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頁(1 / 1)

子夜鴞 顏涼雨 4421 字 5個月前

前的是一堵牆,牆上一扇小門,那門矮極了,隻到他的腰。

這牆和這門的出現都很突兀,就像有人在貫通的遊廊裡,硬插進來一麵牆,截斷了遊廊,也堵住了往來人的去路。

況金鑫又聞到了橘子汽水的味道。

這味道似有若無,就像一種冥冥之中的牽引力,帶著他走向未知深處。

屏住呼吸,況金鑫伸手去推那道小門。

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麵沒瀉出一絲光。

他彎下腰,亮起手機往裡麵照,光線時不時掠過一些書脊,但太遠了,看不清楚。

想了想,他還是鑽了進去。

裡麵的空間比外麵看著寬敞得多,況金鑫直起腰,再用手機電筒四下環顧,終於看清了,這是一間書房。

約二十平米左右的地方,四周全是書架,多是厚厚的精裝書,字體燙金,將書架排得滿滿當當。

除了書和書架,再無其他,連裝飾都沒有,牆壁、地麵都灰撲撲的。

況金鑫走近一個書架,隨手取一本書,剛一拿起,就愣住,那書極輕,就像個空殼。

他忙把樹抽出來,果然,隻是裝飾用的假書。

很多咖啡廳、餐廳都會用這樣的假書裝飾,包括一些私人住宅,用詞裝點一下門麵也很正常,但在這裡,這樣一間簡陋到不可能用來招待人的隱秘書房裡,為什麼還要放這些假書?

如果這些假書不是為了充門麵,那是為了做什麼?

他們這一路行來,有遇見什麼和書有關的嗎?

況金鑫苦思冥想,就恨自己沒生一個軍師那樣的頭腦……

等一下!

書?

暗碼信!

母本!

況金鑫被自己的異想天開嚇到了,理智告訴他不會這麼恰巧,可直覺告訴他,在這個世界裡,不要相信該相信的,也不要懷疑該懷疑的。

不再徒勞思索,況金鑫直接一本本抽出書架上的假書,挨個查看!

他每查看完一本,就放到一邊的地上,查看完一書架的書,再把抽空的書架整個摸索一遍。

就這麼一路查,一路堆,很快,地上就被假書擺滿了,幾乎沒地下腳。

手機電量也被持久不滅的電筒消耗掉大半。

書架還剩下最後一個,況金鑫就踩在假書上繼續翻。

終於在摸到一本暗紅色的書時,手上一頓。

那書有重量。

況金鑫迫不及待把書抽出來,手機冷光照亮了封麵上的字——《鵝媽媽童謠》。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況金鑫狂喜,想向全世界宣布,他推理對了!

可一轉念,不行,還沒驗證,隻有真正對上暗碼,才說明他猜得沒錯。

暗碼,暗碼……那四組數字究竟是什麼來著?

捏著“疑似母本”的況同學,後知後覺地陷入記憶荒漠。

暗碼信在自家軍師身上,而他隻看過那信幾眼。

120……36……8……

況金鑫絞儘腦汁,想得頭發快要抓禿頭了,還是隻有模糊的幾個數字。

哪怕一秒鐘也好,能不能借笙哥的記憶力用一下啊!

第138章 童謠

廢園, 細雨,蒙蒙水霧迷離了現實與虛幻的界限。

“你叫……閻王?”徐望又問了一遍。

“有什麼問題嗎?”青年歪頭, 不解二人為何呆愣。

有, 當然有問題。

在池映雪的世界裡遇見閻王, 這事兒一點都不讓人意外,但作為和閻王真正朝夕相處過的徐望和吳笙來說, 眼前這個“閻王”,實在陌生得讓人猝不及防。

不僅僅是外表上的陌生, 還有內在的變化。

就像池卓臨從霸道總裁變成了傻白甜,閻王也從那個世故成熟又帶一點陰鷙腹黑的男人,變成了朝氣蓬勃的青年。

簡單直白,活力健康, 渾身上下透著愛誰誰的野勁兒, 和他們認識的那個閻王,有很大不同,和他們認識的那個池映雪, 幾乎截然相反。

徐望用力眨一下眼,眨掉沾在睫毛間的水膜,讓視野裡的這個“閻王”更清晰, 也讓紛亂思緒得以整理。

“沒問題。就是……”他笑一下,指指自己和吳笙, “我們倆認識一個朋友,也叫閻王。”

“哦?”閻王來了好奇,一邊重新戴上黑口罩, 一邊問,“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比你成熟一點,世故一點,偏執一點。”徐望看著他的五官,重新藏進口罩之下,隻留一雙閃著野性警覺的眼睛。

“乾嘛和我比,”閻王好笑道,“我們隻是恰好名字一樣,又不是真有什麼關係,要性格都一樣那才見鬼了。”

“還真有一個地方,”吳笙好整以暇地開口,“你們兩個,一模一樣。”

徐望疑惑看自家軍師。

閻王也挑眉:“哪裡?”

吳笙垂下眼睛,視線落到他仍滲著血的、傷痕累累的手臂和小腿上:“你們兩個都不知道疼。”

閻王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見自己的傷口,無所謂一笑:“疼習慣了,就不疼了。”

“你總受傷嗎?”徐望敏銳捕捉到他眼中轉瞬即逝的苦澀,心裡一揪,那話就出口了。

閻王怔了怔,像是對這個問題毫無心理準備,末了乾脆擺擺手:“哎,彆聊我了,你們不是急著找池映雪麼,那就趕緊跟我走。”

語畢,他轉身就往前走,他的前方,一片枯樹,看不出任何小路或者建築。

徐望和吳笙對視一眼,連忙跟上,但跟上了,徐望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嘴:“你這是要帶我們走哪條路啊?”

或許是現實中的閻王對池映雪,總帶著一分敵意,於是對著這麼“睦鄰友好”的閻王,徐望和吳笙仍難以百分百踏實。

“當然是我——閻王——專用的路了。”閻王回頭瞥他倆一眼,一副天地任我行的氣勢。

說話間,三人已來倒一棵極粗的枯樹下,寬大而焦黃的葉子掛滿枯枝,樹下一口壓著石板的老井。

閻王彎腰,深吸口氣,以一人之力推掉大石板,露出飽經風霜的井口。

井裡已乾涸,一眼就能望到井底。

“你不要告訴我,你準備跳……”徐望話還沒說完,身邊已擦過一陣風。

“撲咚”一聲,閻王落井,落完了還仰頭招呼他們:“快點下來呀。”

徐望看著那足有四、五米深的井底,腦袋疼:“這就是你的專用路?”

“彆怕,”閻王貼心張開雙臂,“我接著你。”

“不用,”吳笙替自家隊長拒絕,“他有人接。”

隨著徐望穩穩落進吳笙懷抱,麵積不大的井底幾乎被三人塞滿。在他們膝蓋高的井壁處,有一個一人寬的圓洞,不知連通向何處,隻能感覺到嗖嗖的風,從洞口吹進井底,吹在本就濕透的褲子上,陰森的凉。

閻王艱難彎下腰,鑽進圓洞。

徐望和吳笙一言難儘地看著,總覺得自己一不留神,誤入歧途。

伸手不見五指的洞道裡,再聽不見地麵的雨聲,隻偶爾有不知哪裡傳來的“滴答”,趁著這黑暗格外寂靜。

閻王、徐望、吳笙,一個跟著一個往前爬,速度緩慢,洞道坑窪,爬得腰酸背痛,膝蓋生疼,爬得徐望要是不說點什麼,能憋死。

徐望:“你不要告訴我池映雪住地下室。”

閻王:“怎麼可能,正經的西廂房。”

徐望:“……那我們為什麼要走地下!”

閻王:“地上有人守著啊。”

徐望:“園丁和司機已經被我們打跑了。”

閻王:“他倆隻守花園,內院裡守衛更多,沒有池總允許,你想硬闖,十條命都不夠。”

徐望:“池總?池映雪的父親?”

閻王:“不然還能有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徐望:“那就是了,他是池映雪的父親,我們是池映雪的朋友,彼此好好溝通,沒道理不允許我們見。”

閻王:“嘁,那個人,溝通不來。”

徐望:“你試過?”

閻王:“不用試,就是他把池映雪關在西廂房不讓外出的,還溝通什麼溝通!”

徐望身形一頓,黑暗中的吳笙,也微微一怔。

在遊廊震動歪斜,天降一聲“池卓臨”的時候,他們就預見到了,這位“老池總”不好惹。

可彼時他們隻當那是一個威嚴、不苟言笑、給人以壓迫感的父親,從沒往深裡去想,他和池映雪之間的父子關係,有什麼問題。

徐望:“他為什麼要關著小雪?”

閻王:“小雪?”

徐望:“哦,我們都這麼叫他。”

閻王:“看來你們關係真的不錯。”

徐望:“我們和你,現在也是朋友了。”

閻王樂了:“沒想到,我有一天還會借池映雪的光。”

“回到上個問題,”吳笙淡淡提醒,“池總為什麼關著小雪?”

“這個我真不知道,”閻王歎口氣,“反正我找池映雪玩,就一直走地下這條路。你們跟著我,不會錯,就是……”

徐望、吳笙:“就是?”

“這條路,可能,有點,坎坷。”閻王一字一頓,語帶無辜。

漫長的匍匐前進後,三人終於跳出洞道,進入一個不知什麼地方的寬敞空間。

吳笙亮起手機電筒,才看清,這是一間石室,四麵牆壁皆由光滑磚石砌成,頭頂亦然。

徐望剛想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就見閻王走到牆角,在那兒摸索著牆壁,像在尋找什麼。

很快,一聲扳動扳手的“哢”,從閻王那裡傳來。

而後,他們正前方的這麵牆落下,露出下一個石室。

那石室和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一模一樣大小,也是四四方方,也是上下左右全封閉,也是在閻王現在站的那個位置的牆角裡,有一個不起眼的紅色小扳手。

唯一的不同是,他們現在所在的石室,牆壁上有個洞,就是他們爬過來的那個洞道;而麵前的這個石室,四周牆壁完好無損,隻是地麵密密麻麻鋪滿尖刀,刀刃衝上,整齊得像殺人方陣。

“算我們站著的這裡,一共六間石室,”閻王熱心講解,“我們隻要扳動扳手,打開石門,一個一個闖過去,很快就能到西廂房。”

徐望轉頭看他,努力而緩慢地扯出微笑:“接下來的每一間石室都像前麵這樣嗎?”

“怎麼會。”閻王立刻搖頭。

徐望鬆口氣:“那就好。”

閻王:“越到後麵越危險。”

徐望:“……”

閻王:“?”

徐望:“這就是你說的……可能、有點、坎坷?!”

……

隱秘書房。

並不知道自家隊長和軍師已經踏上一條坎坷路的況金鑫,終於放棄在記憶長河裡哪吒鬨海,他怕繼續攪和下去,暗碼沒撈出來,再把常規記憶禍害亂了。

記不住,那就隻能把書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