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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鴞 顏涼雨 4382 字 5個月前

緩合上。

門外卻沒任何腳步聲。

況金鑫坐在沙發裡,微微喘熄,手心出汗,脊背卻挺得直直,一動不敢動。

過了會兒,腳步聲終於響起,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況金鑫整個人癱軟下來,像是剛跑了萬米,體力從裡到外完全透支。

但很快,他又重新打起精神,側耳仔細聽,確認外麵再沒有任何動靜,這才悄悄起身,躡手躡腳來到門前。

他必須跑。為什麼?不知道。他就知道如果有一百種方式能夠找到池映雪,通過池映雪的父親,絕對不是一個好途徑。

說不清理由,但他寧願相信第六感!

順著門縫往外看,遊廊上空空如也。

烏雲像是淡了,月光灑在廊柱上,愈發明亮。

況金鑫抬手摸上門板,很輕很小心地推開,速度謹慎緩慢到,幾乎聽不見一絲門板合頁的聲響。

他小心翼翼控製著速度,終於等到門板悄無聲息開到大約30°角,容得下一人進出,他才屏住呼吸,側身邁出門檻。

他不敢動作太大或者太快,就像電影中的慢鏡頭那樣,一點點往外蹭,終於整個人全部來到門外,他才輕輕合上門扇。

對著門板無聲而綿長地呼出一口氣,他慢慢醞足力氣,轉過身來拔腿就……

“你想去哪裡?”

溫和得近乎寵溺的詢問裡,況金鑫僵在原地,生生收回了腳。

池映雪父親就站在他麵前,不知什麼時候來的,明明打開門的時候還沒有,隻回身關門那麼一霎,他就來了,無聲無息,像一個幽靈。逆著月光,他的臉籠罩在一片陰影裡,隻嘴角淡淡的笑,真切得讓人毛骨悚然。

“我不是說過,讓你就在這裡等,千萬彆亂跑。”男人微微低頭,盯著況金鑫看,聲音裡的暖意,半點都沒傳遞到他冰冷的眼底。

“我出來……出來找廁所。”況金鑫想不出說辭了,他現在心亂得厲害,慌張和恐懼,連同難以言喻的壓迫力一起,讓他大腦短路。

“噓,”池映雪父親輕輕搖頭,“不要為你的錯誤找理由。”

“等等,池叔叔……這,這太奇怪了,”況金鑫扯出一個僵硬的笑,“我是來您家做客的呀,哪有罰客人的……”

池映雪父親的笑容漸漸收斂,很快,連一點點偽裝的溫和,都散了乾淨。

“犯錯,就要挨罰,”他一字一句,像在宣布不可違抗的聖旨,“和大人頂嘴,狡辯,罪加一等。”

況金鑫看著他的臉,在月光下變得陰鷙,終於明白,多說無用。

他猛地伸手朝中年男人用力一推!

趁對方防備不及,踉蹌後退之際,轉身就往左邊跑!

他不知道左邊的回廊通向何方,隻知道一眼看不見儘頭,一定很遠,足夠他跑出危險地帶!

可他剛跑出兩步,頭皮忽然傳來劇痛——有人緊緊抓住了他的頭發,野蠻而凶狠!

下一秒,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生生扯了回去!

中年男人仍抓著他頭發,強迫他抬起臉,另外一隻大手揚起,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況金鑫隻覺得腦袋嗡地一下,眼前就失了焦。

這暴力來得突然而毫無緣由,可又好像早有征兆。況金鑫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施暴的人都帶著一種相同氣息,可是這一刻,他真的好像回到了小學二年級的走廊。

老師扇著他耳光,他一邊哭著喊我錯了,一邊一動不敢動,任由對方扇。

中年男人又打了他第二巴掌。

力道完全沒有保留,像是想就這樣把他打死。

可偏偏,這一巴掌把況金鑫扇醒了。

他忽然很慶幸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兒了,他長大了,他不再那樣弱不禁風,也永遠都不會再哭著喊我錯了,卻唯獨忘了抵抗!

第三個巴掌扇過來,帶著淩厲的風。

況金鑫忽然用力抓住他的手,照著虎口狠狠一咬!

這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點文具,隻能拚死一搏!

“嘖!”男人疼得倒吸口氣,用力抽回手,隨著他的動作,另外一隻抓著況金鑫頭發的手,力道本能放鬆。

況金鑫抓住機會,敏捷貓下腰,用頭頂朝對方%e8%83%b8口用力一頂,專頂心窩!

男人一刹那變了臉色,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退。

況金鑫看準時機,頭也不回往左邊,遊廊深處狂奔!

這一次他成功了,一口氣跑出去幾十米,仍未被阻攔!

他不敢也沒有時間回頭看,隻拚了命地往前跑,跑得幾乎缺氧,喉嚨裡都有了腥甜!

可他仍沒有放慢腳步,甚至越跑越快!

前方出現了一個新的房間,門板虛掩,留出約一寸的幽暗縫隙。

電光石火間,況金鑫就在“直接路過”和“進房間裡躲避”中,選擇了前者——他現在拒絕任何靜止的空間,隻有跑起來,才讓他覺得安全!

房門已到身側,況金鑫絲毫沒減慢速度。

可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門縫內忽然飛出來一截白色的線一樣的東西,就在況金鑫路過的一刹那,如閃電般而出,緊緊纏上了他的脖子!

況金鑫隻覺得脖頸一霎劇痛,就像被人用鋼絲勒住,再往前跑,絕對要身首分離!

他緊急刹車,巨大的慣性讓他幾乎失去平衡,剛一站穩,他就立刻抬手去抓門縫內伸出的白線!

那白線一頭捆著他脖子,一頭仍藏在門內的黑暗裡!

一抓到線,況金鑫才發現手感不對,不是鋼絲或者線繩,是塑料,是商場或者工廠打包、捆東西用的那種塑料捆紮帶!

這種捆紮帶和繩子不一樣,繩子必須打結,可這種捆紮帶,一旦尖的那一端穿過小的方型串口,就徹底卡上了,可以越拉越緊,卻不可能再鬆開!

況金鑫咬緊牙關和門內拉扯他的力道抗衡,艱難抬起手臂,迅速尋找可以弄斷捆紮帶的文具,可還沒等他找到,門內忽然用力一扯!

這股突來的力量極大,拉得他直接撞開門,摔了進去!

還沒等他爬起來看清黑漆漆的房間,手臂忽然被人抓住,用力扭到身後!

況金鑫隻覺得肩膀脫臼一樣的疼,下一刻就聽見捆紮帶收緊的聲音——他的雙手被人捆在了背後。

接著是腳。

捆紮帶將他兩個腳踝緊緊勒住,塑料帶幾乎勒緊肉裡。

直到他再沒有反抗能力,身後人終於安靜下來。

他掙紮著回頭,看見了池映雪的父親。

中年男人早沒了偽裝的和藹,一張臉冷得像寒冰,和他激烈暴虐的舉動,形成極大反差。

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渾身發冷:“我不批評你,因為批評是沒有用的。”他的目光忽然溫柔,帶著寒意的,殘忍的溫柔,“錯誤,隻能靠自己來反省。”

說完,他抓住況金鑫的頭發,把人生生拖行到牆邊。另外一隻手在牆壁上用力一蹭,一小塊牆壁向左拉開,裡麵被掏出一個極小的空間,說是壁櫥,可又放不了兩床被子,倒像個隱秘暗格。

況金鑫不知道他要乾什麼,隻知道危險逼近:“你不能這樣,這是犯法!”

男人笑了,這一次是真的,連同眼底一並閃著笑意,像聽見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話。

“我教育我兒子,犯什麼法?”他的反問無辜,又理所當然。

況金鑫怔住,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兒……”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人按著頭強行塞了進去!

那暗格太小了,況金鑫的身體蜷成了一個極扭曲的姿勢,那人還在把他的腿往裡推,推得他骨頭縫都疼!

終於,他完全進去了,像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豬仔,被塞進了待宰的籠子。

男人拍掉西裝上的灰塵,撫平衣服上的褶皺,又整理了一下昂貴的袖扣,才重新看向他,從容地宣布規則:“反省夠了,就可以出來。”

“我知道錯了!”況金鑫幾乎是立刻認慫,反抗的時候要反抗,但眼下這種局麵,硬碰硬絕對不是聰明的選擇,“我知道錯了,我已經在深刻的反省了,真的!”

男人不為所動,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什麼時候反省夠了,我說的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啪!”

暗格被毫不留情關上。

況金鑫耳尖地捕捉到一聲細小的“哢噠”,毫無疑問,是暗鎖自動落下。

世界徹底沒了光。

窒息的黑暗,在這狹小得幾乎沒留下任何縫隙的空間裡,像洪水一樣,將況金鑫徹底吞噬。

他不怕黑。

可當他已經嘗過恐懼、暴力、疼痛,這封閉的黑暗,輕易就可以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當然,他不會被壓垮。他有夥伴,有朋友,有親人,有同學,他知道自己隻是在闖關,一切的黑暗和疼痛,時間一到,總會過去。

可是池映雪呢?

當年那個幼小的、無助的、隻有家人可以依靠的池映雪呢?

第140章 破譯

地下石室。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lt[幻]化乾戈為玉帛&gt喲~~】

滿地的尖刀聽沒聽見這提示, 不清楚,但在文具起效瞬間, 寒光凜凜的尖刀們, 的確一半變成了翠玉, 退去尖銳,隻剩溫潤, 一半變成了柔軟絲帛,柔軟倒下, 平坦出一條通往扳手的康莊大道。

吳笙放下胳膊,暗暗歎口氣。這文具在前院和張、彭起衝突的時候都沒舍得用,就是想留到後麵,應付更難的敵人, 但人算不如天算, 還是在這裡就用掉了。

如果隻有他和徐望,還可以想些歪門邪道拚一拚,但帶著閻王, 還是一個根本不記得他和徐望,很可能和池卓臨一樣,屬於“早期階段”的閻王, 變數太大,他必須在可控範圍內, 儘量求穩。

這才隻是第一關,後麵還有四間石室。

吳笙這邊思緒飛馳,閻王那邊則對著一地的翠玉和絲帛, 瞠目結舌:“你們可以啊,比我預想得可有本事多了。”

徐望斜眼瞥他:“能具體談談你的‘預想’麼?”

“我錯了,”閻王立刻認慫,笑容堆得特彆誠懇,“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

徐望莞爾,這會說話的勁兒,倒是能看出幾分他認識的那個閻王的影子。

三言兩語間,一行人已來到扳手麵前,吳笙將手搭到上麵,卻不急於往下扳,而是回頭問閻王:“下一間裡有什麼?”

路是閻王領的,路況自然也是閻王最熟。

不想這一問,直接讓閻王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像吃了一顆壞瓜子兒,或者一瓣特彆酸的橘子:“我真是一點都不想回憶……”

“這都什麼時候了,就彆抒發感情了,”徐望打斷他,“趕緊說正事兒。”

“巧克力醬洪水。”閻王悻悻地應。

徐望:“……”

吳笙:“……”

“比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