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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繼你說什麼呢, 小予確實是忙, 你懂什麼。他在世上就隻有我們這些親人了, 還能不管我們?你是當哥哥的,就不會體諒體諒?”知海一巴掌拍在兒子背上,看著重,落下去卻很輕。知予早領教過這一家人的德行,並沒有把舅舅示好的話當真。

他當先往上山台階走去,知海立刻跟上,知光繼不情不願地綴在最後,把那束白菊一甩撘到肩上,震落不少花瓣。

知海一心要和外甥修複關係,在墓園跟前跟後,知予想和媽媽說說心裡話都得特意說出來,知海才帶著知光繼往旁邊小路上讓了讓,就這樣還不肯走遠。知光繼煩了,一個人先下了山,知海還在旁邊等。

這樣的氛圍下,知予想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隻簡單說了說這一年的狀況,又說:“現在都很好,還遇到了一個很照顧我的……學長。”

他和路铖沒有上過同一所學校,更沒有跟過同一個導師,稱作學長,是他想要親近的私心。可是說出口,知予卻覺得不是那麼對勁。如同隔靴搔癢,心裡那點特彆落不到實處。

有一個詞在他腦海中飛旋,在他平靜的心海冰湖之上撞開一條細縫,他上下嘴唇輕觸,那個詞仍沒有發出聲音,但若是有人在麵前,應能讀懂他的唇語。

“一個Alpha。”他在心裡用了性彆詞,為路铖下定義。他還模模糊糊沒有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又或者是隱隱明白卻並不想麵對。

知予是單親家庭的小孩,在他從醫院醒來之前,他十八年的人生經曆中,隻有Omega母親一位親人。父親隻存在於媽媽偶爾的描述介紹裡,隻知道是一位Alpha。

正因為這樣的成長環境,在他的生命中,Alpha是一個隻存在於教科書的生物學概念。單薄、平淡,毫無特彆,直到遇見路铖。

哪怕感知不到信息素,他也越來越清晰地了解到,Alpha是什麼樣的。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詞簡直成了路铖的專屬名詞。在他的世界裡,Alpha就是路铖。

知予下山,終於把知海這個舅舅甩脫。上了車,車往陵園外開,和一輛賓利相對而過。兩車的司機無聲地打了個招呼,那輛車上,司機說:“老板,他們的車開出去了。”

“嗯。”

車上,路铖接過周毅手裡的花束,純白的重瓣芍藥,襯得他更是麵如冠玉。他下了車,獨自行至墓前,路铖看著墓碑前的兩束花,把帶來的芍藥擺在了洋桔梗旁邊。

知雅,名字和人非常貼切,路铖記得她的樣子。墓碑上照片裡的女人知性優雅,笑得溫柔,和知予的五官輪廓很像,唯有那雙眼睛,知予的桃花眼應該是遺傳自他的父親,和他媽媽不一樣。

“阿姨,我是小知的朋友,路铖。我們見過,不知道您還有沒有印象。”

“小知他現在很好,您不用擔心。”

說完這兩句,路铖似乎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靜靜地在墓前站了一會。鞠了個躬,路铖也下了山。

知予有一年沒有回穗城,看著熟悉的街景,他沒有真的急著返程。在車上戴好帽子口罩,稍微做了下偽裝,他決定趁著還有時間去逛逛。保鏢分散開來保護,沒有貼身跟隨,蓋燁倒是不放心想跟,但知予不讓。

這樣特殊的日子裡,蓋燁也不敢違逆知予的意思,老板想散散心,要是因為他打擾沒散成,豈不是很難受。

家已經不能回了,但他還是讓司機開車在家附近的街區轉了一圈。他一年多前在醫院醒來以後,醫院說通知他的親屬,他當時還疑惑自己哪裡還有親屬,過幾天就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舅舅一家。

他媽媽當初未婚先孕,令家人震怒,尤其是他爸爸不見人影,外公外婆要求媽媽去打胎並且做手術洗掉標記。媽媽不願意,就懷著他背井離鄉,和家人斷了聯係。

陌生的舅舅一家人,在他昏迷期間找了過來,住進了他和媽媽的房子。他醒來以後,舅媽以支付了他和媽媽的高額醫療費用為由,明裡暗裡要求以房產償還。

知予沒想過會有一個跟他素不相識的路铖為他支付醫療費,對舅舅一家的說法信以為真。複健後他也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但是舅媽和表哥處處排擠,反客為主把他當做死皮賴臉打秋風的親戚。舅舅倒是表麵好人,可看得多了,知予也明白他們一家是紅臉白臉聯唱,他索性就從家裡搬了出去。

房子給他們,算是兩清,好過他們一直挾恩圖報。如今從車裡望向曾經的家,再熟悉不過的窗子,卻已經不屬於他了。

車又開過兩條街,知予叫停,獨自下了車。他信步往前,在一處兩層小樓前停下,那是他媽媽以前工作的地方。從他十歲開始,每天放了學他就會來接媽媽下班回家,從這裡回家的路母子兩走了無數次。可現在這裡已經改頭換麵,不再是媽媽的心理谘詢室,成了一家私人造型工作室。

知予在門口站了一會,開始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夏日喧囂熱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上的一切,知予周身卻冰冷寂靜,有種讓人無法靠近的距離感。他經過學校,經過住宅區,經過酒店,走進了一家百貨大樓,是附近商圈的中心,以前媽媽也常帶他來買衣服。

知予走進去,一層一層往上轉,也不是想買什麼,就是看看。突然,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抬頭一看,是一家調香室。

他在門口猶豫了一會,身邊沒有任何認識自己的人,確認帽子口罩也都戴得好好的,他沒忍住誘惑,邁步走了進去。

過去他是從不用香水的,不是造型師給他用,他不接受自己身上有任何味道,但是剛才,他聞到了熟悉的,屬於路铖的愈創木香。

香水馥鬱,不如路铖身上的味道純粹,但仍讓他覺得熟悉,在這個格外難熬的日子裡,給了他溫度。

循著味道,拒絕了導購熱情的介紹,他拿起一一張張試香紙又放下,終於找到了想要的。

人類對於味道的記憶非常神奇,生物學家至今難以完全解密。知予有些貪婪地聞著試香紙上的味道,然後拿起那瓶試用裝,學著造型師平時的做法,噴了一點在手腕間。然後兩手交疊輕輕摩攃,又把腕間的香水擦在了耳後。

周身被香味環繞,等香水的前調消散,終於成了他想要的味道。似有白帆迎擊風浪,在轟鳴的雷雨夜裡,撕破暗夜帶他闖入光明。溫暖、深沉、堅定,是路铖的味道。

時近五點,一天什麼也沒吃的知予,終於感覺到了餓。餓了,卻不急著吃飯,他讓店員打包了香水,付完錢給路铖發消息。

小知:哥,謝謝你。

路铖就在商場外,他不放心,從陵園出來就一路跟著他。看到他的消息,立刻就回複。

路神:怎麼了?

小知:沒什麼;

想了想,既然是知予主動聯係他,看來他也不是那麼想自己一個人度過這一天。

路神:你現在空了嗎?要感謝的話不如請我吃飯。

小知:我在穗城,有點遠;

路神:我知道;

路神:我也在,來出差,剛到不久;

小知:!

小知:好的;

小知:你想吃什麼?

“附近有什麼不錯的餐廳,我和小知吃個飯。”

周毅:“!”周總助飛速翻找,一分鐘內給出三個備選項。

路铖挑了一家,把餐廳介紹鏈接發了過去。

路神:這裡吧;

小知:好;

知予頹了一天的心情變得明%e5%aa%9a,從百貨大樓出來時,步伐都變得輕快。地下車庫裡他拉開門上車,車門一關上,車內在等的保鏢之一愣住,他因為身手出色,曾經和老板對練過,所以一聞到知予身上的味道,他看向知予的眼神都變了。

剛才收到通知,知予接下來要和老板去吃飯,他還專門用了老板信息素味道的香水,難道是今天太難過了決定找點樂子表個白?!這樣的小心思,這誰頂得住?

保鏢大哥努力收起自己異樣的眼神,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己當做一個沒開機的機器人。知予光想著要見到男神的意外之喜,完全忘記了身上的香水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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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我該怎麼辦?你教教我

一個多月沒見, 知予滿懷欣喜想著要見到男神了,結果車剛從百貨大樓開出,他就收到了牧雲發來的微信, 是一張照片。

照片裡牧雲被人扛在肩上, 明顯失去了意識。扛著他的人一手揪住他的頭發, 把他的臉露出來, 拍下了這張照片。

知予一驚,剛要給保鏢看, 新消息就發了過來。

蒼山牧雲:安靜哦大明星;

蒼山牧雲:他好香,你亂吵亂叫的話我不介意標記他;

知予要伸出去的手立刻收回, 他穩住加速的心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牧雲今天下午還有戲份, 按時間來說應該是剛下戲不久,所以對方肯定是在劇組附近的,帶著這麼大個人, 還是公眾人物,短時間也不好轉移。

“導演剛通知臨時加了一場戲, 定最近的航班回去,現在去機場。”

“哦哦哦,好。薑導怎麼回事, 他平常很少臨時把休假的叫回去。”蓋燁嘀咕著把機票買好了。

知予沒有急著回複那邊的消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目的,貿然回應並不明智。他手心冰涼,又重新打開那張照片來看。

照片裡扛著牧雲的男人沒有露臉,隻看得出來身形不是特彆高大, 但是非常健碩, 穿一件條紋襯衣, 領口大咧咧開著。知予的目光落在對方露出的%e8%83%b8口上,有一道形似蜈蚣的疤從他的領口露出一小截。

他立刻就鎖定了對方的身份,是閻昆。當時在路铖家中,他把對方的外貌特征記了個清清楚楚,就是這個位置,這樣一道疤,絕對是他。

閻昆綁架了牧雲。

這個消息讓知予臉色煞白,他慌忙把手機一扣。不需要再確認對方是不是綁架了明星廣撒網地要贖金了,閻昆就是衝著他來的,牧雲是被他牽連。

他剛從劇組離開不到一天,對方就迅速下手綁走了牧雲,肯定是籌劃已久。一定是因為他身邊一直有保鏢,閻昆不好下手,所以才打上了牧雲的主意。

知予心中有無限懊惱,但現在不是陷入自責情緒的時候,牧雲還在等著他去救。

他想起路铖教他的,要以弱勝強,首先要示敵以弱,歸根結底就是要迷惑對方。他認出了閻昆,但是對方不知道他掌握了這個信息,這個信息差優勢他可以好好利用。斟酌片刻,腦海中回想的是上部戲的台詞,知予回複了第一條消息。

知予:玩情趣還發給我,你不會真以為我不知道存圖吧?

知予:裝純這麼久,終於不裝了?

要讓知予自己說出這種詞來,他想破腦袋也不行,但他上部戲演的是一個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