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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樂止。

李時居小心地踮起了腳尖,在?不引起禦史注意的?前提下,伸著脖子張望。

本想觀賞尊貴的?太子殿下是何等仙人?之姿,隻可惜奉天殿燔爐檀香燃燒,煙霧繚繞,直到?整個儀式結束,僅能看見一個矜貴而不失清雅的?輪廓。

但是從前排內讚官員臉上的?震驚和驚豔來看,心上人?今日的?風頭,應當不比她連中三元那天少。

跪拜禮結束後,皇太子重?新回到?奉天殿內,接受冊禮。冊寶官跪讀立太子之詔冊,出圭,複位,這?一套流程下來之後,才?勉強算結束。

然後內使們還要抬著冊寶亭從奉天門東門出前往西道,在?儀仗和鼓樂的?前導下,詔書在?午門外開讀,以昭告天下。

到?了這?個時候,皇太子於外朝奉天殿受冊封完畢,文武百官也就可以退場了。

同僚們站了一上午,被?夏末的?陽光曬得睜不開眼,迫不及待出宮回家。

而李時居有一種專門去看偶像卻撲了個空的?失落感,隻好緩著腳步、一步三回頭地留到?最後。

終於,站在?丹陛之上的?那個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投來一眼,旋即就被?內侍官們引著入內宮拜謝。

李時居總算心滿意足,順著隊列末尾出宮,一路上還在?猜測——

崔皇後仍在?幽閉之中,那麼?中宮大殿上設著的?大概是慈安太後寶座。

和妃曾是太後的?宮女?,對於明煦帝選中的?這?麼?一位皇太子,太後她老人?家應當是滿意的?吧。

接下來一段日子,太子殿下忙得更是腳不沾地,比如要擇日太廟恭謁先祖,要接受宗室的?拜賀等等。

除此之外,大皇子再不情願,此時也得往川廬送上賀禮,文武百官還得向?太子進慶賀表箋。

李時居跟著翰林院的?官員們,公事公辦地往暫做東宮的?川廬送了表箋,不過私底下,還是不時查看隔壁小院的?燈火,以及時裡遞上稻種改良方案。

等了小半個月,這?日李時居從翰林院回來,吃完飯梳洗過後,川廬彆業二層小樓的?燈火終於久違地亮了起來。

她沒多思考,拿起稻種改良方案就奔出院門,出門左轉,一個路口之隔,終於站到?了那扇黑漆大門前。

心怦怦跳得飛快,她有一種預感,那人?今夜也在?這?裡,在?這?裡等著她的?到?來。

緊張到?手心冒汗,她在?衣擺上蹭了蹭,才?驚覺自己出來得太匆忙。

洗漱後換上的?寢衣沒來得及更換,輕薄地貼在?身上,就算出門前急匆匆尋了個披風,也難以掩蓋束%e8%83%b8布難以掩蓋玲瓏曲線。

回去換件衣服麼??可是人?都已經?走到?這?兒了,再折回去,多少有些刻意。

低下頭,將?披風裹得緊了些,剛抬起手正準備敲門,大門卻倏然向?內打開——

一個頎長的?人?影閃身而出,十指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然後不容分說地將?她帶進來,關上院門,下一秒,她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李時居頭一次察覺到?膝腿之間的?綿軟,乾脆靠在?他懷裡默默站了一會兒,順便將?思念的?淚水悉數蹭在?他%e8%83%b8`前。

隻是沒抱多久,那人?懷抱越來越緊,連呼吸都變得喘了起來。

李時居臉頰一熱,忙站直了身子,往後退了幾?步,向?對麵細細打量。

他身著粗衣便服,站在?一盞廊燈之下,衣衫輕薄,腰帶緊束,勾勒出寬肩窄腰,再往上瞧,整個麵部輪廓被?照得更明顯深刻,五官立體俊朗,下頜線清晰得宛若刀削。

“……你瘦了。”李時居認真地說。

連軸轉了十多天,剛上任的?太子殿下得接手許多公務,官員們好奇者居多,多少得因庶子身份而背負流言蜚語。

陳定川每日睡得比狗還晚,起得比雞還早,幾?乎沒睡過幾?個好覺,怎麼?能不瘦?

他故作無事地笑了笑,眼底情緒有些濃重?,“不問問我怎麼?知?道你要來?”

李時居笑得狡黠,“那燈不就是故意點給?我看的?麼?。”

陳定川啞然失笑,“我都快忘了,你比我每日應付的?那些大臣聰明多了。”

就算夜風溫熱,但乾站在?這?兒不是事兒。

陳定川牽著她的?手往花廳走,院子裡靜悄悄的?,堂堂皇太子殿下為了見心上人?,竟從東宮偷偷溜到?彆業,身邊連個人?都不帶,李時居低下頭笑了笑,恍惚間感到?一種久違的?刺激感。

“崔靖呢?”走進房內,她坐在?桌邊看著他卷了衣袖,親手為她煮水烹茶。

“讓他留在?川廬了,作為我沒有離開的?證據。”陳定川從容地擺弄茶具。

“哦……”李時居撓了撓腦袋,“那霍福和宜年兄呢?”

陳定川將?茶杯放在?她麵前,“尚將?軍給?他們在?城南置辦了一套宅子,你上回離開的?第二日就搬走了……”

話?說一半,他眉頭一挑,在?她對麵坐下,“問他們做什麼??難道你希望還有彆人?在?我這?裡?”

李時居趕忙搖了搖頭,內心的?猜測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她換上嚴肅神情道:“是這?樣的?,太子殿下是君,我是臣,君臣半夜獨處,若是被?旁人?知?曉,或許以為我們在?密謀什麼?大事……”

陳定川輕聲?一笑,偏了偏頭,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你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絕對不會越雷池一步……”

他正色道:“能當上太子,我心中是歡喜的?,往後你謀劃的?弘業,你要的?仕途,我大可以儘情給?你了。”

李時居心頭微微一動,眼裡湧出笑意,將?懷裡的?那本稻種改良方案遞上去,“我……我是來送這?個的?。”

陳定川接過來,就著桌上的?燈火翻看了一遍,抬眸時神色異常震動,“我知?道你有能耐,但是真的?沒想到?你能在?半月之內找出辦法……”

李時居忍不住得意,“三天就寫完了。”

陳定川思索片刻,沉聲?道:“要將?你說的?雜交水稻投入漠北,必須先進行大規模試驗,這?就繞不開父皇和戶部,這?樣,眼下正是秋收之際,你儘快著手找到?部分稻種,親自呈到?父皇麵前,我再向?父皇倡議幾?句,儘快令此事落地。”

“我親自麵呈?”李時居吞了口茶水。

她不覺得自己一介從六品官員,能有這?樣的?本事。

“是。”陳定川平靜地看著她,“此國家良策是你想出來的?,沒人?可以搶功,放心去做吧,萬一不成,還有我呢。”

第128章 升官

有了?陳定川這句話, 李時居立刻就有了信心。

她點頭說好,心裡有了?事情,陳定川也沒多留, 她一溜煙跑回家, 連夜又重新整理抄寫了一份。

望著一式兩份的奏本,李時居是這樣打算的, 雖然過幾日她就要入朝當值, 但她卻不想在這個時候給明煦帝遞折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碼事歸一碼事, 近水樓台時一味顧著占便宜,隻會讓皇帝覺得她作為臣子有失尺寸。

所以按流程來,她打算明日?散朝後去一趟通政司。

這是專門負責內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訴的衙門。知?事接了?她的奏本和用於疏通的銀票, 笑眯眯向她打包票, 一定會將奏本儘快送到通政使大人跟前。

李時居緩了?口氣, 通政使常起為人公?道正義?, 亦是翰林出身, 應當不會扣留她的奏本,而文書?房備案後,便能交友皇帝禦覽, 內閣票擬, 司禮監批紅,一整套下?來,最快半個月後, 便能知?道明煦帝會不會采納她的獻策了?。

眼下?離秋收還有一段時日?, 李時居猶如?交作業般交了?奏本, 離開的時候順便算了?算後麵的日?程——

如?果今年能在秋收時找到複合雜交水稻的種子, 那麼她可以趁著冬日?年節時分在仁福坊小院裡自製一個溫度濕度可以調控的大棚,在明年春種前將首次試驗的成果呈報給明煦帝, 以獲得在漠北開展大批量種植的支持。

從此刻到明年春夏,她要做好稻種改良,儘快發明出雜交水稻,另外還得應付好入朝當值的瑣事和翰林院的日?常公?務,幫雲氏留意著李時維和尚之?玉的感情,計秋芳的女學似乎正在籌備,若是成了?,得儘快將從誌義?的女兒接到京中。

很忙,非常忙,幾項工作同時進行?,但是這種忙碌卻讓她覺得踏實?而安心。

至少不會分心去掛念陳定川那對她越來越不加掩飾的直白感情。

沒想到老爹料事如?神?,那天在祠堂就勸她不要耽溺於男女之?情,好在陳定川和她都明白其中道理,大業未成,要做的事那麼多,還遠沒有到可以鬆懈的時候。

更何況那是未來的皇帝,家裡真的有個皇位要留給兒子繼承,而以她對陳定川的了?解,皇後之?位,隻要她想,那人絕對會雙手奉上。

可是,這樣就足夠滿足了?麼?就像童話裡王子和公?主,曆經?千難萬險,最終相愛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後呢?

那些婚姻的雞毛蒜皮、地位上的不平等、延綿子嗣的使命,總會令帝王之?愛慢慢變得薄情寡義?。

霍貴妃就是最好的先例。

李時居搖了?搖頭,她可不想踏入這種悲慘的命運循環之?中。

如?果有得選,係統任務完成之?後,她隻想自在並富有地生活,不被家庭婚姻和子女牽掛,而能有時間和金錢慢慢揮霍,研究科技,開疆擴土,將大邾朝的社會主義?萌芽進一步發揚廣大,給百姓生活帶來更多福祉。

懷著緊張的心情等待了?五天,為了?緩解焦慮,她還專門去拜訪了?霍福和錢宜年在京的住所。

開春便要去漠北,但是這所宅子儼然是這對小夫妻往後在京的養老之?處,李時居幫他們添置了?一些家具和日?用,順帶報告了?稻種改良方?案已呈報的進程。

錢宜年聽還是陳音華時的霍福說過?,李時居實?乃女子之?身。既然兩位女士要商量國家大事,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留出空間來,喜滋滋地上外頭給愛妻買甜食去了?。

霍福到底是曾經?的公?主,作為明煦帝昔日?捧為掌上明珠的女兒,她對自己的父皇太了?解了?。

“……讀了?你的奏本,必定大吃一驚,要麼付之?一炬,要麼視你為朝中第一能人。”霍福沉思道,“若是十多年前剛登基那會兒,還算是個明君,不過?被計玉書?那樣的草包糊弄了?這麼多年,現在我也說不準。”

這話說得李時居心中擂鼓,她原本想著,隻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