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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鴞 顏涼雨 4409 字 5個月前

徐望循著聲音抬頭,樹影斑駁。

他靜下心來,自懷裡小心翼翼取出附生花,雙手捧著,原物奉還似的,舉向大樹。

樹沒動靜。

葉子的沙沙聲,都在這一刻停了,像一個不安的人,在屏息等待,等待希望,或者破滅。

終於,附生花在樹枝縫隙透下的一縷陽光裡,慢慢發出淡藍色的光。

花朵在徐望手中消失,大樹前,多了一個藍發的人。

它輕輕走到樹下,張開雙臂,緩緩擁抱樹乾。

陽光在它臉上勾勒出美好輪廓。

五個小夥伴看著它的身影漸淡,直至消失。

高高的樹乾上,一簇淡藍色的花,悄然附生,蔥鬱枝葉掩映著它,護得周全。

【我曾經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地愛你。】

這愛情線的第一封信,就是樹對花的心。

深情,絕望,卻依然希望對方能夠幸福。

不過,應該不需要那個“像我一樣愛你”的人了。

徐望靜靜看向樹。

你的心,它懂了。

第86章 飛盤

當樹葉再次搖晃出溫柔的沙沙聲, 徐望就知道,愛情線圓滿了。

果不其然, 調皮的祝賀, 乘著輕風款款而起——

【鴞:恭喜過關, 6/23順利交】

五個小夥伴,有徐望這樣預料到的, 也有錢艾這樣提示音來了,才喜出望外的, 但無一例外,都在恭喜聲裡,長舒口氣。

結果這一口氣,隨著戛然而止的斷句, 卡住了。

順利交?

卷呢?!還有固定的“親, 明天見喲”呢?!

每個人都下意識看隊友,然後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懵逼。

這算交卷了嗎?應該不算吧, 否則他們就該回現實了。

可憑什麼不算交卷啊?明明已經完成了任務線!

“文具。”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池映雪,或者說,是他敏銳的戰鬥直覺。

話音剛落, 像印證似的,被攻擊的提示懶洋洋來遲——

【鴞:有人對你們使用了&lt[幻]暫停鍵&gt喲~~】

巨大的陰影, 隨著這聲音一同降臨。

五人後退幾步,抬頭,就見一個載著五個人的飛盤, 懸停在大樹上方的半空中。

那盤子就是平日裡盛菜的淺口白瓷盤,不過被放大了數十倍,五位同行乘坐其上,或盤腿,或半躺,當自家沙發似的,愜意悠閒。

徐望看見飛盤的一刹那,就很自然斷定,幻具是他們用的,可當看見盤中人一個個慵懶的樣,又猶豫了。

這不是一個要準備開戰的狀態。

“我們不做任務不交卷,也沒閒心送你們回家,不用這麼緊張。”先開口的不速之客,是飛盤裡最沒坐姿的一位,二十七、八歲,頭發亂糟糟的像剛起床,神情也困倦不醒,說著話就打了個哈欠,半躺在那兒,一點也看不出居然是負責外聯交涉的。

徐望想,也可能這位真是被臨時拉來頂班的,否則沒辦法解釋這種拉仇恨的開場白。

至少,他這個“被溝通者”,一點尊重都沒感覺到。

“你想太多了,我們不緊張,”徐望氣定神閒地看他,麵色沒一點波動,“至於我們會不會生氣,取決於你們的解釋。”

這話其實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但盤子裡人像沒聽出來似的,隨意掃了旁邊夥伴一眼,而後再看向他們,更隨意地給了句解釋:“找點兒東西。”

結合先前的“我們不做任務不交卷”,徐望覺得,對方想表達的應該是“找點東西,找完就把幻具解除,你們繼續交卷”,可話從對方嘴裡出來,就是極簡模式,從神情到語調都透著敷衍。

飛盤忽地降到緊貼樹冠的位置。

剛被亂糟糟掃一眼的那位隊友,一改慵懶,選了一根稍粗的樹枝做落腳點,乾淨利落地跳到樹上,身手敏捷淩厲,站穩後立即撥動枝椏,開始專注尋找。

還真是找點東西。

徐望抿緊嘴唇,這幫人的確不是找他們麻煩的,不,應該說對方根本就懶得找他們麻煩。

從始至終,對方都跟春遊似的從容,不是因為目的不衝突,事實上目的不衝突,他們也可能損人不利己的搗亂。從容愜意的根本,是自己隊伍,還不夠格入人家的法眼,人家連撒謊防備一下,都不屑。

“請告訴我,剛剛那種被蔑視的羞辱感是幻覺。”錢艾看著高處的五位不速之客,%e8%83%b8膛隱隱起伏。

徐望一聲歎息:“隊長做不到。”

“他們到底在找什麼?”況金鑫很困惑,“樹上隻有附生花啊,可他們好像看都不看。”

“不管是什麼,都確確實實和任務線無關,”吳笙眯起眼,目光銳利,“否則這麼大陣仗,早該觸發劇情了。”

“也許他們找錯地方了呢,或者劇情就是和平友好找找找。”一隻腳都邁過終點線了,另一隻卻生生被人抱住,實在讓錢艾煎熬。

“徽章。”池映雪壓低聲音,不是怕被人聽見的那種壓低,更像是在刻意壓抑著自身的某種情緒,“他們在找徽章。”

四夥伴愣住,徐望第一時間點出文具盒隱藏欄,把[月光迷宮徽章]亮給池映雪:“這個?”

“嗯。”池映雪淡淡應完,才看清,徐望的隱藏物品欄裡就一個圖標。

他立刻在這冷冷清清的界麵裡,明白了新隊伍的信息進度,不等問,直接道:“每一關都會有幾個隱藏徽章,分散在不同角落,找到一枚就行。”

“找?”徐望意外,“徽章不是單關破紀錄才有的獎勵?”

池映雪說:“那是隨機碰運氣的,一般都在關卡裡找。”

徐望:“怎麼找?”

池映雪:“有徽章的地方,會不定時閃爍微光,一心想找的隊伍,就能發現。”

吳笙問:“都找到了會怎樣?”

“不清楚,”池映雪歪頭想想,終於從斷斷續續的記憶裡,打撈出些許信息,“好像和13/23以後的關卡有關。”

13/23以後?!

這答案對於徐望他們四個,衝擊可太大了。

茅七平可是說過,成績最好的隊伍也隻到了第十三關,而交卷速度榜唯一開啟那次,記錄也隻到12/23,這說明還沒人交卷過13/23呢,和茅七平的說辭也是能印證上的。

那這些從來沒衝破過13/23的人,憑什麼就能說徽章和後麵關卡有關?

還是他們得到過小抄紙的秘密提示?

四雙眼睛,刷刷刷刷全聚到池映雪臉上。

池映雪對這種熾烈眼神是最不適應的,立刻澄清:“我隻知道這麼多,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用幻具拷問我。”

徐望、吳笙、錢艾、況金鑫:“……”

審問神父,拷問自己……為什麼每次新隊友的提議都像個反派!!!

“你們要嗎?”池映雪忽然問。

四夥伴愣住,一時沒聽懂。

“雖然不清楚徽章具體用途,但一定是有用的,”池映雪微微前傾,靠近四個夥伴,聲音和嘴角,一起微微上揚,先前被壓抑著的某種情緒,在他眼底,泛出幽暗的、期待的光,“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們去搶。”

他的聲音極溫柔,像魔鬼在誘拐良善。

徐望問:“你有這一關的徽章嗎?”

池映雪怔了下,才搖頭:“沒有。”

錢艾無語:“那這就叫‘我們一起去搶’,懂嗎?”

“……”池映雪不懂,為什麼這些人那麼執著於“我們”還是“你們”,重要嗎?

“你不就是想找個由頭動手嗎,”徐望挑眉看他,“想把那盤子掀了,把那幫人滅了。”

池映雪愣住,這次是真意外了。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況金鑫看著他,歎息搖頭:“你的殺氣太有辨識度。”

錢艾斜眼瞥他:“一想乾架就興奮,我都摸著規律了。”

徐望拍拍他肩膀,露出信任微笑:“你的申請,我許可了。”

轉過身來,徐望問吳笙:“還能堅持多久?”

吳軍師聳聳肩:“直到你們打贏。”

池映雪在這個“一切儘在掌握”的神情裡,窺見了蛛絲馬跡:“你在用文具?”

難怪對方搜尋到現在,一無所獲。

其實一旦鎖定範圍,徽章並不算太難找,剛剛請戰的時候,他還擔心來不及開打,對方就已經得手。

“他們想找東西,就可以對我們用幻具,阻止我們交卷,” 吳笙抬眼看樹上忙碌的身影,“回個防具不過分。”

池映雪有些納悶:“他沒聽見中防具的提示?”

吳笙說:“當然是套樹上的,&lt[防]一無所有&gt。”

池映雪:“……”

戰術什麼的,還是留給心細的人吧。

“你們到底商量好怎麼打沒——”亂糟糟趴在盤子邊,雙手托臉,滿眼不耐煩,“防具都扔了,還有什麼可磨蹭的。”

五夥伴一霎錯愕。

他們之間既有水平距離還有垂直高度,剛剛那種蚊子聲一樣的私下交談,不可能傳過去的,那亂糟糟怎麼知道的防具?

正懵著,五人腳下的草皮忽然飛起一張綠色便箋紙,和草皮完全融為一體的綠,飄飄搖搖,飛回盤子裡,一個頭發卷卷的青年手中。

“&lt[防]竊聽便利貼&gt,”亂糟糟公布答案,不緊不慢地坐起來,咧嘴一笑,“防人之心不可無。”

“大川,彆找了,”剛收了便利貼的卷卷發,提醒樹梢上的隊友,“套著防具呢。”

累得腰酸背疼的江大川,聞言怒了:“誰他媽沒事兒找事兒!”

王斷然,也就是卷卷發,朝對麵一努下巴:“就最帥的那個。”

江大川憤而低頭,一眼鎖定吳笙:“你吃飽了撐的?急著回家?”

吳笙:“……”

徐望、況金鑫、池映雪:“……”

錢艾:“你們這個認人方式……”

“有問題?”卷卷發一臉被質疑的不高興,伸手指吳笙,“最帥的,”指池映雪,“最美的,”指況金鑫,“最可愛的,”指徐望,“最狡猾的”,指錢艾,“最壯的。”

“很方便啊。”末了,還給個總結。

“……”五個同樣沉默的小夥伴,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情。

江大川坐到樹杈上,也不乾活了,直接催盤子裡的隊友:“速戰速決。”

陳關,也就是亂糟糟,伸了個懶腰,坐正,卷卷發王斷然沒動,但目光是放到徐望他們這裡的。至於剩下那二位,該看天看天,該吹風吹風,眼皮都沒抬一下。

徐望咽了下口水,全身下意識繃緊,第一次,感覺到了“等級差”的存在。

那是在“鴞”裡奮戰了近五十天,所磨煉出的,對危險的直覺。

“轟隆隆——”

仿佛山崩地裂一樣的巨響,在五人頭頂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