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紳士。布雷恩教授年逾六旬，頭發花白，卻神采奕奕。

“Till，我在地中海度假，你突然找我，肯定是有事，說吧，遇到什麼生活煩惱了？”

路铖不由得笑起來：“為什麼不能是技術難題？”

“OH，好孩子，你早已經不需要我為你解答技術難題了，你不要故意來刁難我就足夠了。”

求學時和教授通宵爭辯的歲月仿佛回到了眼前，他的笑容更大了些，坐在前座的周毅忍不住側目，很少見到老板笑得這麼開心。

“您還記得四年前您非要讓我去AIWI嗎？當時遇到的一個種子選手，您當時很看好。”

布雷恩教授的笑容淡下來，他在%e8%83%b8`前畫了個十字，這才說：“ZHI，我記得，那個可憐的孩子，太可惜了。”

“是的，是他。我今天遇見他了。”

“他康複了？”布雷恩教授驚呼，“感謝上帝。”

今天周毅說知予的性彆信息是無性彆，路铖想他或許不算是完全康複，分化時的意外或許給他留下了巨大的，甚至是不可挽回的後遺症。但是他沒有對教授提起這些，他點了點頭，說：“是的，令人感恩的奇跡。他現在是一名演員，看起來很不錯。”

當年的天才種子選手去做演員了，布雷恩教授有點意外。但是年紀大了，經曆的事多了，許多事不理解也會變得理解。於是他停頓了一會，笑著說：“是你的善良幫助他創造了奇跡，既然你們又遇見了，或許在他需要的時候你可以再幫幫他。”

路铖沒有接話，當年他做的一切都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內心有些惋惜一個天才的離場，所以才主動加了遊戲好友，但是要說再做點什麼，他並沒有這個想法。芸芸眾生當中，每天有無數人擦肩而過，他們不過是其中普通的兩個而已。

轉過話題聊了聊教授的退休生活，路铖掛斷了通訊。那天晚上他處理完最後的幾項工作，還是登上了旌旗客戶端。好友列表裡隻有寥寥數人，亮起來的頭像隻有一個。

「void merge」，原地歸並函數，路铖有些意外，一個把遊戲ID改成經典代碼的人，他是真的想離場嗎？

第7章 路神的論文我倒背如流

“您的好友邀請您組隊開黑，是否立刻回複？”對局中知予收到係統提示，點開來看到是白天遇到的輔助Till邀請他組排，於是他點擊默認回複：“等等我，打完這局就來。”

等到打完這把，兩人組上隊，知予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今天Till被帶上了熱搜，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剛認識的網友就爆出了真實身份，他還是個公眾人物，好像有一點點尷尬的。

“開排？”組隊麥亮了，路铖說。態度自然無比，知予覺得自己想多了，人家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熱搜的事。一把打下來，路铖根本沒說起相關的話題，對他的態度也就普通網友的態度，知予的心放了下來。沒錯，並不是所有人都關心熱搜的，Till一定就是這樣。

兩人繼續雙排，連續三把他們都配合不錯，路铖不坑人的時候，玩起來輔助體貼得讓人心驚。知予對比之前排到的輔助，恨不得抱著Till喊天使。做視野、探草，排除一切可能的偷襲，卡兵線、擋槍，第一時間給他補血、解控，給他最好的輸出環境，不搶他一個人頭。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什麼新手，你之前騙我呢？”

“沒騙你，今天第一次玩輔助，不太適應。”路铖真假參半，撒謊撒得麵不改色。他話音未落，在對麵射手進草之前，精準地把人暈住，然後一套連招，幫知予拿下人頭。

騙不騙的，他被喂得還挺舒服，知予在糖衣炮彈下粉飾太平。網友嘛，不用搞得那麼清楚，說不定之前是他自己，現在操作的是他老公呢。知予腦補了一個傲嬌高冷Omega的形象，打不過於是冷著臉把鍵盤讓給老公，然後成功逗樂了自己。彆看他遊戲才打了幾天，但是知識已經學習了一籮筐。

如果路铖知道知予給他安了個老公，可能會氣得進服務器把他號刪掉。

對局打到20分鐘，對麵偷襲一次沒成功，反而因為輔助開團時機把握得太好，幾波團戰都被壓著打，對麵的暴躁打野終於炸了，開始全頻道辱罵。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我，輔助我你媽；

好嘛，全是屏蔽詞，路铖被問候老媽，他的反應是上去就是一套，從自家打野手裡搶下了對麵侯君集的人頭。然後進草回城一氣嗬成，再從泉水出來時，他換了三個大件，出了一身輸出裝。

白鴿繞飛的和平女神厄瑞涅衣裙飄飄，頭頂的光環向征著愛和溫暖，可手裡的法杖卻殘暴無情地在侯君集身上打出傷害。

【Till（厄瑞涅）擊殺了≌橫形無忌S‖（侯君集）。】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老子你媽；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繼續演啊，你個掛B！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來啊，中路對線，爹教你做人，誰也彆幫；

對麵打野複活以後，路铖大咧咧等在中路，兩方對線，然後……

【Till（厄瑞涅）擊殺了≌橫形無忌S‖（侯君集）。】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你媽，這狗比遊戲，開掛；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路狗是不是廢物，開掛也不封；

突然被黑稱辱罵，路铖還有點意外，不過在遊戲裡這很尋常，哪家遊戲公司的老總不挨罵？他沒往心裡去，準備繼續殺，打完再舉報他。沒想到這時，知予閃現越塔追上複活的侯君集就是一套技能。

可他吃了一記防禦塔的攻擊，又衝進對麵人堆裡，還沒殺掉侯君集，自己先撲街了。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哈哈哈，菜比，怎麼，輔助是你的O？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要替他出頭也要看看自己幾兩肉；

知予的界麵灰著，組隊麥裡寂靜無聲。路铖忙說：“他就是無能狂吠，我沒關係，你……”

他話沒說完，知予的話在全頻道裡刷了出來。

【全部】 void merge（飛衛）：路神不是狗；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哈哈哈，你是他的腦殘粉？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笑死，他賺著我們的錢，罵他一聲狗怎麼了；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路狗，路狗；

這時知予的複活時間到了，他的英雄射手飛衛就站在複活泉水裡一動不動，組隊麥裡是他劈裡啪啦的打字聲，消息一條接一條刷出來。

【全部】 void merge（飛衛）：你打不過我們輔助就說他開掛，你這是為逃避自己的無能而汙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全部】 void merge（飛衛）：你繼而辱罵路神，是因為你無能所以遷怒；

【全部】 void merge（飛衛）：你這樣的人，就算戰績再好，也是徹頭徹尾的無能弱者，更何況你戰績1-8-1；

路铖本來以為知予是為他抱不平，結果是為了路铖，好吧，都是他，但是在知予看來是兩個人，所以還是有點自作多情了的尷尬。但他這會隻想笑，「無能」三連，還發戰績，小射手可真會紮心。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你個剛被打死的廢物，你的路狗主子讓你在這裡吠的嗎？

【全部】 ≌橫形無忌S‖（侯君集）：他知道你對他的金主爸爸這麼沒禮貌嗎？

兩句話刷出來的同時，知予的打字聲停了。然後路铖就聽到自己的隊友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話了。而且很明顯，這話不是說給自己聽的，所以他開了全頻語音，對局裡的十個人都能聽到他堅定、有力、條理清晰的發言，並且聲音也很好聽。

“路神不是靠你這樣的玩家捧出來的，你以為他是什麼人？他十八歲在AIWI拿到金獎的時候，就宣告了他是全世界最優秀的IT工程師。他當時的獲獎作品DayBreak，是世界上第一款不受限於載體的智腦，它的適應能力之強大，刷新了全世界工程師對AI的認知。”

“你知道現行的移動支付係統密鑰程序藍本是他碩士在讀期間寫的嗎？你每天在用的移動支付，每一次使用，都是在向世界展示他的成就。”

“德特裡希林恩路，他這樣的頂尖工程師來做遊戲，是大材小用、明珠彈雀。但是他來了，他就是最強的，是他把MOBA遊戲推向全民，是他把飛馳帶入全球頂尖互聯網公司的行列。”

“你這種連代碼都讀不懂的人，根本不會理解他的高度！他就算現在在做遊戲，未來，他仍將為人類科技發展做出卓越貢獻！他從不曾，也絕不會停下前進的腳步！”

“你不配說他，你什麼都不懂。”

遊戲對噴被知予整成了大學辯論賽現場，對麵打野像個見麵慫的鍵盤俠一樣噤了聲，也可能是尷尬得。打字可以，真聲對噴也不是不行，但是射手太義正嚴詞，他是個噴子可不是辯手，辯不過辯不過。

正主息了聲，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但是心裡多少覺得這射手的中二病有點嚴重。知予說完了也猜到他們會怎麼想，就像打野侯君集說的，無非是覺得他是腦殘粉。算了，隨他們怎麼想，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第一次遇到偶像無故被罵，一時克製不住，也是正常的……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偶像正在……輔助和平女神厄瑞涅站在野區進入待機動作，路铖的手在鍵盤上方輕輕握拳又鬆開。性能絕佳的耳機裡傳出知予情緒激動之下的喘熄聲，路铖伴著這被無限放大的聲響，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他剛才，在現場，目睹了一位故人，也是他的粉絲，的激情發言。這位粉絲像捍衛自己的尊嚴一樣維護他的聲譽，甚至有一種他本人都無法理解的敏[gǎn]執拗。他說了一些，他很久沒有聽到過的話。他遇到過很多粉絲，但是他們大多驚歎於飛馳的遊戲，奉他為所謂華國遊戲領跑人，但知予顯然不是。

他能感覺到，這個小射手甚至真的認為他不該來做遊戲，他對他的技術成就如數家珍，他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在這個場合，他還能羅列更多。這種感覺很奇妙，與其說是粉絲，不如說更像一個懂他的，關切於他的，後輩。

路铖無法開口接話，最後是隊伍的法師先打破了這莫名其妙的尷尬氣氛。

【隊伍】張燈結彩張三（牧神潘）：射手，你真是路神的粉絲？

【隊伍】 void merge（飛衛）：路神的論文我倒背如流。

【隊伍】張燈結彩張三（牧神潘）：論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