏無恥之人!”

第13章 功名

方拭非聽林行遠罵她,一點都不生氣,還隱隱覺得有些好笑。

他罵人,還沒氣著彆人,先氣到自己。但林行遠生氣也不用哄,自己氣著氣著就忘了。等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他又主動來找方拭非說話。

林行遠問:“你是真要在京城住下?”

方拭非道:“對啊。”

“那……”林行遠想了想說,“那還是買棟院子吧。”

方拭非多年生活已經習慣了,但林行遠轉換不過來,他把自己嚇得夠嗆。見方拭非要換衣服或是要沐浴就緊張,跟誰搭個話動動手腳也緊張。畢竟出門在外,防備隔牆有耳,哪裡不小心可就被看見了。

沒有自己的院子,哪裡都住不爽快。

方拭非聞言抱拳道:“謝謝老爺!”

林行遠嘟囔道:“誰是你老爺。”

“等我哪天賺了大錢,一定還你。”方拭非笑道,“你可千萬要活到那一天啊。”

林行遠:“嗬。”

首要之事,是將杜陵的屍骨安葬了。

方拭非自己在京郊找了個風水地,跟那邊的人買了個位置,然後把人葬下去。

曾經一代翻手雲覆手雨的奇才杜陵,死後竟如今日如此淒涼,叫林行遠很是唏噓。

人這一世,風塵碌碌,究竟在搏什麼呢?

“搏,功,名!”

方拭非握拳道:“我打聽到了,近幾日有一個詩會。咱們可以去喝喝酒,放鬆一下心情。”

林行遠乾脆回絕:“我不去,不知道你們這些文人整日聚在一起恭維是為了什麼。%e5%90%9f詩作對能讓人感到快樂嗎?”

方拭非:“當然不能。”

林行遠沒料到她竟然回答地如此誠懇。那證明他們還是可以稍稍聊一聊的:“那你還去?”

林行遠買的是個小院,但也比方拭非在水東縣的大多了,起碼他在這裡有了一個可以練武的地方。

兩人就躺在院子中間的空地上曬太陽,方拭非搬了兩床被褥鋪到地上,沒個正形地坐著。

林行遠在上郡的時候都不敢這麼乾,隻能想想,如此散漫作派,怕是會被他爹追打。如今跟方拭非呆一起,反而更痛快了。

此人不拘小節,你說她是一個儒雅文人,不如說她更像不羈浪客。

方拭非說:“開考之前呢,許多學子會聚在這種地方進行切磋。有些還是禮部與吏部共辦的詩會,裡麵會有朝廷的官員前來考察,記錄,彙報。作為科考參考的條件。在這種地方能嶄露頭角,就是事半功倍。在主考官心裡留下個好印象。比什麼行卷請托有用的多了。重要的是還有名聲,叫人心悅誠服。”

林行遠點頭說:“聽起來倒也不是不可以。”

“本意是這樣的,切磋才藝嘛。可人的地方,總就會有一些貓膩。”方拭非說,“達官顯貴的公子,也會來參加。人那麼多,機會卻那麼少,想要拔得頭籌,多數是提早準備。”

林行遠:“你的意思是……”

方拭非:“噓,我可什麼都沒說。”

林行遠搖頭:“那這種地方就更沒必要去了。”他扭頭問:“你們讀書人還玩這一招?”

方拭非:“這可不單單隻是讀書人的事情。天底下誰不想功成名就?大家都是一樣的。丟臉不叫人難堪嗎?多少人就為了這張臉呐,祖宗十八代的臉麵可都係在一個人身上呢。”

林行遠說:“哦,那倒不用。我不用給他們掙,我負責丟。”

“好巧,我也是。”方拭非笑了下,她現在的祖宗應該是方貴的祖宗:“我祖宗十八代……我都不知道是誰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行遠說:“你想去就去,反正我不去。”

方拭非說:“不是我想去,我就能去的呀。人家能去是要帖子的。”

林行遠已經抬手要掏銀子了,轉念一想,又收了回來。

“你還真想去科考?”林行遠轉了個身道,“我是不同意的。”

方拭非在後麵推了推他。

“我不同意!”林行遠說,“這不就是讓我看你去死嗎?你可以自己去遠點,但我不做幫凶。”

方拭非坐起來道:“那我不去詩會,吃飯你去不?”

林行遠將信將疑:“當真?去。”

兩人快速把被子抱回房間,又顛顛地外出吃飯去。

林行遠本意是隨便在邊上吃點的,想逛不等詩會的時候更好嗎?被方拭非拽著非要往東城去的時候,就知道不對了。

對方帶著他到了一家裝潢豪華的酒樓,兩側商鋪林立,是京師裡最繁華的地段。

林行遠在門口放緩腳步,想要撤走,被方拭非拽住手腕硬往裡拖。

“來都來了。”方拭非朝他挑眉,“進來嘛客官~”

林行遠臉色憋紅。

這女人力氣是真大!

跑堂笑臉盈盈地走上前招呼:“二位客官,樓上樓下?”

方拭非朝上一指:“樓上。”

“對什麼暗號?”林行遠放棄掙紮,想將手抽回來:“把我手放開!拉拉扯扯的算什麼?我不走行嗎?”

方拭非解釋說:“樓下是用來吃飯的,樓上是用來抒發雅興的。”

什麼雅興林行遠是不知道,但一踩上樓梯,就在二樓看見了成群的書生。

二樓的桌子不像一樓,是用各種長型的書桌拚在一起的。筆墨紙硯樣樣俱全,唯有靠牆的地方,擺著幾壺茶,幾盤糕點。最裡麵還有一個紅色的矮台。

這類的酒樓不止一家。隻不過,其他的酒樓多是聚集著懷才不遇的文人騷客,這裡多是些年輕待考的權貴子弟。各不打擾,挺好。

林行遠剛上來又想走了,滿臉寫著不情願:“怎麼那麼多讀書人?”

他八字犯衝不成嗎?

方拭非說:“我不也是讀書人?”

林行遠甩手:“是罷,你是讀書,可你是不是個人呐?”

跑堂很有眼色,給二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離那些書生相對遠一些,也不會被打擾。然後一躬身就先下去了。

這邊環境還是很不錯的,林行遠抵觸情緒少了些。方拭非放開他的手,他揉了揉手腕,端過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同時從窗戶口往下看去。

“你非要我來做什麼?”

方拭非說:“我怕到時候打起來沒人拉著我。不知道這群人是什麼性格呢,會不會謹遵聖人之言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