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你情緒不太對。”
他的嗓音略低,剛喝了冰水,有種意外的輕,很好聽。
謝墨嶼忽然問:“你有喜歡的人?”
林縕意外地看著他,不明所以:“嗯?”
謝墨嶼側過身,撐著頭看他,一根一根的眼睫映著熒幕:“是不是?”
林縕一怔:“你問這做什麼。”
謝墨嶼很久沒說話,側臉有點落寞,淡淡的。
林縕怔了好一會兒,沒弄明白,過了會兒,他想起排隊時謝墨嶼似乎看見了什麼,他低頭,打開錢夾,目光看見那張照片,這才反應過來。
照片很舊了。
不知在這個位置放了多久,再次看見,林縕仍覺得忽然的窒息,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借著熒幕的光,他把照片給謝墨嶼看:“謝老師,你是說她?”
謝墨嶼一頓,眸子轉向林縕,心臟跳了一下。
影院的光線微弱,隱約可以看清錢夾裡藏的的照片。背景是在一個公園裡,女孩兒笑的眼睛彎彎,眼神清亮動人,說不出的有氣質。
林縕低睫:“她是我姐姐。親的。”
那女孩兒,實際上是他姐姐?
謝墨嶼一怔,這才緩慢理出頭緒,半是驚訝半是懊惱地說:“你還有姐姐?為什麼沒聽說過。”
林縕低眸,食指摩挲照片,低聲說,“她去世了。”
謝墨嶼一怔。
他好一會兒沒開口說話,空白了許久,說,“什麼?怎麼會……是生病麼?”
林縕沒說話,合上錢夾。
過了許久,就當謝墨嶼以為他不打算繼續說的時候,林縕很輕微的聲音傳了過來,他說,“是自殺。”
謝墨嶼好似心臟被人擰了一下似的,他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甚至開始自責。
他剛剛在誤會什麼呢?
林縕還有姐姐?
自殺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謝墨嶼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忽然伸手,在黑暗裡握住了他的手。
林縕:
青年的手,觸?感很暖,略微有點硬的觸?感,是薄繭。
但林縕卻任由他這麼握著。
謝墨嶼的手指很長,骨感修長,一看就是養尊處優、不沾煙火氣的乾淨整潔的一雙手,在他的注視下,食指輕輕勾了一下林縕的手心。
林縕抬眼看過去。
謝墨嶼偏過頭,對他微微一笑,低聲說:“電影開始了。”
電影是一部偏向的片子,現實,但又是個悲劇。
熒幕淡淡的光落在謝墨嶼的側臉上,輪廓優雅又漂亮,他瘦長的手指仍搭在林縕手上,很溫暖。
一小時過去了。
林縕頭一回忘了要把自己的手抽離,直到電影院的燈光亮起。
謝墨嶼說,“能不能問,為什麼?”
他站起身左轉,薄薄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語氣很自然。
他說的是姐姐自殺的事情。
林縕搖搖頭,把錢夾放回去,說,“抱歉,暫時不能告訴你。”
謝墨嶼低歎:“那你父母應該很傷心。”
林縕低頭,側臉籠上一層熒幕的白光,微凸的鼻骨和下頜線的輪廓顯得有幾分蕭索:“我父母在我姐姐自殺後就離婚了,之後,我跟著我母親,我父親一個人呆在國內。”
謝墨嶼低頭,劃了一下手機,網絡上關於林縕姐姐自殺的消息很少,甚至跟林縕描述的都不一樣,報道上說的是患病。
可林縕說的是自殺。
而他父母離婚的時間,的確跟她姐姐自殺的時間很接近。
選的電影《寄生》是一個很有名的導演的作品,鏡頭語言功底強,觀眾都慢慢地沉浸進去了,一個多鐘的時間,很快過去。
周圍都是議論劇情的觀眾。
兩人看完電影,出門時恰巧遇到路星跟謝微。
四個人麵對麵,隔著電影院外吧台的桌子,並未直接打招呼。
謝微一臉震驚,她看見了謝墨嶼身邊的清瘦白皙的男生,又看著謝墨嶼親昵地勾著他肩膀的手臂,兩人的目光曖昧。
他身邊那人穿著白色無袖運動背心,很寬鬆,但感覺身材很不錯。
戴著白色棒球帽,薄唇,鼻梁挺拔。
氣質有種天然的冷感。
人有點斯文。
謝微認出來了:
林縕。
路星也愣住了,低眸,給謝墨嶼發消息:
-謝老師;
-你在和林導看電影?
-哇,那你們是在一起了嗎?
謝:
-猜;
他回複完,接著就轉頭跟林縕聊天去了。
“呃……”路星看著一個字的回複。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打入謝少爺的冷宮了,淒涼啊。
第二天。
又到了要拍對手戲的日子。
電影的取景很有意境,選在了一處郊外山下的位置,和《light the fire》原著裡描述的毫無二致。
大宅院後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水流終日不結冰,原始森林般的重疊山巒就在眼前,白牆黛瓦的宅院,好似國畫裡皴擦點染的水墨一般,小河水流撞擊河穀的鵝卵石,濺起點點水花。
這一場戲,是兩人關係親近,在小溪裡打鬨,渾身濕透,又躺在岸邊的青草地上曬太陽的情節。
劇組工作人員都到了,機位擺好,配角走位設計好,謝墨嶼隨意坐在河岸的一塊青石上,在河裡洗了下手,又挽起襯衣袖口,抬起眸子,問林縕:
“待會兒的%e5%90%bb戲,來真的?”
林縕看他一眼,矮身坐在他身邊那塊石頭上,略微拉高米色運動褲的褲腳,怕濕了水。
他低眸,挺拔的鼻尖兒被光照亮,低聲說:“%e5%90%bb戲?你不是挺期待?”
謝墨嶼一怔,條件反射去看他,登時樂了。
林縕好像在和他開玩笑。
兩人坐在陽光下的青石板上,上午時分,不算太曬,岸邊的工作人員已經搭好了機架,找了幾個群演去試一下走位,一切準備的八九不離十了。
謝墨嶼看一眼劇組的工作人員,清澈的眸子被光線照亮,說,“這麼多人看著,林導,待會兒來真的,你可彆耳朵又紅了。”
林縕隻看著他,淡笑,明亮的眸子掠過一絲很淺的光。
謝墨嶼直起身子,一伸手,用水裡浸泡的冷冰冰的手去摸林縕耳朵。
林縕坐在他身邊,往後躲,漆黑的眸子不讚同地看著他。
謝墨嶼噗嗤一下就笑了。
謝墨嶼挑眉,目光上下掃,看著林縕說:“一會下水那段戲,要脫衣服?”
林縕一怔,回避著他的視線,道:“褲子留著。”
第17章 濕身
。
林縕話音剛落,聽見身後低低的一聲笑,帶著幾分揶揄之色。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謝墨嶼。
謝墨嶼輕輕地「哦」了一聲,溫聲說:“記得這段戲是衣服全濕了。”
林縕看向一邊,若無其事道:“嗯,謝老師準備好了嗎?”
謝墨嶼靠近,白皙的手搭在了林縕肩上說:“林老師呢。不會介意的嗎?”
他這麼說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睛靜靜望著他,目光清澈。
林縕掀起眼皮看他,和他對視。
謝墨嶼的睫毛長,那雙眼睛因而多情的過分。
林縕和他對視片刻,睫毛微顫,目光從他挺拔的鼻梁往下,落在兩片薄唇上,停頓三秒,忽然彆過頭。
片刻,林縕喉結上下滑動一下,莫名地感到熱流染上了耳朵。
和他在一起經常這樣。◇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林縕像是沒轍了,輕輕地說:“謝老師要不要對一下台詞?”
謝墨嶼凝望著他,微微一笑,低聲說:“台詞已經背熟了。林老師要我來一句麼?”
林縕:
有點不安的預感。
待會兒要拍的,是兩人在草地上互相試探的一段戲。
他對「謝墨嶼」產生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感情,兩人在河裡弄濕了衣服,躺在岸邊曬太陽,開始了一步小心的試探。
謝墨嶼凝視著遠方,又回頭,湊近他,在他耳邊說:“你不在的時候,我看見他們就很羨慕,你在的時候..”
他看著林縕的眼睛,漆黑瞳仁裡含著點笑,卻很認真,他靜靜地說:“我就看不見彆人了。”
那是電影裡的台詞。
他的聲音本就很好聽,林縕聽的耳朵發燙,看了過去,謝墨嶼卻悠然說,“還有一句。”
“現在是七月十四,因為你,我會記住這個時間。這件衣服,我會拿回去收起來,某天你想起來自己少了一件衣服的時候,就會想起我,想起今天的這幾分鐘。”
他始終用一種略低的嗓音訴說,和著風,真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感覺。
謝墨嶼站起身,瘦長手指理了理林縕被風吹亂的發梢兒。
不遠處,幾個女孩子往水裡扔小石子。
撲通一聲,河裡濺起水花。
“台詞很好記。”謝墨嶼坐下,伸長了胳膊搭著林縕的肩,餘光瞥見他T恤下白皙的脖頸兒,說:“林導,你真是..”
“嗯?”林縕發出聲音,說:“我怎麼?”
“很難形容。”謝墨嶼側目看林縕,低聲說:“你一直沒戀愛,我其實很驚訝。”
“為什麼?”林縕抬眸。
“你明明這麼吸引人。”謝墨嶼修長的手指搭在了他肩上,碰到了他雪白纖細的脖頸兒:“沒人告訴過你嗎。”
“呃……”林縕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誇獎從同性的口中說出,還是謝墨嶼。
“這電影是你的風格。”謝墨嶼忍不住笑起來:“我之前不是說過?我很喜歡你..的電影。”
林縕一怔。
他轉眸,看著眼前的青年。
說過「喜歡他」的人很多,可似乎,並沒有哪一次,像這次——
光線下,那雙眼睛認真而專注,看著人的時候說不出的動人,叫人不忍心苛責什麼。
或許有的人,天賦就是招人喜歡?
林縕在陽光下看過去。
謝墨嶼很動人。
短暫的失神片刻,他想,至少,演員沒選錯。
“林導,可以了!”
那邊,執行導演遠遠地喊話。
“好。”
謝墨嶼替林縕回應。
小溪流裡的水是從山澗流淌下來的,很冰。
謝墨嶼彎腰,在水裡浸了下手,而後回眸看林縕。
他正坐在石頭上,蠻放鬆,遠遠眺望這片山水,兩條長腿放在岸邊,岸邊碎石很多,深淺不一的藍色。他的褲腳微微拉高,露出白皙瘦削的腳踝,湍急的水流濺起一點水花,沾濕腳踝的皮膚。
謝墨嶼看著他的足踝,心想,怎麼有人連腳踝都漂亮。
謝墨嶼不知道,一邊的幾個工作人員都在默默注視著他倆,而後,低頭刷了一下論壇。
一個晃眼的醒目的標題掛在首頁:“偶遇林嶼夫夫牽手看電影!發糖了!快來嗑!”
帖子不知道是誰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