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隱若現,像有生命一般。
魔咒一樣的僵硬感消失。
況金鑫長舒口氣,轉頭,一臉佩服:“笙哥,真被你說中了,就是眼睛。”
白天進行戰術部署的時候,他還有點沒底,自己的“一葉障目”到底能不能中斷這隻鬼的“魅惑僵硬術”——術名是隊長起的,說這樣比較拉風,也顯得對鬼尊重——當時軍師沒多解釋,隻說就算失敗,自己還有二套方案。
現在況金鑫覺得,竟然敢懷疑軍師的推斷,自己的腦子沒救了。
吳笙拍了下`身旁還在四處張望的錢艾。
錢艾回過頭來,滿眼擔心根本藏不住:“徐望……”
“等下再找,”吳笙定定看他,眉宇緊鎖,語氣卻仍沉著,“先捉鬼。”
錢艾看一眼女人,果然,“一葉障目”要撐不住了。
收斂心神,他按照原計劃點掉——<[武]千絲萬縷鬼見愁>。
女人終於將樹葉扯碎,還沒來得及整理愈發淩亂的頭發,一團熒光絲帶飄飄搖搖落下來,將她從頭到腳捆了個嚴嚴實實。
女人瞳孔倏地變暗,陌生的異族詞語再度從她的口中吐出,不複之前的優雅從容,語調急促,聲音低啞,仿佛某種詛咒。
她的背後升起一片黑色陰影,那影子漸漸有了人形,而後徑直朝女人身上的絲帶撲去。
絲帶發出聖潔光芒,陰影撞到其上,發出灼燒黑煙,和遙遠得仿佛來自地府的淒厲叫喊。
“這文具,一般鬼我們都舍不得用,知足吧。”錢艾傲然昂首,頂天立地,心中一陣激蕩。
不用真人上陣,不用自傷八百,使用體驗簡直讓人流淚,這是什麼神仙文具!
女人已經被鬼見愁徹底鎖死。
吳笙偏過頭,看池映雪。
池映雪沒看他,已經按照原定計劃衝出去了。
他速度極快,眨眼就到女人跟前,一瞬遲疑或停頓都沒有,手中的十字架順勢就往女人心口紮。
霎時地動山搖。
池映雪身形一晃,十字架偏了準頭,紮進女人肩膀。
他迅速將十字架抽出,還要再去刺第二下,不知哪裡落下來一塊大石板,直直砸在他後背,他一時扛不住,單膝跪地。
不是何時靠近過來的秦銳,代替他,把十字架刺入女人心口。
池映雪這才聽見遲來的提示——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武]地動山搖>喲~~】
前一隻鬼那裡省下的<[防]鐵板一塊>,派上用場,錢艾一邊把軍師和況金鑫拉得離自己更近,一邊焦急喊:“小雪!”
吳笙看向傅文頃隊伍,雙方隔得不遠,但不斷顛簸的地麵和墜落的碎石,讓視野支離破碎。
吳笙:“我以為你們會等我們把鬼捉住之後,再動手。”
傅文頃煞有介事地搖頭:“那樣不厚道。”
吳笙挑眉:“這麼自信?”
傅文頃嗤笑:“不是藏起來一個人就能當奇兵,如果我是你,寧願五打五,至少還能拚幾分勝算。”
【鴞:有人用了<[幻]解甲歸田>喲~~】
這聲提示隻有錢艾聽得見,他立刻感覺到自己和“一毛不拔”、“鐵板一塊”的感應都消失了,確切說,是兩個文具消失了。
……這個幻具能卸掉他正在使用中的文具!
思及此,錢艾猛然抬頭,四隻鬼靜立的牆角,果真多了一個對方的人!
手起十字架落。
隻一刹那,他眼睜睜看著自己隊伍的鬼,歸屬了同行。
急火攻心,他迅速抬手想要用武具,可指尖還沒碰到圖標,身體就動不了了。
他努力斜眼珠,去看身邊的吳笙、況金鑫,兩個夥伴和他一樣,被人定住了。
其實還有石板下的池映雪。
很快,四個小夥伴同時聽見提示音——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幻]呆若木雞>喲~~】
“砰——”
地動山搖裡,一輛皮卡破牆而入,透過擋風玻璃,能看見中環十三郎那張欠扁的臉,車卻比昨天的越野更高,更大,更堅固。
“咚——”
一頭鹿衝進破洞,和皮卡追了尾,鹿毫發無傷,卡車重重一顫。
然而傅文頃臉上卻一派從容,甚至帶著點“你們太讓我失望了”的歎息:“我們車都升級了,你們怎麼還原地踏步。”
鹿晃了晃頭,才不管傅文頃說什麼,後退幾步,再度蓄力,朝皮卡狠狠撞去。
一架開著門的電梯從天而降,毫無預警,就落在皮卡車尾。
鹿來不及收蹄,一頭衝進電梯,咻地消失。
“<[武]千裡電梯>,”文具的使用者,武彥超好心解釋,“你們的鹿魔,估計已經在千裡之外了。”
五人敏捷上了皮卡後麵的半截車廂。
牆角的四隻鬼,和客廳裡的女人,幽魂一樣飄上車廂。
地動山搖平息,皮卡絕塵而去。
……
月光之下,皮卡風馳電掣。
“隊長,都把他們定住了,怎麼不直接送回家?”武彥超對於沒能徹底製敵,耿耿於懷。
傅文頃麵沉如水:“和他們,能快打快閃,就彆糾纏。”
趙沐辰點頭:“嗯,總覺得他們隨時都有後手。”
“能闖到這裡,都不是省油的燈。”賀蘭山回想剛剛的激戰,仍有些亢奮,他給自己點了支煙。他這人輕易不激動,但一激動,就得抽兩口平複一下,否則影響判斷力和行動力。
吐了兩口煙圈,他把剩下半包遞給秦銳。
秦銳推了回去。
賀蘭山意外:“不抽?”
秦銳抓抓一腦袋葡萄紫,左右環顧,眼神隱隱不安:“你們不覺得太順利了嗎?”
“這還順利?”武彥超白眼快翻上天,“我們什麼時候這麼扔過文具,趕上買一贈十了!”
“我同意秦銳,”趙沐辰聲音冷靜,“他們那個失蹤的隊長,太可疑了。”
傅文頃安靜良久,直到四雙眼睛看向自己。
“我原本有兩個猜測,”傅文頃說出了心中所想,“一,他就在那棟房屋裡潛伏,準備在戰鬥的關鍵一刻,出其不意;二,提前跑到教堂埋伏,這樣就算我們把五個鬼都搶過來,他們也還有翻盤希望。”
趙沐辰:“現在沒有一了。”
傅文頃抬眼眺望,路的儘頭,教堂隱約可見:“嗯。”
皮卡在教堂門前停下來。月光下的教堂,安靜,肅穆。神父站在門口,像已在這裡等候多時。
“我的孩子,你們終於來了。”他和藹的聲音難掩激動,那是沉甸甸的期盼。
驅魔儀式設在教堂中廳,地上已挖出五個人形凹槽,凹槽圍成一圈,圓心處是一方清池聖水。
“待五隻惡鬼躺入凹槽,聖水即會洗滌他們的罪孽……”
神父絮絮叨叨講一路,傅文頃小分隊聽的多,記的少,反正就是走流程的事。
相比之下,他們更在意那個不知藏在哪裡的“敵方隊長”,生怕一不留神,讓人鑽了空子,功虧一簣。
可眼下,已經到了驅魔陣前,還沒有任何動靜。
神父站定,凝望了片刻驅魔陣,像在做著最後禱告。
終於,他轉過身來,走到整齊站成一排的五隻鬼麵前:“去吧……”
五隻鬼站如鬆,就是不動。
神父靜靜看著他們,半晌,又轉向傅文頃小分隊:“還差一隻。”
傅文頃一怔,脫口而出:“不可能。”
神父緩緩搖頭:“還差一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傅文頃回頭看自家隊友,迎接他的,是四張同樣懵逼的臉。
難道還有第六隻鬼?可地上也明明隻有五個凹槽啊!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防]相親相愛一家人>喲~~】
突來的提示,就像一記重錘,將傅文頃小分隊一直懸在鋼絲上的“安定”徹底擊碎。
五人“啪”一下擁到一起,勾肩搭背,抱成一團,就像足球運動員進球後那樣,唯一的區彆是,人家抱完會分開,繼續踢比賽,傅文頃他們五個抱住了,就抱住了。
不對,傅文頃艱難頂開賀蘭山下巴,把頭抬起來。一,二,三,四……不是五個人,抱在一起的隻有他媽的四個!
“隊長,再堅持五秒,不,四秒就行——”已跑到神父身旁的“秦銳”,衝“自家夥伴”嫵%e5%aa%9a一笑,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把十字架,“撲撲撲撲”四下,挨個紮進了鬼娃娃、鬼形、釘子男和陰鬱少年心口。
就漂亮女人沒挨第二下——在黑塑料屋內,她就是被“秦銳”刺的心口。
“神父,該你了。”“秦銳”催促。
神父也很配合,看向五隻鬼,還是剛才那句台詞:“走吧。”
這一次,五鬼動了,乖乖走向各自凹槽。
“秦銳”定定看著五隻鬼的背影,神情平靜,其實心裡已經急死了,恨不能上去一鬼給一腳,讓他們快點走,快點躺。
四人再遲鈍,也從那嫵%e5%aa%9a一笑的惡寒裡,看清真相——這他媽根本不是自己隊友!
傅文頃眼中已經冒火,這時候就算掙脫防具也沒用了,唯一的方法隻有送“禍源”回家,十字架都是他插的,隻要他回家,一切就可以重新再來。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防]相親相愛一家人>喲~~】
再度到來的提示音,讓傅文頃小分隊徹底抱團成“死結”,連用下巴點文具都成為了不可能,遑論反擊。
唯一還能動的隻剩下嘴了。
武彥超:“你們他媽到底有多少個相親相愛!!!”
吳笙、池映雪、況金鑫,走進中廳。
他們踩夜風,踏星光,走梯台似的,瀟灑登場。
“這和隊伍氣質有關,”吳笙好心給與解答,“可能是被我們融洽的氛圍感召,得這樣文具的頻率一直居高不下,我們也很煩惱……”
五鬼已全部躺入凹槽,聖水池溫柔湧動,水流向五鬼方向流淌而去。
池映雪輕輕呼出一口氣,解除文具。
“秦銳”退去一腦袋葡萄紫,變回徐隊長。
“累死我了!”演戲也是個體力活,徐望一腦門汗,不過還是很貼心地囑咐賀蘭山,“彆總抽煙,對身體不好。”
“……”賀蘭山現在看起來不想抽煙了,想吃人。
大局已定,傅文頃徹底冷靜下來,隻是臉色陰沉,聲音也駭人:“秦銳在哪裡?”
徐望:“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放心,沒傷人。”
傅文頃:“什麼文具?”
讓對手死個明白,向來是旺旺同學的宗旨:“<[幻]我是誰>,我們家小雪的。”
傅文頃:“這個文具能讓你變成任何人?”
徐望:“沒錯。”
傅文頃:“什麼時候開始的?”
徐望:“風起雲湧。”
傅文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