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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鴞 顏涼雨 4370 字 5個月前

還用手機給自己打著光,就算沒有,隻借月光,徐望也能一眼認出這位朋友。

膚白,貌美,眼角一顆痣。

無儘海上搭弓射箭,瀟灑如流雲;這會兒坐著旋轉木馬,微微歪頭蹙眉,另一種漂亮。

池映雪。

徐望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嘴上卻沒講。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認出他們,但“見證過自己悲催的陌生對手”這一身份,並不比“狹路相逢的陌生對手”占優勢。

“啞巴嗎?”半晌沒等來回應,池映雪不悅,眉頭蹙得更深了。

徐望掏出手機,也打開閃光燈照向自己的隊伍,營造出一種“不要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是C位”的勢均力敵感。

然後,他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用流沙河,我們就要乖乖配合,自覺回家,這地兒你們家開的?”

語調微揚,似笑非笑。

比裝逼,誰不會,他看吳笙裝逼的時候,池映雪還不知道在哪兒背安培定則呢。

“呼,總算有個喘氣的,”池映雪眉間舒展,滿意點點頭,“我給你兩個選擇,一,車鑰匙留下,人走,二,車鑰匙留下,我送你們走。”

徐望磨牙,未及回應,背後忽然亮起三簇光,同他原本就亮著的手機閃光燈融成一片廣闊明亮。

回過頭,仨隊友人手一個手機閃光燈。

一對四。

徐隊長的氣勢一下子就起來了。

“還是選三吧,我們先送你回家,再開車……”徐望的話頭,戛然而止。

夥伴們的應援之光,也多少染亮了對麵一些,於是原本隻能看清臉的對手,露出全貌。

池映雪挑了整個旋轉木馬裡,最高大拉風的一匹白馬,卻不好好正坐,而是側身坐著,慵懶倚靠,漂亮的眸子半瞥著,從頭到腳散發著對對手的輕視與不上心。

這樣欠打的人,徐望天天看,所以內心並沒有一絲波瀾。

真正讓他話沒說完就停下的,是池映雪的造型。

前次無儘海,這人雖遠在桅杆,但那件帥氣的夾克,還是被他穿得有型有款,讓徐望印象深刻。

今次,這人從頭到腳,完全換了風格。

淺西瓜粉色的短袖襯衫,淡湖水綠色的短褲,低飽和度的色調讓它們搭配起來清新明快,而襯衫本身寬鬆的版型又透著慵懶隨性,更隨性的是那雙椰風人字拖,不踏一下浪都對不起它的出場。

東營是沿海城市。

來這裡,配一身海濱度假風的穿搭,闖關之餘,踩踩沙灘,追追浪花,簡直酷。

但隻有一個問題。

這是十一月的山東,再過一個禮拜,夜裡最低溫度就該逼近零度了。

徐隊長一時槽多無口,倒是況金鑫,怎麼想,就怎麼問了:“你不冷嗎?”

池映雪找了一下,才找到說話的人,不答反問:“你覺得好看嗎?”

況金鑫誠實地點頭:“好看是好看……”

“那就不冷。”池映雪微微一笑,溫柔動人。

況金鑫咽了下口水,不知該說什麼了。

“OK,寒暄結束。”

池映雪關掉閃光燈,把手機放回短褲口袋,手卻沒再拿出,而是維持著單手插兜的姿勢,與此同時,另一隻一直垂在馬身後麵的手,毫無預警抬起來,端著弩箭衝徐望就是一箭!

箭頭劃破徐望左臂,為了方便看文具,那裡一直挽著袖子。而後箭的速度未減,順著四人間隙急速而過,最終“咚”地一聲,釘在了他們後方的樹乾上!

他的動作太自然,神情太平淡,以至於四人竟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直到箭紮進樹乾,徐望才回過神,抬起手臂。

貓頭鷹圖標下方,一指長的血痕,破皮見肉,微微滲血,一絲絲火辣的疼。

能一箭送人回家的要害部位很多,池映雪卻故意射偏,隻讓箭頭刮破了他的胳膊。

“隊長!”況金鑫見狀,直接架起火箭筒,炮口卻被吳笙抬手捂住。

況金鑫剛要問,對麵旋轉木馬上的池映雪卻先一步開口:“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選一還是二?”

吳笙上前一步,將徐望擋在身後,鐮刀木柄在地上輕輕一戳,抬眼瞥過去:“我們隊長說選三,你沒聽見嗎?”

池映雪微微眯下眼,卻不是看他,而是看他的鐮刀:“哎,你這個武器很帥啊,”舉舉手中的弩箭,他特認真地問,“我拿這個和你換,好不好?”

吳笙笑了,連帶著聲音都溫和下來:“想換?那你過來。”

池映雪毫不猶豫跳下旋轉木馬,特自然地朝吳笙走去,仿佛對麵等待著的不是對手,而是隊友。

吳笙一動不動,就靜靜等著。

直到池映雪走進兩米範圍內。

吳笙一鐮刀掃過去,破風橫切!

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況金鑫和錢艾甚至都沒看清他什麼時候動手的!

然而池映雪卻早已預見似的,一個急停後仰跳,閃得利落,卻也驚險,那刀刃幾乎是貼著他脖頸皮膚過去的!

一擊未中,吳笙也不惱,收回鐮刀,又恢複“有話好好說”的姿態。

從始至終,他連一點殺機都沒露。

池映雪站穩,後怕似的摸摸脖子,眉眼卻帶上笑,就像無儘海上嫌棄當時隊友那種,淡淡的,不屑的,淺笑:“你這是要砍我腦袋嗎?”

吳笙不置可否。

池映雪歎口氣,頗有點語重心長:“砍了能如何,我又死不了,無非是提前送我回家。況且……”他聳聳肩,同情似的看向吳笙,“你也根本砍不到我。”

吳笙終於說話,卻不是接茬,而是提了個全新問題:“你們隊的計劃是什麼?”

池映雪怔住,任他腦袋再靈光,也想不出這種問題的存在意義:“誰給你的自信,覺得我會回答?我們的計劃是引你們去摩天輪底下的陷阱,然後再搶車,流沙河的使用根本不在原計劃,要不是你們多此一舉把車掉頭——”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池映雪,猛地停住,眼底染上不可置信的錯愕。

吳笙卻不給他喘熄的時間,緊接著問:“你的隊友都藏在哪裡?”

對於吳笙的直視目光,池映雪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但內裡卻迅速收斂心神,再不敢分心大意。

可嘴巴像有了自我意識,就在這般的嚴防死守中,竟揭竿而起,自作主張發了聲:“韓步庭在海盜船,李子近和厲夏都在摩天輪底下……”

提問者收到滿意答案的同時,莫名坦白者也聽見了遲來的提示。

【鴞:有人對你使用了&lt[幻]Don’t lie to me&gt哦~~】

夜風吹過。

樹葉沙沙像鬼怪在低語。

“你對我用幻具。”池映雪的聲音,和眸子裡的光,一並沉下來。

吳笙低頭看了一眼徐望手臂上的血痕,才又看回始作俑者,聲音極輕:“下次再對人動手的時候,長點眼。”

況金鑫和錢艾怔住,萬沒料到軍師是在為隊長出氣,下意識看向自家隊長。

徐望用儘這輩子的矜持,才沒抬手捂住%e8%83%b8口,確切地說,是裡麵亂跳的小心心。

這台詞太他媽犯規了好嗎!!!

總這麼帥得跟龍傲天似的,他哪輩子能從暗戀的泥沼裡爬出來啊!!!

“你到底是解決他們來了,還是向他們出賣情報來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不知何時坐在了僅露在外的甲殼蟲車頂,盤腿拿著遊戲手柄的姿勢,讓人怎麼看都覺得他麵前應該擺個遊戲顯示屏。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隨性得像自己動手剪的,眼睛很亮,很元氣,但說話不知是刻意壓低還是怎麼的,有一種故作的冷漠深沉,和他一身的少年氣極違和。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穿著一件深秋該穿的抓絨衛衣,至少在感知冷熱上,沒池姓隊友那麼瘋,要好看不要命。

第45章 強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不及了?”對於自己的戰鬥被打擾, 池映雪眼裡閃過不快,可說話的語氣並不衝, 顯然有所收斂。

徐望眼中劃過一抹驚訝, 無儘海的時候, 這位跟隊友相處可沒這麼留情麵。

“厲夏說你肯定又廢話一堆了,讓我過來速戰速決。”少年, 也就是原本應該在摩天輪等待的李子近,言簡意賅說明來意。

池映雪看了他一會兒, 淡淡“嘁”了一聲,轉身重新跳上旋轉木馬,算是做了交接。

“加油。”

最後留下的這句鼓勵,真誠度還不如充話費送的。

李子近懶得理他, 低頭看著自己手柄上的屏幕, 迅速操作起來。

他表情未動,坐姿也幾乎沒動,隻捧著遊戲手柄的雙手, 嫻熟操作,就好像真的在全神貫注打遊戲一般!

已經適應了月光的四人,忽覺頭頂出現陰影。

抬起頭, 一架小型四旋翼無人機正在他們上方無聲盤旋。無人機是白色的,上麵掛載的連發機槍, 則幽黑泛光。

李子近拿的不是遊戲手柄。

他玩的是無人機,掃射。

“跑——”

徐望的一聲喊,幾乎破了音。

同一時間, 子彈“突突突”地出膛!

四夥伴一瞬散開,本能狂奔,一片空白的大腦什麼都來不及想,隻一個念頭,跑,跑慢了就會沒命!

死亡,從沒有像這一刻,如此逼近,如此逼真。

從始至終,李子近都沒有抬頭看對手一眼。無人機上有紅外線攝像頭,他隻要盯著手柄屏幕上,實時傳輸過來的畫麵就好。

這種“上帝視角”,讓他在對手一散而開,逃往不同方向時,沒半點遲疑,直接選擇跟上吳笙。

“厲夏讓我過來看看”不過是李子近隨口找的開場白,事實上,他是跟著池映雪過來的,所以從池映雪使用“流沙河”,到那四人跳車,他都看在眼裡,也清楚看見了,誰是司機。

跟過來,是因為他不太放心這位新隊友。

結果,這位新隊友還真沒讓他刮目相看。從頭到尾扯一堆有的沒的,簡直讓人無語。

在他看來,這事兒簡單得跟喝水一樣。

車鑰匙必然在司機身上,那麼把司機送回家,屬於“鴞”的物件,便會隨之落地,他們隻要彎腰一撿,齊活,這就和打怪爆金幣是一個道理。

還你來我往聊半天,還給選擇一選擇二,有病吧。

“砰——”

突來的爆炸聲,讓分心吐槽隊友的李子近,手上一頓。

再看屏幕,已一片漆黑。

抬起頭,不遠處的無人機,解體在一片繽紛硝煙裡。

“操。”他小聲罵了一句,為自己剛才的大意懊惱。

隻顧著追擊扛著鐮刀的司機,且過度自信了機槍的壓製力,卻疏忽了攝像頭視野外的其他家夥,如果沒記錯,有個小子帶著遠程重武器。

最後一片無人機殘骸,在火箭炮的硝煙裡落地,發出一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