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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薦河山 退戈 4361 字 6個月前

書出門看去。

方拭非將信寫完後,勞他送去驛站,托可靠之人親自送到王長東那裡。他自然有的是辦法。

·

翌日清晨,縣衙後堂。

何洺同主簿一起出來,身後隨從手裡捧著一個紅漆盒子。二人小聲商討道:“今年年歲不錯,加之朝中國庫空虛,明年應當會加收田賦了。你我需得早作準備。”

“是。那城邊樓得加緊時間了,早日建好,明年就免了那些雜七雜八的力役。”

“嗯。”

“再者是今年的賑災糧要到了,這該如何處置……”

“還是照舊。”

何興棟正牽著自己的愛犬正從大堂走過,聽見動靜,匆忙催促著大狗快跑。

那大狗卻不聽他的話,反而帶著繩套往何洺處靠近,搖著尾巴殷勤大叫。

何興棟牽不住他,心裡又慌,彆過臉轉身就要走。何洺覺得不對,頓住腳步,在後麵喝到:“你給我站住!”

何興棟隻能硬著頭皮回道:“爹。”

旁邊主簿見狀,行禮道:“老爺,屬下在門口等您。”

何洺揮了下手,示意他去。

主簿便帶著隨從跟禮物先走了。

何洺走上前問:“今日尚早,你怎麼沒去書院?”

何興棟小聲道:“回來了。這書院裡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不想念書。”

何洺眼睛一暗,掐住他的下巴,將他臉抬起,怒道:“你這眼睛是怎麼了?”

何興棟見躲不過,含含糊糊道:“就……不小心撞的。”

“你撞能撞成這樣?你這——”何洺腦子一轉,了然道:“你又去招惹方拭非了對不對?”

放眼整個水東縣,敢動手打他兒子何興棟的,就一個方拭非沒跑了。

彆說何興棟了,方拭非那小子對他都沒幾分尊重,臉上笑嘻嘻的,轉頭就把他送的禮物給丟了。

“我說過多少遍了,你彆去招惹他!方貴那人行商與京城的人搭上了關係,不是隨意動得的,你是耳朵聾了嗎?啊!”何洺掐住他的耳朵大聲吼道,“你說!你又做了什麼?”

何興棟吃痛道:“你是不是我親爹啊!你怎麼不先問他,而是來尋我的錯處?”

何洺:“你不惹他麻煩你會來找你嗎?你要是真能抓住他的錯處,我就幫你狠狠教訓他,可你行嗎?啊?哪次不是你自己先去撩撥他,又弄不過他?你怎麼就蠢到這地步了?”

何興棟急道:“我——”

這次明明是方拭非先動的手!

何興棟心裡委屈,可他被何洺那麼一喊,心裡莫名心虛,這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有錯在先了。見親爹怒火中燒,不敢開口狡辯,怕是火上澆油。

得,認了吧,反正不缺這一次。

何夫人聽見動靜,忙從裡屋跑出來,勸著何洺鬆手。

何洺甩開袖子,氣道:“我兒啊,你要是真討厭他,就該讓他早早結業,彆再給他使什麼絆子了!”

何興棟捂著耳朵不服道:“為什麼?”

何洺:“什麼為什麼?他結了業不就可以收拾東西滾京城去了嗎?不在你眼前晃悠你還不高興?你想這人日日留在眼皮子底下氣死你?”

何興棟:“可是——”

“可是什麼?你連這點眼界都沒有!”何洺說著又要用手去指他,“我早說你彆跟方穎廝混,那方穎比方拭非還毒,愚昧至極,蠢鈍如豬!跟她在一起久了,你這腦子也無可救藥!你看上她?眼睛是長腳底板上了,啊?”

何興棟梗著脖子道:“你罵我就罵我,為何又去罵彆人!”

何夫人忙將何興棟拉回來。這脾氣不知道是怎麼養出來的,打都打不好。

何洺說:“我就罵她,我就罵了!你彆想把她娶進門來!就你們兩個草包湊在一起,嗬,我要是不在了你們能活幾年!”

何興棟道:“我也不見你做個官多難。不就是成日參加幾場宴會,挑點禮物,陪人吃吃飯,喝喝茶,送送東西嗎?你看你每日在縣衙呆的時間有多長,還不如人縣丞跟主簿呢!”

何洺氣瘋道:“你懂什麼?官場是你想的那麼容易的嗎?你爹是什麼出身?多少比你爹有背景的人來了倒倒了來,一點風吹草動處理不好,下一個倒的就是你爹!我每日戰戰兢兢,夜不能寐,就得你一句容易?容易!”

他說著抬手要打。

何夫人心疼護住兒子,說道:“彆打了,都打傻了。”

何洺手頓在空中:“慈母多敗兒!”

何夫人:“你不疼他,我要再不疼他,他活著做什麼?”

何洺:“你——”

“爹您聰明,可兒子不願做個聰明人。聰明人該是什麼樣的?總歸是和您以前教導我的、還有什麼聖人遺訓說的不一樣。如今水東縣是這個樣子,我笨,我還有朋友,我聰明,就比那方拭非還不如。”何興棟偏頭看著何洺道,“爹,那您想我做個什麼樣的人?”

何洺怔住:“我……”

何洺歎道:“我不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今日還有事,回來再教訓你。你現在要麼滾去書房,要麼滾去書院。否則我回來就抽死你!”

何夫人看著何興棟,小心摸向他的眼眶,說道:“乖,聽你爹的,去書院吧,眼睛還疼不疼啊?”

何興棟搖頭。

何夫人抱住他道:“彆聽你爹說的,我兒怎麼會是蠢貨?我兒分明是最聰明的。”

第4章 辯駁

長深書院,今日卻是出了點事。

方拭非手裡抓著小包蕩過去的時候,學堂門口圍了有百八十人。看著有學院的學子、先生,還有外來的打手仆役。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擠在一起,爭吵不休。

但凡書院裡出點事,還會這樣在大庭廣眾鬨著的,都是一些寒門子弟。方拭非趕忙跑過去,衝到人群裡頭。

被圍在中間的是盧戈陽。一群先生正對著他苦口婆心地勸導。而對麵還有一位中年男人頤指氣使地看著他。

這人方拭非認得,是一名同窗學子的父親,家中跟本州刺史八杆子能打到一丟丟關係。

盧戈陽麵紅耳赤地站著,挺%e8%83%b8重複道:“沒有!不是!”

方拭非聽了會兒,原來是那學子張某,前兩日跟他父親要了錢,說是買書的。可到昨日書院真要收錢了,他又拿不出來。怕父親責怪,就說銀子丟了。

恰巧盧戈陽昨日帶父親前去尋醫,結賬時從懷裡掏出了一把銅板,有小平錢亦有大錢。粗粗算起來,正好是二兩銀子兌散了。被人瞧見,宣揚出去,不知怎麼就傳到了張老爺耳裡。

於是今日大早,張老爺便氣勢洶洶地帶著人過來討公道。

“我也不是稀罕這二十錢,隻是看不慣有人偷了錢,還在這裡自命清高。明明是念的孔孟之道,簡直有辱斯文。”那中年男子一開口,話卻很不好聽:“書院,本該是個高雅之地,豈能容賊人在此敗壞風氣?長深書院若要行包庇之事,又叫我如何安心讓我兒在此念書?”

先生道:“盧戈陽,是便是,你承認,書院自會替你求情,不會太過苛責你。”

盧戈陽:“學生再說一次,不是!您若是已經認定了,單單隻是想罰我,也彆再多此一舉!這汙水,休想潑我身上來!”

先生:“那這銀子是哪來的?”

盧戈陽:“是學生向何公子借的!不信給找他對峙!”

那中年男人道:“何公子為人心善,你說是借的,他肯定就順了你說是借的。不足為憑。”

盧戈陽怒指:“你——”

中年男人輕蔑道:“你是說我張家會因為區區二兩銀子誣陷你嗎?你這樣一人,我都不看在眼裡!”

一先生走過去,攔住盧戈陽,怒目而視:“張老爺慎言。我長深書院擔不起包庇的罪名,可也擔不起誣陷的罪名。此事還是問過何公子之後再議。您若尚有疑慮,就去縣衙告發。凡是需要,我書院眾人皆可作證。可在這之前,您不可辱沒我任何一名學子!莫非單憑三言兩語就來定罪,就是孔孟之道了嗎?張老爺怕是對先聖有何誤解。”

旁邊一老者小聲道:“梁先生!”

那張老爺正要發怒,方拭非走了出來。她對著梁先生拜了一拜,笑道:“梁先生錚錚風骨,不似旁人,學生佩服。”

旁邊一先生道:“方拭非,你又遲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方拭非說:“方某遲到不足為奇,就是張君今日早到,實在叫方某奇怪。”

張老爺道:“當人人都似你一樣隻知玩樂,不學無術?”

方拭非笑道:“是,我是不像勤勉好學的張君,昨夜流連花巷,今日還能早起就讀的。”

那張生立馬急道:“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我昨日應該是沒有看錯吧?除了你,還有葉君,李君。”方拭非一個個指著,說道:“您幾位可都是名人,總有人看見的,去隨意問問不就知道了?”

張老爺偏頭看他。

方拭非道:“不過二兩銀子,張老爺必然不放在心上。張公子您若是自己用了,就直說唄,何必要誣陷同窗呢?鬨到如此地步,多不好看?”

“也是,誣陷是最方便的,不需要證據,隻需要一張嘴……”方拭非看向幾位先生,“還有幾條狗罷了。”

那先生叫她一看,怒道:“方拭非你所指何人?”

方拭非說:“誰應指誰。”

張公子卻是不服:“方拭非!對峙就對峙,若不是,你該怎麼辦?”

方拭非道:“我不過是學你罷了,你這麼氣自己做什麼?”

眾人都叫她說懵了。

所以這到底是真看見還是假看見?

梁先生道:“方拭非,此事不可玩笑,你認真點說。”

方拭非說:“我是不懼對峙,就怕有人不敢。”

正是這時,一學子喊:“誒,何公子來了!”

眾人紛紛扭頭望去。並讓出一條路,請他過來。

何興棟頂著一張花臉,莫名煩躁:“圍在這裡做什麼?迎我?”

旁邊人將事情簡要述了一遍。

何興棟聽到一半就聽不下去,氣道:“誰說盧戈陽的錢是偷的?那明明是我給的!為何不先來問我?我今日要是不來,是不是要強逼他認了我才知道!”

方拭非冷笑:“不素來如此嗎?”

何興棟說著想起來,從袖口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麵前:“這是他昨日打給我的借條,可彆說他是與我狼狽為奸!”

旁邊的人接過打開,點頭說:“的確是。”

那張老爺一行人麵色相當難看,他瞪了兒子一眼,轉身欲走。

方拭非問:“賠償呢?致歉呢?”

張老爺偏頭示意,身後的仆人停下,隨手丟下一把銅板。

那銀錢落在地上,向四麵八方滾去。

張老爺問:“要不要?”

眾人竊竊私語,覺得他此舉太為過分。

盧戈陽卻是深吸一口氣,默默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