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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鴞 顏涼雨 4319 字 5個月前

忙跑到門前,隔著門板假裝半睡半醒,懶洋洋地回:“在,都睡了,怎麼了……”

“彆哄我了,樓上電話都打到前台咧,說你們屋一直在說話,吵得很,上麵屋都沒法睡!”

徐望扶額,雖然從半小時前他們就在等待中聊天閒扯,但這賓館形同虛設的隔音才是罪魁禍首吧!

“咕咕——”

零點了。

鴞叫自遠處傳來,淒厲,寒涼,就像幽冥世界的召喚。

背後傳來紫光,不用回頭,徐望也知道是“入口”開了。這讓他有一瞬的心慌,連忙搜腸刮肚找能應付門外的說辭,不料越著急越亂方寸。

門外阿姨不清楚門內情況,隻知道裡麵突然就安靜了,通常這種安靜不是“理虧”就是“心虛”,她立刻警惕起來:“哎,我說,你們幾個娃半夜不睡覺不是在屋裡頭做壞事吧!”

“哪能啊,”徐望也顧不上措辭了,掏心掏肺地拿出一百萬分誠懇,“我們保證一句話不說了,絕對不打擾前後左右!”

阿姨擺明已經不信了,重新敲起門板來:“開門!”

這是私人賓館,從氣質看,徐望強烈懷疑門外的就是老板娘。但彆說老板娘,老板來了也沒用啊,他們還有幾十秒就要被吸走了,這要開門那還……慢著,徐望忽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為什麼就不能讓人知道他們進了“鴞”呢?他們無法報警,不代表看見他們被吸走的人不報警啊!

換個思路,豁然開朗,徐望二話不說抬手就要開門。

不料手剛抬起,還沒碰到門,頭先疼起來,炸開一樣的劇痛!

從沒經曆過的深入骨髓般的疼,疼得他整個人直接蹲下來,雙手抱頭想死的心都有!

“徐望!”不明所以的吳笙一下子變了臉色,立刻跟著蹲下來查看,然而剛剛屈腿,身形還沒下去,頭頂忽然起了疾風,將他連同蹲著的徐望、站著的況金鑫一並卷入紫色旋渦!

掉落在地的手機屏幕上,時間清晰可見——00:02:00。

一陣天旋地轉,三人終於落地。

頭疼消失了,隻殘留下些許不適的餘韻,然而暈眩又帶來了惡心感。

身體忽然被人拉起來,然後就是吳笙既嫌棄又關切的聲音:“你到底怎麼了?”

“頭疼。”徐望還沒從傷害裡緩過勁來,聲音聽著有氣無力,可憐巴巴。

吳笙想起在被強行拖進這裡之前,徐望在一個疑似抬手摸門的動作後忽然蹲下的痛苦模樣,瞬間了然:“你想讓前台看見我們被吸進來?”

徐望點頭,眼裡閃過“功虧一簣”的懊惱。

“沒用的,鴞既然能阻止孫江和小況報警,自然也能阻止你開門……”吳笙說著說著,忽然輕輕眯了下眼,而後語氣變得微妙起來,“不過我們突然消失,屋裡再沒有回應,她就算隔著門板也會發現不對的,不知道‘鴞’有沒有本事解決這個。”

如果徐望認真聽,仔細看,就會發現此刻的吳笙和高中遇見難做的題時的模樣如出一轍。題越難,吳笙越來精神,這種生來就喜歡硬啃難題的興奮點完全不在徐望的理解範疇。

不過這會兒的徐望全然沒注意吳同學,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胳膊上——&lt文具盒&gt裡的&lt[防]畫地為牢&gt、&lt[武]曹衝稱象&gt都還在。

原本提起的心慢慢回落,但又有些不解。按照況金鑫和孫江的說法,他們企圖報警,也就是泄露“鴞”的秘密,所以頭痛,然後再進入鴞,文具盒就空了,那他剛才也有過和錢艾坦白的念頭,也頭痛了,為何東西還在?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況金鑫呐呐道:“徐哥,吳哥,這裡……好奇怪。”

徐望和吳笙本能地去看四周,結果和況金鑫一樣愣在原地。

透亮的落地玻璃,密實的鋼結構穹頂,往來匆匆的人群,一排排正辦理值機的櫃台。哪裡有什麼雪原、黑熊,這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機場,空調溫度適宜,空姐笑靨如花。

徐望一遍遍地揉眼睛,最終不得不相信,自己沒看錯,於是他隻能茫然地問隊友:“咱們四個現在是在‘鴞’裡還是在……呃?咱們四個?”

徐望直覺哪裡怪怪的,趕忙在心裡默默地一個個數,吳笙,況金鑫,錢艾,自己,沒錯啊,是四個,但又好像不應該是這四個……

“老錢?!”徐望總算發現了不對,主要是錢艾就站在況金鑫身邊,那位置那POSE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太自然了,就像“大白兔”裡混進了“大白免”,毫無違和感。

第12章 驚變

“終於看見我了?”錢艾磨牙盯著兩位老同學,聲音微妙上揚,“不是帶弟弟旅遊嗎?”

徐望一把攬過況金鑫:“我弟!”

吳笙不甘示弱,挑眉反擊:“不是吃遍神州嗎?”

錢艾從懷裡摸出一個臘汁肉夾饃,吭哧就是一大口,一邊嚼一邊忿忿不平:“這年頭,連老同學都不能信了!”

況金鑫一頭霧水,看看錢艾,再看看吳笙和徐望,於肉夾饃的香氣裡艱難進行著推理:“這是……新team嗎?”

短暫交流之後,大家算是把彼此的“心酸”做了一個梳理。

徐望、吳笙、況金鑫這邊不用說,就是1/23交卷後,直接奔赴這邊;相比之下錢艾更慘些,他的隊伍裡隻有他一個人想來這邊,於是隻得脫隊,可來了這裡之後,怎麼也組不到隊伍,於是每天進來晃一圈,清晨五點再出去,如此這般,已浪了三天。

俗話講得好,鴞叫一線牽,珍惜這段緣。

要說不震驚是假的,但震驚過後,卻也有絲絲驚喜——做生不如做熟,肥水不流外人田,聯手幾乎是不用猶豫的。

這一次備選的增員列表隻有三人,前綴仍是1/23,不算錢艾,剩下倆沒有一個是徐望、吳笙還有況金鑫眼熟的,昨夜見過的那些名字都沒了,連孫江也沒有。

錢艾比他們多待了三天,也摸索出了更多規律:“增員應該隻能是同在一個坐標範圍內的人。比如你在北京,能邀請的就隻有同在北京的,在這裡,能邀請的就隻有在這裡的,否則一隊人分在不同地方,怎麼一起過關交卷。”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道理,所以昨夜的增員列表裡有孫江卻無錢艾,今夜則正好相反。

錢艾順利入隊,但心情複雜:“這破地方是不是就可著咱們一個班禍害啊。”

徐望感同身受。

散落天涯為生計奔波著的老同學,有緣再聚,卻是前途未卜的魔幻劫難裡,這場麵實在是聞者心酸,見著落淚,要是當年的高中班主任過來,能挨個摟著他們心疼。

吳笙沒他倆那麼多愁善感,自組完錢艾,他便四下觀察尋找可能存在的危機或提示。然而遍尋無果,倒有另外一絲疑惑冒出心頭——在雪原的時候他們和孫江散夥,孫江立刻消失,可他們見到錢艾的時候,錢艾分明還沒和他們組隊,這就前後矛盾了啊?

況金鑫突來的一嗓子打斷了吳笙思緒:“我想起來了!我說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他一臉撥開記憶迷霧的喜悅,激動得向吳笙和徐望求證,“吳哥,徐哥,他就是你們在雪原猜成語的時候說過的那個錢艾對不對?吃東西風卷殘雲的錢艾!”

錢艾的眼睛越聽越眯,最後對上兩位同窗時,已成兩道犀利的縫:“老同學們,給個解釋吧。”

吳笙從容攤手:“我們就是陳述事……唔……”

徐望捂住那張破壞隊內感情的嘴,衝錢艾報以團結友愛的微笑:“這話吧,說來有點長……”

正修補著友誼小船,“四合一”的“叮——”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網Θ提Θ供Θ線Θ上Θ閱Θ讀Θ

大家紛紛看自己手臂:&lt小抄紙&gt—&lt況金鑫旅客,錢艾旅客,吳笙旅客,徐望旅客,請儘快去G4櫃台辦理值機。&gt

徐望、吳笙和況金鑫的第一反應都是看錢艾,後者一臉懵逼:“彆看我,我從來沒組隊成功過,每次進來都是在這裡傻站著,今天也是第一次收到這條信息。”

顯然,隻有隊伍組滿,鴞才會給出新的提示。

而現在,2/23,正式開始。

周遭環境沒有任何變化,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一霎而起的緊張。

G4就在斜前方不遠處,一個帥哥坐班,櫃台前冷冷清清,並沒有辦理值機的旅客。四人來到櫃台前,沒等說話,小夥已經利落打印出四張登機牌,頭也不抬地扔到櫃台上:“過安檢,17口登機,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某種詭異的磁性。

徐望還想和他多聊兩句,小夥卻忽然擺出個“暫停辦理”的牌子,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的速度很快,像幽靈一樣眨眼便消失在行李傳送機的後麵。徐望看著空蕩蕩的櫃台,生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是……真的人?”

“不知道,反正你要是和他聊天,問什麼他都能答上,”錢艾是過來人,三天裡他幾乎快把地勤們聊遍了,“但你隻要一說這裡是假的,是不真實的世界,他們要麼聽不懂,要麼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神經病。”

“NPC,”一路異常安靜的況金鑫忽然咕噥出聲,“就像遊戲裡的NPC一樣。”

“不太對吧,”錢艾說,“NPC頂多兩三句台詞翻來覆去說,我可是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快打聽出來了,不管你直來直去聊,迂回著聊,還是哪都不挨著哪兒的聊,全能給你答上!”

“人工智能,”吳笙插話進來,眼睛卻盯著往來路人,專注得像在審視一行行代碼,“現在的科技水平已經能達到人機交流無障礙了,何況這裡。”

是啊,何況這裡。

一個什麼都可能發生的魔幻空間,一個可以強製拖人進來的詭譎之地,彆說人工智能,就算說這些人都是心甘情願過來配合的群演,也沒人敢斬釘截鐵給個否定。

“叮——”

&lt況金鑫旅客,錢艾旅客,吳笙旅客,徐望旅客,請儘快通過安檢,前往17口登機!&gt

&lt小抄紙&gt密集的提示音就像急切的催促。

既來之,則闖之。

不再猶豫,一行人立即奔赴安檢通道。

孑然一身實在沒什麼好查,四人順利進入候機大廳,徐望卻發現況金鑫一路情緒都不太高,當然進入這鬼地方沒人能興高采烈,可況金鑫向來樂觀活潑,這狀態實在反常,一問才知道,入口開啟時,他是背著登山包乖巧等待的,結果天旋地轉落進航站樓,人在,包卻沒了。

包裡雖沒什麼值錢物件,那也是況同學精心挑選的“居家必備”,據他說不管環境如何險惡,是需要吃的還是喝的,禦寒還是納涼,過夜還是跋涉,跳舞還是唱歌,他包裡全有“設備”。這一丟,著實讓人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