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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 宋繹如 4302 字 6個月前

的白馬高高地抬起前蹄,長毯兩旁花壇林立, 花籃放在地上堆成聖誕樹的形狀,洋桔梗和白玫瑰清香四溢, 雲繡薄紗,流蘇彩燈, 宴飲長席。

蘇雲司一眼看到了花牆上的照片集。

他們都沒有拍照的習慣,所以八年來並沒有留下多少張照片,每張照片隔得很開, 整麵牆隻有十二張。

但每一張對於他們來說都意義深刻。

蘇雲司十一二歲的模樣被相片記錄下來,那時候他和孟南還不是特彆親密, 穿著天籃色的小學校服,戴著小遮陽帽,被孟南放在那顆老梨樹的枝乾上, 一動不動地等孟南給他拍照。

還有他初中去踢足球比賽的時候。當時球場上隻有他一個人沒有球衣,也沒有球鞋,但他是當時隊裡的主力,帶領團隊一路勢如破竹,擠進全市前三, 雖然最後因傷退出了, 還是留有一張集體照。

每年生日的時候, 孟南會和他合照。一張張照片按照年份的順序排列著,相片裡孟南的模樣並沒有多大變化,頭發一直保持著及肩的長度,眉眼間淡淡的笑意數年不變,隻是眼下多了些紋路。

而蘇雲司則慢慢長高,一開始是被孟南抱著,第二年就站在他身前,比他的腰高一點,慢慢靠近他的%e8%83%b8口,他的肩膀,他的下巴,他的耳邊。

如今和他並肩站在一起,身高差不太多,如果硬要分誰高誰矮的話,他大約隻比孟南低一厘米。

還有一些,是他在家長會和學校慶典上發言的照片,少年穿著正式的白襯衫,領帶板正,氣質沉著,眉眼溫和,仿佛是全世界最燦爛美好的存在。

除了生日合照和那張集體照,其它照片蘇雲司都沒見過,照片邊角用筆記錄著具體的年月日,精致的相框裱起來,在這以前不知道被孟南收在什麼地方。

蘇雲司走近去看那些照片,看著看著眼眶倏然紅了,孟南怕他掉眼淚,連忙摟住人溫聲安慰:“不哭不哭,等會兒還有客人要來,讓彆人看笑話多不好意思。”

蘇雲司嘴硬道:“我沒想哭。”

“好好好,沒想哭。”

蘇雲司靠在他頸窩,依賴而眷戀,隻是靜靜地抱著就覺得內心充盈,渾身洋溢著一種輕鬆的快樂。

莫名地,他在心裡琢磨起另一種可能。

如果他對孟南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們是不是也能幸福地過下去,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建立起最密不可分的親情來往,彼此愛護著,珍惜著,是不是也和現在相差不大?

他想了想,覺得這種可能是存在的,隻不過他已經無可救藥地眷戀起孟南的溫暖,想占有孟南的全部,不滿足於長輩和晚輩之間的情誼,才把這種可能扼殺了。

——

晚間,賓客陸續到齊。

王新芝坐在離花路最近的一桌,局促不安地捏著裙子。她還從未參加過這樣高級的晚宴,也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場所,衣櫃裡的衣服翻來覆去地找,這些年沒有添置過什麼好衣服,這條裙子還是結婚之前買的,款式已經很老了。

請柬上隻請了她一個人,好幾天前就送來了,昨晚她才下定決心,瞞著蘇銘來到這裡,雲城CBD五星級主題酒店,今天包場,氣球立牌上寫著她兒子蘇雲司的名字,在祝他十八歲生日快樂。

花牆上的掛鐘指向晚上八點整,城堡大門般的入口緩緩打開,孟南牽著蘇雲司的手,從鋪滿花瓣的長毯一端走到禮台中央。

司儀似乎說了什麼,現場掌聲如雷,王新芝卻隻是怔怔地看著禮台上溫柔帥氣的兒子和他身邊高大成熟的男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心口萌芽,她緊緊地抓住扶手,喉嚨像是被死死扼住了,不知不覺間,臉上早已一片溼潤。

蘇雲司像是不經意間望台下看了一眼,正好對上王新芝愧疚而痛苦的目光,此時此刻,他很想告訴母親,不用擔心,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幸福。

他用微笑向母親傳達了他的態度,希望母親能理解他的選擇。

按照傳統成人禮的流程,本來該是蘇雲司父母上台致辭,但孟南隻是朝王新芝點了點頭,接過話筒,站在了致辭人的位置上。

他今天特地穿了和蘇雲司同係列的西裝,頭發做了造型,合身的襯衫和西褲將他健壯結實的體格勾勒得很完美,那股遮掩不住的匪氣和淩厲感變得十分內斂,讓人一看就覺得穩重可靠。

鐘小意托人給他寫了一份演講詞,孟南沒有拿出來照著念,大家以為他遊刃有餘,實際上他並不習慣這種程式般的發言。

他沒有說希望蘇雲司以後前途似錦,順風順水,光耀門楣,也沒有要他自強自立,獨當一麵,堅韌頑強。

他隻是緊緊地握著話筒,當著王新芝的麵,當著蘇雲司同學的麵,也當著他朋友的麵,借禮堂專業演出音響的傳聲筒告訴蘇雲司,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他幫他頂著。

“孟南瘋了嗎?”周雅蘭拿起酒,和鐘小意碰了碰杯,“我來的是成人禮,不是婚禮吧?”

鐘小意笑得肚子疼:“給他擬了稿他不用,這下氣氛都凝固了,笑死。”

遊臣也和她們碰了碰杯:“那男孩子真挺好看的,沒想到孟哥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確實讓人很有保護欲,要是孟哥以後不要了我就撿來養著,每天光看著就心情舒暢。”

“你說這話小心哥削死你,沒看他寶貝成那樣啊。”鐘小意嘲笑道,“當初你要是長得好看點兒,也不至於和哥兩個月就掰了吧。”

遊臣瞥她一眼,冷哼一聲,表示好男不跟女鬥。

等敬酒敬到這桌的時候,孟南給蘇雲司介紹客人,看見遊臣的時候明顯疑惑了一下。鐘小意則擼起袖子,光榮地扛起自己的使命,從桌上拿起一杯高度數龍舌蘭,笑%e5%90%9f%e5%90%9f地給壽星敬酒。

“來,雲司,這杯姐姐敬你。”

雖然是叫姐姐,但畢竟是孟南的朋友,長輩祝酒,蘇雲司猶豫了兩秒,還是喝了。這酒太烈,蘇雲司又不會喝,一入喉就灼苦不堪,悶在孟南肩上咳了兩聲。

孟南心疼了,鐘小意再倒的時候眼神示意她到此為止。鐘小意笑著眨了眨眼,杯口一轉去給遊臣倒,結果被遊臣搶過了酒瓶。

“蘇雲司。”遊臣叫了他一聲,“是叫這個名字吧?叔叔也敬你一杯,祝你學業有成。”

蘇雲司不太想喝,但這些是孟南的朋友,不喝就是落了孟南的麵子,隻好接過酒,正要一口悶了,孟南卻突然伸手奪過了酒杯,滿滿一杯龍舌蘭一飲而儘。

周雅蘭和鐘小意對視一眼,表示有好戲看了。

“誒,看到這瓶龍舌蘭我突然想起來,當年孟哥和遊臣談戀愛的時候是不是也喜歡去酒吧喝龍舌蘭酒啊?怎麼樣,這麼多年,味道變沒變?”

龍舌蘭的味道變沒變不知道,反正蘇雲司和孟南的臉色瞬間變了。

“鐘小意,你在胡說什麼……”

遊臣笑了笑,再加了一把火:“是啊,孟哥以前很喜歡喝酒的,而且喝的都是烈酒,沒想到現在喜歡清新脫俗的,也許彆有一番風味吧。”

這番話明顯意有所指,蘇雲司皮笑肉不笑,看著這位前男友,“烈酒傷身,我平時都不讓叔叔喝的,畢竟叔叔有了我,也不需要再去酒吧了。”

“和我在一起,偶爾喝點小酒,味道可能比起以前是有點寡淡,但勝在叔叔喜歡,又何必追求酒精度數呢,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遊臣給他滿上一杯:“小朋友嘴皮子倒是厲害。”

蘇雲司正要倒掉,孟南卻接過去,悶聲不吭地喝了,“遊臣,彆為難他。”

“我可沒有。”遊臣笑嘻嘻地放下酒瓶,滿桌人哄笑起來。

這些人之間,特彆是孟南和遊臣之間那種旁人插不上話的氛圍太濃厚了,蘇雲司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個旁人的時候,心口突然一陣刺痛。

他找了個借口,去偏廳坐了很久,酒還沒敬完,剩下的就由孟南代理。

蘇雲司想著想著心裡窩火,又覺得不能讓孟南一個人待在那邊,於是原路返回,找了孟南一圈,最後孟南朋友那桌的一個姐姐告訴他,孟南和遊臣一起去了廁所。

蘇雲司抱著謹慎的態度對這件事進行了合理的質疑,但感性上嫉妒到快要發狂,二話不說往廁所跑去,鐘小意一群人憋笑憋出內傷,等著好戲登場。

這家酒店的廁所很寬敞乾淨,簡約精致的裝潢非常商務,蘇雲司到的時候,正看到洗手台邊兩個重疊的身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叔叔,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

蘇雲司忍著火把孟南從遊臣身前拉開,孟南反應遲緩地轉了轉眼球,突然傾身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蘇雲司聽見他很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告訴遊臣:“這才是小司。”

第43章 昨晚

蘇雲司拉住孟南一條胳膊, 微微俯身把他架起來,遊臣靠在牆壁上,右手夾著煙, 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小朋友, 不問我們剛剛在做什麼嗎?”

蘇雲司冷笑一聲, 嘲諷意味十足:“老大叔, 有本事彆把人灌醉了再勾引?你也知道孟南清醒的時候根本看不上你,才用這麼下作的手段?”

“你該慶幸孟南喜歡你, 上一個對我這麼說話的人已經死了。”

“時刻慶幸著呢。”

“小司……”孟南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腦袋,嗓音低沉, 動作輕緩,像隻慵懶的大貓。

遊臣饒有興趣地看著, 覺得很稀奇似的。

“第一次見他這麼喜歡一個人。”

孟南和遊臣的交往是遊臣的父親促成的,當時孟南還是個三把手,十六七歲, 胳膊擰不過大腿。

孟南不喜歡遊臣,不喜歡夜總會裡的陪酒女郎, 也不喜歡私人會所裡的兔兒爺。遊臣就沒見過他在乎過什麼東西,來者不拒,卻又很有分寸, 始終把人隔絕在心口的防線之外。

他們短暫地交往過兩個月,關係卻比幫派裡一些兄弟的感情更淺薄,孟南不會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他問過為什麼,孟南說他有潔癖。

潔癖?

是在嫌他臟嗎?

可他有什麼辦法?他不過是他父親的一顆棋子而已。他也曾卑微地渴望過孟南的愛, 希望孟南能帶他逃離那片泥淖, 可那終究是奢求。

“蘇雲司, 你真幸運。”遊臣撣了撣手上的煙,目光裡是毫不掩飾的羨慕,“我在你這個年紀想要得到的東西,你全都毫不費力地擁有了。”

蘇雲司警惕地望著他,像太過年輕的獵犬,在老練的野狼麵前顯得有些吃虧。

“好好珍惜。”他抬步離開,從洗手台上拿起一個白色的禮品袋遞給蘇雲司,“你們結婚我就不來打擾了,提前送份新婚禮物,應該會是孟南喜歡的款,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蘇雲司偏頭看了看孟南,孟南醉醺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