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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了三?年的身?份和美好的前程便泡湯啦!

所以眼下那合歡香已經被?她用五個盒子套娃般裝好,最外麵一層牢牢鎖住,扔在了博古架的最深處。

並且還向偉大的社會主義思想?虔誠祈禱, 希望以後再也不要有這玩意派上用場的時候。

想?到這兒?, 李時居又把裝合歡香的盒子往深處推了推, 然後對著鏡子滿意地打量了外貌。

現在她已經不怎麼往臉上塗黃黑粉了, 畢竟讀書三?年,不做苦工, 也不怎麼曬太陽,如?今俸祿高了,如?果每天頂著一張黃巴巴的麵皮,看起來?仿佛大邾朝廷苛待了新科狀元似的。

是以人人見了如?今的李時居都?要稱讚一句,“昔日有何郎傅粉,今有白?麵郎君李時居!”

荷包鼓了,她也雇得?起小轎子,卯時前乘轎抵達皇城門外,有宦官領著她入宮,從專門的通道進奉天殿。

一路上李時居不敢東張西望,隔著一道圍牆,仿佛能聽見眾臣等待上朝的聲響,想?到心上人就在那裡,她心頭?美滋滋的,連緊張的情緒都?卸下不少。

奉天殿角落的屏風後擺了一桌一椅,上麵擺了筆墨紙硯,太監示意她坐在此處,又給?她上了一盞茶,便去?忙其他事情了。

李時居盯著那盞茶,咽了口口水。

上崗第一天,自然不能在陛下視朝時出?恭,是以她雖然走了一路口渴得?要命,也隻敢微抿一抿,潤潤嘴唇。

昨日武侍講已經跟她說過了記錄的要領——字寫成什麼不重要,甚至句子通不通順,用詞嚴謹還是華麗都?不重要,關鍵是要記全,尤其是陛下口諭是重點,千萬不能疏漏。

這讓李時居想?起了穿越前給?領導做會議記錄寫會議紀要的遙遠時光。

大抵是有了上輩子當社畜的經驗,她並不覺得?緊張,適應良好,加上一目十行和筆走龍蛇技能的疊加,場上隻要有人說話,她聽在耳中字字分明,能一句不落地記下。

就算幾人同時說話也不慌不亂,還能逐字逐句美化?語言,提煉中心,甚至還有餘力去?觀察屏風那邊攢動的人影。

這日主要議的是漠北的戰事,和親未成,蠻族來?犯,好在尚之玉的部署險勝一籌,給?大邾帶來?了轉機,在京留守的武官們紛紛進言發表看法,恨不得?奔往漠北助尚家軍一臂之力。

而陳定川多數時間都?默然不語。

但是他的地位顯然比三?年前重要許多,明煦帝拿不準的地方,經常會征求他的意見。

當然,大皇子黨也不是包子,六部又是嚷嚷著錢不夠,又是爭論和親不成大邾失禮在先,總之沒少給?支持陳定川的大臣們上眼藥。

明煦帝模棱兩可地敷衍著,儘顯語言大師的說話藝術,而李時居不能敷衍,全部規規矩矩地記下來?。

直到散朝後她收拾完文稿,然後跟著禦駕來?到紫宸殿。

除了上朝之外,明煦帝的日常起居通常都?在此處,偏殿的隔斷裡安置了桌椅,不過在繼續工作前,掌印太監童子昂卻?把她叫出?來?,說是陛下召見。

這還是頭?一回單獨和明煦帝相處,想?到原書中那個年少時英明果決,如?今昏庸刻薄的君王,李時居不由眉心直跳。

殿內正中擱著冰鑒,冷氣舒爽地順著地板蔓延,明煦帝正坐在榻上喝茶吃糕點。

雖然大臣們爭吵不休,但今日的捷報顯然令他心頭?舒暢,笑?盈盈的目光從李時居身?上略過,“李愛卿啊,朕記得?你曾詩雲,誰主沉浮,怎麼樣?,朕主得?還算可以吧?”

老虎的毛,自然要順著摸,李時居瘋狂掉書袋,拍了一番馬屁,最後總結道:“漠北大勝,實乃大邾與陛下之幸事!”

明煦帝受用地點點頭?,“李愛卿年少有為,老三?還覺得?你奪了他的風頭?,朕看啊,他也不過就是比你長了幾歲,像你這般大時,也平常得?緊!”

看來?陳定川也似有若無地在朝中散播了一些兩人生分了的消息,李時居忙道:“聖上過譽了,臣不敢同三?殿下比。”

其實皇帝也不是覺得?陳定川不如?李時居,隻是世上有那麼一種父母,在外人麵前,總是習慣性地貶低自己的孩子,尤其這個孩子還是最不受寵的那一個。

所以狀元郎恪守本分,沒有站隊,更沒有恃寵而驕,明煦帝很滿意。

一君一臣又聊了聊為官的感覺如?何,當值第一天可有難處等等,李時居一一回答,應對有度,最後明煦帝話鋒一轉,問:“朕想?著,也到了該立太子的時候,李愛卿覺得?立老大還是老三?呀?”

伴君如?伴虎這話真不假,當天子的氣場壓迫而來?時,李時居渾身?的血液刷地一下全衝到腳底板去?了。

“……臣,臣不敢妄議!”

“如?果朕非要你選一個呢?”明煦帝唇角聳拉下來?,“不要怕,大膽說。”

她知道明煦帝為何會問她這個問題,案桌上堆著那麼多的奏折,都?在勸明煦帝儘快立名正言順的大皇子為太子。

今日朝堂之上,武官和六部的爭執,已經讓明煦帝覺得?到了不得?不立的地步。

而李時居作為李慎的遠親,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代表了武德侯的態度。

畢竟當年正是武德侯扶持名不正言不順的明煦帝上位,他心中多少害怕當年的政變重演吧。

李時居咽了口唾沫,流血千裡,兄弟相爭,並不是她和明煦帝想?看見的景象。

可她不能暴露自己和陳定川的關係,更沒法說自己早就知道結局。

一顆心猶如?在火上烤,汗水砸落在殿內的栽絨地毯上,融入織物的肌理裡。

“……臣,隻想?做大邾的純臣,陛下選哪位殿下當太子,臣和臣的家人,也一定會全力助之。”

她此時才驚覺一件事,從薛瑄和雲瑤的感情線上來?看,原書的結局或許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發生改變,那麼陳定川還能如?原書中那樣?當上皇帝嗎?

不敢打包票,但捫心自問,至少自己和係統都?希望此事不會發生改變。

龍椅上的明煦帝有一搭沒一搭用指節叩著茶盞。

對新科狀元和其背後武德侯的態度,他是很滿意的。

“希望李愛卿牢記今日所言。”他輕飄飄揮手,“下去?吧。”

等李時居離開紫宸殿,明煦帝按了按眉心,命童子昂鋪開紙筆。

“擬旨吧。”天子早就明白?,剩下的兩個兒?子早就不再是幼獸,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避免一場廝殺。

“皇長子,還是皇三?子?”童子昂畢恭畢敬地問。

明煦帝苦笑?了一下,“老三?是不夠名正言順,可誰讓老大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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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時居從紫宸殿出?來?的時候,猶覺得?身?上的汗快把官袍都?濡濕了。

仲夏的風熱得?似乎忘記流動,她坐在台階最下頭?深深喘了口氣,拿官袍的下擺拚命扇風,才勉強緩過勁兒?來?。

方才在紫宸殿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她自覺回答正確,沒有妄自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可有時,正確的話未必是真心想?說的話。

依她對明煦帝的了解,這太子之位隻怕是皇長子的沒跑了。

原書中陳定夷也如?願登上了太子之位,隻是霍貴妃和二?皇子都?沒倒台,他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沒兩下就在宮鬥中慘遭淘汰。

而陳定川卻?全然不是個會使陰招的人。

李時居有點茫然,難道推倒大皇子的重任,被?交在了自己手上嗎?

點開係統一瞧,並沒有新任務跳出?來?,已經領取了的獎勵中,《稻種改良指南》和《炸藥生產指南》,似乎也沒有能派的上用場的地方。

歎了口氣,屋頂上的餘輝慢慢灑下來?,將她的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長,她知道再過片刻,太監會領著另一位翰林入宮,她便可以交班出?宮,今日的當值就算結束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在國子監念書時,一心奔著入朝為官,可是參加工作第一天,她又懷念起讀書時恬靜美好的生活來?。

站起身?拍了拍衣擺,眼下不是氣餒的時候,她回到紫宸殿裡整理完書稿,剛好接班的翰林也來?了。走出?宮門,坐上回家的小轎子,明日她向翰林院告了假,還有一樁大事等著她應付——

雲瑤和藺文柏要成親了!

第124章 雲府

大邾的風俗, 迎親在一大早舉行。

為了合理扮演侯爵府大小姐,提前進入角色,李時居回到家中, 匆匆給藺文柏修書?一封, 表達不能到場的歉意,並附上禮金十兩黃金, 然後就換過便裝往侯爵府去了。

結果回到侯爵府外, 還沒推門而入, 便?有?人從她身後走過來。

照著她肩頭一拍,動作利落又帶了三分留情,然後賤兮兮地湊到她耳邊道:“狀元郎!有?沒有?想我呀?”

“哥……”李時居半邊身子一矮, 對李時維的熱情表示敬謝不敏, 半是嫌棄地回頭嘲笑道, “您怎麼這麼黑!”

“彆看你現在細皮嫩肉的, 到了漠北, 也會曬成這鳥樣!”李時維哼了一聲,嘴上頗不服氣。

小廝早就將大門往兩邊推開了,表麵上的堂兄弟, 實際上的兄妹倆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李時維前幾天便?回到京中, 方才是出去給李慎買花種,這會自然儘心儘力地伺候老爹。

雲氏挽著李時居的手在花廳裡?坐下,趙管家則熱絡地張羅起?晚飯, 仆從們依次從廊下經過, 景然有?序。

庭院中花草爛漫, 房內也新?添了家具, 與三年前的冷清破敗天壤之彆,一家子終於又恢複了其樂融融的模樣。

李時居微笑享受著耳邊的吵鬨, 不過雲氏卻操心地安排起?明天的一應事務——

雲瑤是雲氏的內侄女?兒,多上點心也實在無可厚非。

李時居今兒起?的太?早,此?時一邊聽母親叨叨著“明兒你不必拋頭露麵,一路跟著我就行”,一邊用手捂著嘴打哈欠。

“好孩子,累壞了吧。”雲氏心疼地握了握女?兒的手。

這雙手是寫?字的手,雖然沒有?因為做繡活而挨針眼,但常年握筆,指關節處已微微變形了。

“我很好,娘。”李時居隻有?在雲氏麵前才會流露出難得的小女?兒神態。

她將腦袋輕輕靠在雲氏的肩頭,“我今兒進門,看見家裡?熱熱鬨鬨的,心裡?很歡喜。”

雲氏歎了口氣:“咱們娘兒倆,總算熬出來了,就是苦了你,年紀輕輕的姑娘家,要拋頭露麵上朝堂,萬一遇見心儀之人,也不能像瑤兒那樣喜結良緣。”

“哎呀,娘,你就彆想這些啦。”李時居連忙把話題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