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頁(1 / 1)

子夜鴞 顏涼雨 4349 字 5個月前

如果相遇’,說明我們五個會分開;‘確保自己存活’,說明2-5號會遇見危險;所以除非條件允許,否則你們不要硬來找我,確保自身安全是第一位。”

徐望替三個夥伴點頭:“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民國亂世,風雲詭譎,他們怎麼可能讓自家軍師獨闖呢!

……

民國天津,五大道,白公館。

“白先生,這些錢不敢說是酬勞,您就拿著喝喝茶,一旦找到我兄弟,薛某人還有重謝!”

說這話的是一個麵相忠厚的青年,身量魁梧,一襲文質彬彬的中式長衫,愣是讓他穿出了勇武之氣。他朝著坐在沙發裡的白先生,抱拳作揖,語氣誠懇,字字鏗鏘。

公館主人白先生,是一個摩登英俊的青年,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一身西式裝扮,和來訪的這位薛姓委托人,在畫風上格格不入,仿佛新舊兩個世界。

“薛先生放心,這事兒,我接了。”

白先生聽了十幾分鐘的“案情陳述”,其間一直若有所思地安靜著,弄得薛青山很緊張,這會兒終於開口,沒半點廢話,就是乾淨利落的“我接了”,之於薛青山,像是一陣甘霖。

“那就有勞先生了!”薛青山千恩萬謝,就好像不是他給對方錢,而是對方給他錢。

白先生笑笑,雖然還沒開始工作,但不妨礙他坦然接受甲方預支的感恩。

送走薛青山,白先生回到書房,看著滿目各類書籍和桌案上堆著的好幾本“調查手劄”,莫名羨慕起民國的“乙方們”。這種亂世,隻要你有真本事,就能硬氣,要是這本事通了天,那彆人出再多的錢,也不敢說“雇”你,得說“請”。

白先生,家境殷實的“青年偵探”,在最繁華的五大道置了這座白公館,專接各類疑難雜案。不為賺錢,就是個愛好。不成想做出了名聲,剛剛來這位薛少爺,就是慕名而來,拿著足以讓任何偵探涉險追凶的錢,卻隻是想尋一個人——他的結拜兄弟,杜錦年,失蹤了。

不過此刻,白先生,並不是真的白先生。

他的身體裡,是吳軍師的靈魂。

吳笙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次竟然是魂穿模式。都怪那暗格倉和9/23的太像,以至於他想當然認為,還和上次一樣,雖然是意識在闖關,但是依然是自己模樣。

這下倒好,他成了彆人,那四個夥伴肯定也模樣、身份各異。就是在大街上走個迎頭碰,估計也是相逢不相識。

吳笙一邊想著,一邊再次抬起手臂。

他進入1號暗格,也是這次闖關唯一的任務執行者。

而現在,不,應該說在薛青山到來時,他的任務就頒布了——

&lt小抄紙&gt:接受薛青山的委托,找到杜錦年。

……

民國天津,海河旁,掛甲寺。

徐望還沒睜開眼睛,先聞到了香火氣,幽靜,肅穆,讓人不自覺心內安定。

這是他這個夜晚,唯一平靜的瞬間。

然後,他睜開眼睛,看見了這個世界,看見了滿院子的和尚,看見了自己穿著的僧服,又在蓮花池的倒影裡,看見了自己那張雖然唇紅齒白、眉目靈動,但全然陌生的少年臉。

心潮就此澎湃,驚濤拍岸的,啪啪啪啪啪,每一下都啪得他頭暈目眩,無比懵逼。

直到一個年紀稍大點的和尚過來訓斥他:“還愣著做什麼,快走。”

徐望傻愣愣地問:“走哪兒?”

說話間,院內逐漸冷清下來——剛還在院內的和尚們,已經陸續出了門,在這剛入夜的街上,像一支修行的隊伍。

“程家啊。”和尚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門外推,“程家的老太爺往生了,明天接三,要做法事的。”

徐望茫然:“接三?”

“往生三日,逝者登望鄉台望鄉,此時誦經超度,讓他知道,家裡人已等他三日,然逝者不可複生,這一場法事,也算得上他和家人最後一麵了。到時候師父放焰口,你跟著師兄們誦經就行。”

徐望:“……”

放焰口又是啥啊!他的知識體係在這一塊是空白區啊!

“快去啊——”眼看院裡要沒人了,和尚猛推他後背一把。

徐望踉蹌著到門口,一咬牙,小跑跟上前方的僧侶隊伍。

往好的方麵想,在這民國亂世裡做個和尚,至少沒有性命之虞了,寺院有一縷香火,他就有一口飯,就算不能和小夥伴們彙合,堅持到吳笙交卷,總可以的。

天色完全暗下來,月上梢頭,空氣漸漸涼了。

徐望抬頭看月亮,看著看著,那月亮就成了吳笙的臉。

他在心裡說,你可要快點交卷,這沒頭發的夜晚,太冷了。

……

民國天津,程家。

夜已深,靈棚仍燃著白燭。白日裡孝子賢孫們都哭完了,這會兒隻有幾個下人守著,全是青壯年,穿得整潔但樸素,皮膚多是曬得黝黑,一看就是苦出身。

錢艾就在其中。

一睜開眼睛,麵前就是靈棚,然後小風一吹,燭火一搖,照著那些紙紮的童男童女,馬匹牛羊,簡直比喝風油精還刺激。

要了老命的是,他還覺得自己和那倆童男童女對上眼了,莫名覺得倆紙人在看他,並且這感覺一來,還抹不去了,他怎麼左右擺頭,原地轉圈,都覺得那兩雙眼睛跟著他動。

旁邊一個方臉下人都困乏了,見他渾身難受似的不老實,疑惑咕噥:“乾嘛呢?鬼上身啊。”

還沒等錢艾說話,另外一個圓臉下人不樂意了,滿眼求生欲:“大哥,這種玩笑話不好在這時候說吧……”

錢艾簡直想給圓臉點個讚。

在靈堂說鬼上身,你是不是嫌命太長!

方臉一愣,再看這靈堂、白燭、紙人,不言語了。

但已經晚了,他也開始覺得紙紮人在看他,於是走上了錢艾的老路——左右擺頭,原地轉圈。

……

程家後花園,院牆外。

“師父?你就沒想過改行嗎?”一個十五六的少年,將連著繩索的八爪鉤遞給旁邊的中年人。

“改什麼行?”中年人將八爪鉤往牆上一扔,一拽,繩索穩穩繃直。

“就……彆當飛賊了。”少年人和中年人,都穿著一襲黑衣,包頭蒙臉,捂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不當賊?老子喝起北風去?”中年人一躍而起,體態十分輕盈,順著繩索利落上牆,挪到旁邊,俯下`身體伏在牆頭,以免引人注意,然後衝下麵催促,“上來。”

少年規勸不成,隻得抓住繩索,一點點往上爬。

中年人等半天,發現徒弟才爬了一半,無語:“收腹,提氣,足下一點,借力而起……不是讓你蕩秋千!”

中年人素來沉穩,很能壓住脾氣,但今夜實在腦袋疼。自家徒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一路聒噪就算了,勸他改邪歸正他也忍了,現在連個牆都翻不過來,要這麼個破徒弟有何用!

“我教你的你都就飯吃了?”中年人忍無可忍,伸手下去一把將人薅住。

少年借著繩索和師父的拖拽,終於爬上牆頭。

月黑風高,師徒二人順利入了程家。

這幾天程家辦白事,往來人雜,注意力又都在喪葬事宜上,正適合“隨風潛入夜,偷盜細無聲”。

況金鑫魂穿了,魂穿到了一個飛賊徒弟身上。他奉公守法了二十三年的人生,正在一點點滑向犯罪的深淵。

……

民國天津,南市(三不管地帶)。

“兄弟,到你了。”池映雪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有人給他遞過來一個簽筒。

簽筒裡還剩六支簽。

他快速環顧四周,一個簡陋的、散發著汗臭氣的窩棚,一群流裡流氣、但麵色凝重的小青年,怎麼看都像不法據點。

“抽啊。”拿著簽筒的人催他。

池映雪莫名其妙,抬手剛要抽,忽然發現不對,雖然這隻手也很好看,但不是自己的手。∫思∫兔∫在∫線∫閱∫讀∫

他再摸摸頭發,掐掐臉,撈開衣服看看前%e8%83%b8,果然,這是另外一個人的身體。

“嘛呢?”簽筒快被懟到他臉上了,“趕緊抽!”

池映雪蒙頭蒙腦,隨手抽出一根——簽子底部,紅色。

空氣突然安靜。

屋子裡的人好像都鬆了口氣,但麵上,仍繃得沉重。

“兄弟,認命吧。”那人把簽筒放下,歎息著拍拍他肩膀。

池映雪蹙眉,發出了蘇醒後的第一問:“認什麼命?”

那人皺眉,皺得比池映雪還深,聲音也沉下來:“抽黑紅簽兒就是這個規矩,各憑天命,你想不認?”

池映雪靜靜看了他片刻,決定還是不能委屈自己:“認不認的再說。你先告訴我,我是誰?我在哪裡?為什麼要抽簽?抽到紅簽會怎樣?”

一屋子小青年:“……”

拿簽筒的臉都要氣白了,簽筒一摔,壓根不理他,直接推門出去:“九爺,紅簽出了,貓五。”

池映雪:“……”

這是抽簽名?行動名?幫會名?

“貓五,彆記恨兄弟們。”左右兩雙手,一雙擒住他一條胳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已上來人,將他雙手牢牢捆在背後。

哦,貓五是他在這裡的名號,真是……沒有比這再難聽的了。

衣服也難看。

池映雪低頭看看自己,再抬頭看看一屋子“妖魔鬼怪”,腦海中對民國風情的美好暢想,幻滅得渣都不剩。

拿簽筒的人返回屋內,身後跟著一個穿著十分體麵的男人。四十歲左右,身材頎長,一襲長袍馬褂,複古穩重,盤扣精致,袖口還紋著圖樣。他的臉很英俊,歲月幾乎沒有讓他的俊美打折扣,可歲月還是在他眉宇間,沉澱下了斂不去的肅殺之氣,眼神也銳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狠辣。

一進門,他的目光就落到池映雪身上。

“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提完了安心上路,家裡人不用擔心,自會有人照顧。”男人的聲音冷冽,即便是這樣溫和的語氣,仍聽著人脊背發涼。

一屋子小混混,平日裡也是欺行霸市的主兒,對著這位九爺,連正眼都不敢抬,大氣也不敢出。

池映雪倒沒什麼感覺。

吳笙說了,鴞讓2-5號生存到交卷,說明肯定會遇見危險,如今他一進來,就要被人送上路,很符合關卡劇情,沒毛病。

“我提了,你都能答應嗎?”他問得充滿懷疑,且態度裡毫無尊重。

一屋子人臉都青了,嚇的。

九爺卻微微一笑,很是和藹:“除了命,都行。”

池映雪點點頭,決定信他一次:“我是誰?我在哪裡?為什麼要抽簽?抽到紅簽會怎樣?”

“……”連珠炮的問題,給九爺弄愣了。

“回答問題,這就是我的要求。”池映雪自認體貼地作了補充說明。

九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