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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鴞 顏涼雨 4357 字 5個月前

鬼打牆似的,我本來都想放棄了,結果和一個地道挖通了!那地道一看就是正經地道,挖得特彆規整,我就想啊,反正都這樣了,就看看地道能連到哪兒,我就順著地道往前走,半路,就遇見一個大螃蟹,蟹鉗子上就戳著這麼一張紙,我以為是線索,就和螃蟹進行了殊死搏鬥……哎,你聽我說話沒?”

錢艾正講得口沫橫飛,激情投入呢,一抬眼,發現況金鑫早趴地上了,正在那兒埋頭翻書,埋頭看信,埋頭翻,埋頭看,乍一瞅吳笙附體似的。

意識到他在破譯,錢艾識相閉嘴,安靜等待。

終於,《鵝媽媽童謠》被合上。

錢艾迫不及待地問:“池卓臨到底給小雪寫的什麼?”

況金鑫坐起來,盯著厚厚的精裝書封麵,好半晌,才吐出四個字:“爸,回,來,了。”

……

滑梯石室,扳手前。

一身巧克力醬的徐望、吳笙、閻王,在巧克力醬之外,又沾了無數根鼠毛,猛一看像三個猿人。

身旁,一個明黃色的高聳的螺旋滑梯,滑梯底下,一條粗長得像巨蟒一樣的老鼠尾巴,至於尾巴本主,已逃之夭夭。

“真不敢想象你以前一個人是怎麼走過來的。”徐望氣喘籲籲看閻王,“咱們仨打它都費勁。”

閻王拔掉頭上粘的鼠毛:“它今天戰鬥力格外強,可能是看見你們了,比較興奮。”

徐望黑線,這都什麼謬論。

吳笙來到扳手前,回頭再次叮囑徐望:“準備好了?”

徐望鄭重點頭。

按照閻王的說法,這最後兩個石室,內容都是隨機的,所以,他們隻能做好心理準備,見機行事選擇戰術。

吳笙正色起來,轉頭看向石壁,穩穩拉下扳手!

“哢——”

石壁勻速而落。

及至全部落下,仍沒發生任何變故。

眼前的石室空蕩而安靜,什麼都沒有,隻一方石桌擺在正中央,上麵放著一個文件夾。

吳笙舉著手機電筒,謹慎而安靜地上前,靠近石桌。

徐望和閻王彼此看看,跟上。

終於,三人在石桌邊站定,手機的光落在透明文件夾上,裡麵隻有一頁紙,上沿參差不齊,像是被人從某個已經訂好的文件上撕下來的。

從落款頁碼可以看出,那是一份DNA檢測報告的最後一頁,而報告的最後一項,清晰寫著——

【檢驗結果】:根據上述DNA遺傳標記分型結果,排除檢材1是檢材2的生物學父親。

第141章 東廂房

爸, 回,來, 了。

當暗碼信沒被破譯時, 它隻是一張隨意寫著幾組數的白紙, 可當破譯完成,它就有了可以無儘延展的含義, 而那延展的儘頭,是一片陰鬱黑暗。

【我小時候和我哥總這麼玩。】

況金鑫和錢艾都清楚記得, 池映雪說過的話。

彼時的他們真的以為就是“玩”,因為池映雪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自然得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

可他們現在知道了,這不是遊戲, 哪怕池映雪那麼想給這段記憶披上一個“玩耍”的麵紗, 內裡,還是童年地獄。

每一次父親回到宅子裡,每一次通信, 之於年幼的池映雪,都是地獄大門的再次開啟。

況金鑫和錢艾,久久不語。

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 能說什麼,明明洶湧的情緒, 在心底如燒開的水一樣翻滾,可落到嘴邊,隻剩沉默。

冷風從門縫鑽進來, 吹得暗碼信輕輕顫動。

況金鑫深吸口氣,把信和童謠書都放進背包。整裝完畢,起身和錢艾說:“走。”

錢艾還沒從衝擊中徹底回神,愣著問:“走哪兒?”

況金鑫說:“找路,想辦法去西廂房。”

“西廂房?徽章不是在東廂房嗎?”錢艾以為自己記岔了,一邊說一邊抬臂,重新查看徽章手冊,然後發現自己的記憶並無偏差。

“徽章是在東廂房,但小雪在西廂房。”況金鑫說完,見錢艾茫然看著自己,意識到自己遺漏什麼了,連忙補充,“池卓臨說的。”

“他還說什麼了,你能不能一次性和我共享完。”錢艾扶額,一會兒一個暗碼信,一會兒一個池映雪位置,感覺自己沒進去垂花門,仿佛錯過了一個世界。

況金鑫:“真沒了,就這些,我保證。”

“行吧。”看著況金鑫誠懇的眼神,錢艾選擇相信。眼下情況,想兼顧找徽章和找池映雪,確實有難度,所謂貪多嚼不爛,專注找池映雪,說不定還能在西廂房和隊長軍師們彙合……

哎?等等。

錢艾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四合院的東西廂房……不是應該在一起嗎?

他把這話和況金鑫講了,後者顯然完全沒想過:“在一起嗎……”

“肯定啊,”錢艾沒有住四合院的命,但電視劇可沒少刷,立刻拿手比劃,“好比這是一個院兒,最上麵正房坐北朝南,左邊這排就是西廂房,右邊這排就是東廂房,隔空相對,這邊潑盆洗腳水,稍微潑遠點,都能濺到那邊門簾兒!”

事不宜遲,明確完目標,倆人立刻離開房間,準備探一下周圍情況,看能不能通過辨彆東南西北,鎖定內院方位,繼而找出對的路。

一出門,錢艾就準備用手機照亮,被況金鑫阻止:“有月亮,就彆浪費電量了。”

“沒事兒,”錢艾不拘小節,“我的手機沒電了,你再頂上唄。”

況金鑫:“我的已經沒電了。”

“……”錢艾乖乖按滅電筒,並進一步調成低電模式,才揣回口袋。

況金鑫轉身,把門輕輕關上。

錢艾站在門口,眼睛慢慢適應了月光,也看清了周遭。

這是一處狹長的院子,其實都不能稱之為院子,因為從他和況金鑫背後的這一排房,下了台階,就是一麵高聳到天際的牆,一排房間和一麵牆,就像長方形的兩個長邊,而兩個短邊,則縱深到一團黑暗裡,看不清儘頭。

這還用找什麼路啊,要麼往左,要麼往右,二選一。

錢艾正胡亂想著,就聽見況金鑫叫他:“錢哥,你快看。”

錢艾聞言向後轉,發現況金鑫正對著剛關上的房門,仰著頭,定定看著門上某一點。

他莫名其妙地跟著去看,發現門楣上正中央,掛著兩塊木雕的小牌子,一個上麵刻的是[東廂],一個上麵刻的是[天]。

“這裡就是東廂房?”幸福來得太突然,錢艾有點扛不住,在他的人生裡,還沒有過這種“剛想找路,目的地從天而降”的美好事件。

況金鑫也不能確定。

二人沿著一排房間看過去,一共四間房,除了他們剛剛出來那間,剩下的每一間都房門緊閉,鏤空窗格鑲著磨砂玻璃,看不清裡麵的任何情形。但無一例外,這些房間門楣上都掛著兩塊木牌,一塊寫[東廂],第二塊牌子按順序組合起來,是[天][地][人][和]。

況金鑫:“應該就是了吧。”

錢艾:“應該。”

一個挖地道過來的,一個跟著池映雪父親過來,全程沒敢分神觀察周遭,兩個小夥伴重新回到[天]房間門前,不是那麼確定地,給了個結論。

“反正就四間房,”錢艾一把打開剛剛被他們關上的門板,“找!”

這間房他們熟,從地磚到沙發,從地道到壁櫥,沒一會兒,就都讓二人翻遍了,連天花板都踩著凳子仔細查看,一無所獲。

整個過程裡,也沒有出現任何屬於徽章的閃光。

對於這個結果,兩個小夥伴有心理準備,畢竟房間裡呆了這麼久,環境又這麼暗,有閃光早發現了。之所以還要再翻找一遍,也隻是為了徹底放心地排除。

兩個人離開房間,第二次將房門關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錢艾走向第二間[地]房,到了門口,才發現況金鑫沒跟上,回頭,就見隊友看著台階下高聳的牆。

“怎麼了?”錢艾問。

況金鑫若有所思:“錢哥,你不是說東西廂房肯定對著嗎,既然這邊是東廂房,那牆的那邊……”

“就是西廂!”錢艾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如果那邊真是西廂房,那就意味著小雪也在牆後!

“那現在是怎麼的?繼續找徽章,還是直接推牆?”錢艾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大有“所有體力活儘管招呼”的豪情氣概。

況金鑫嚇一跳,連忙說:“先找徽章,萬一我們猜錯了,池映雪不在那邊,不就兩頭空了。”

“好吧。”錢艾放下拳頭,戀戀不舍地又看了牆麵幾眼。

況金鑫趕緊快走兩步,來到錢艾身邊,和他一起麵向[地]房間的門板,身體力行帶著隊友重新回歸“找徽章模式”。

門板嚴絲合縫,裡麵沒有任何聲響。

月光穿透鏤空雕花,照在磨砂玻璃上,有一種迷離的涼意。

“我推了。”錢艾給況金鑫一個眼色。

況金鑫點頭,裡麵可能有危險,也可能什麼都沒有,但不管哪一種,他都已經做好準備。

錢艾輕輕一推,門板就開了。

錢艾自己都嚇一跳,仿佛那門不是嚴絲合縫,而是原本就虛掩著。

門一開,便有聲音從門縫裡飄出來,是孩童的歌聲,清脆,稚嫩,半哼半唱之間。

“丟啊丟啊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麵~~大家不要告訴他~~”

門板順著慣性一直往旁邊開,門縫越來越寬,歌聲也越來越清晰。

“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月光順著大開的門,灑進房內,映出一個蹲在屋中央的、瘦小的身影。

房間空無一物,像個冰冷的盒子,那身影蹲在地上,抱著膝蓋,輕輕哼唱著做遊戲的歌。

況金鑫和錢艾看不清他的模樣,很奇怪,就像月光刻意避開了他的臉,連一點五官輪廓都吝嗇去映照,他們隻能依稀辨出,是個小孩兒,然後,就沒有了。

“丟啊丟啊丟手絹……”機械地重複著遊戲歌的小孩兒,忽然歪頭看旁邊,他的旁邊什麼都沒有,可他看得專注,遊戲歌也一下子跳躍到了後麵,急促而歡快,“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他唱得認真,觀望得投入,甚至目光都跟著轉了半圈,仿佛他的身旁真的有一個小朋友被放手絹了,正撿起手絹去快樂地追逐另外一個人。

丟手絹,至少三個或以上小朋友才能玩。

屋中央的身影,隻有他自己。

況金鑫和錢艾站在門口,心裡被兩種完全不搭邊的情緒撕扯,一種是瘮得慌,一種是堵得慌,他們說不清,哪種更站上風。

“你是,池映雪嗎?”況金鑫輕聲問。

屋內的遊戲歌中斷。

小孩兒緩緩抬頭,看過來,一張臉,仍是模糊。

況金鑫和錢艾看不清他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