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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夏至 林光曦 4266 字 6個月前

清堯用左手撥了撥被揉亂的劉海,也沒拉開肩上的手臂,隻轉頭看著自己這一側的窗外。

出來這幾天都沒見過這麼早的青島街道,可惜窗外暴雨如注,什麼都看不清。宋清堯忍著手腕持續的疼痛,儘量將注意力發散出去,好在酒店附近就有家醫院,司機還體貼地將車停到了急診通道的入口處。

上下車都沒用上傘,林壑便把傘放到外套的大口袋裡,扶著他的肩膀一起進去了。

宋清堯自己就是急診科醫生,非常清楚急診的流程,而且他描述病情簡單明了,接診的醫生隻和他做了簡短對話便安排他去做檢查,拿到結果後,醫生告訴他確實沒傷到骨頭,不過韌帶在同一個部位二次損傷了,這種情況痊愈起來也需要更長時間。

這些他都清楚,醫生就開了消炎和鎮痛的藥,給他用了彈力繃帶。

看著這個才脫下不到十天的東西再次回到了手腕上,宋清堯歎了歎氣。走出醫院時,天空依舊暗沉,雨勢比剛才稍小了些,林壑撐開傘,摟緊他的肩膀一起往醫院門口走去。

醫院門口有不少小吃店,他們都沒心思在這種地方吃飯,便攔了一輛車回酒店,到酒店的餐廳吃早餐。

由於右手受傷,宋清堯做什麼都變得不太方便,不過有林壑在,他也不需要做什麼。大到在餐廳付款取餐,小到拉開椅子按電梯按鍵這些,林壑都能先一步為他考慮到。等回到房間時,林壑又跟進來,看著他放在牆角的行李箱問:“今天一天都下雨,你有沒打算改明天再走?”

宋清堯把礦泉水瓶夾在右手腋下,用左手擰瓶蓋,還沒擰開就被林壑接過去了。林壑幫他打開蓋子,看他喝了兩口後答道:“我假期有限,明天中午就該上班了。”

“你手這樣怎麼上班?”林壑皺著眉問。

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宋清堯笑道:“沒事,沒傷到骨頭,我之前扭傷也照樣能上班。”

林壑說:“但是急診工作量大,又都很缺人。”

宋清堯點著頭:“每家醫院的急診都這樣,習慣就好。”

林壑眉宇間的褶皺比剛才更深了,他似乎還有話想說,宋清堯便安靜等著。一會兒後林壑自己鬆開了眉,抬腕看了看表:“你在房裡休息吧,我有點事出去辦,下午兩點前應該能趕得及回來。”

宋清堯沒聽懂他的意思,林壑也不打算多解釋,去牆角把宋清堯的行李箱打開,放到地上開始幫他收拾東西。

宋清堯走過去,按住被林壑打開的衣櫥門:“我自己可以收拾。”

林壑的視線落在他垂在身側的右手上:“學長,如果你想手早點好不再麻煩彆人,現在就乖乖坐著去。”

宋清堯嘴唇一動,林壑接著說:“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我可以讓你自己收拾內褲。”

林壑說完就往旁邊讓了一步,真把位置留給他了。宋清堯不是這個意思,但被林壑這麼一曲解,他也沒法再堅持,隻好坐在床沿看著。

林壑動作麻利,收拾東西以及歸納都很有規律,一看就是有獨自的生活經驗,不出二十分鐘就整理好了。

把行李箱擱到牆角,林壑去洗了個手,出來時讓宋清堯把手機給自己。在撥號鍵輸入一組號碼後,林壑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幫宋清堯存了這個號碼,輸入時還勾了勾嘴角,最後將手機還回來說道:“有事就給我打電話,中午餓了點外賣吃。”

宋清堯接過手機,還是沒太理解林壑的意思。不過林壑也沒留下來解釋,說完就開門出去了。

解鎖手機,宋清堯打開剛才存的那組號碼。

林壑在他手機上留的備注是“學弟”,而他的通訊錄裡,除了林壑之外就沒有第二個“學弟”了。剛才林壑應該是搜過了發現沒有才笑的吧。

靠回床頭,他抬起右手打量著。沒想到這趟旅行到最後是以受傷收場,不過比起這幾天的幸運,這點傷不算什麼了。

望了眼窗外昏沉的天空,困意如漲潮的海麵緩緩升起。他想著反正哪都不能去,乾脆倒回枕頭裡再睡一會兒,沒想到這一覺差點睡過頭,醒來時都兩點十五分了。

他坐的航班五點半起飛,現在差不多要去機場了。他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有兩個未接來電,但沒有林壑的。考慮了片刻,他給林壑撥過去。

電話接通後,他正想說話就聽到那頭的語音提示:“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請稍候再撥。”

看著屏幕右上方的時間,宋清堯猶豫了。

林壑知道他幾點的班機,也說過兩點之前能回來,但是現在都快兩點半了也沒聲音,應該是被什麼事耽誤了。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不時還能聽到雷滾過的悶響。宋清堯打開微信,給林壑留了條語音:“我到時間該走了,打你電話沒人接,如果你那邊的事沒處理完也彆著急趕回來,我自己去機場沒問題。”

“嗖”的一聲提示音響起,這條語音發送成功。

宋清堯看著對話框,昨天林壑加了他的微信後,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過,全都是互相發的合照與單人照。而在他這條語音上麵,是他發給林壑的最後一張照片,他們站在白色燈塔那兒,林壑在拍照的瞬間低下頭。

其它照片都還好說,這張照片的錯位卻很容易惹人遐想。他也不知道昨天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居然真的答應發給林壑。

不過比起昨晚在餐吧門口以及回來後發生的事,這張照片也不算什麼了。

抬起左手按了按眉心,宋清堯將手機放回口袋裡,環顧一遍四周後,他走到牆角拖起行李箱,打開門離開了。

第16章 重新認識一下

坐上出租車時,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點越來越大了。

沒想到留在青島的最後一天會遇到這樣的大雨,宋清堯開始擔心航班是否會延遲或者被取消,同時也在想著林壑。

這麼大的雨,林壑是出去辦事,答應了要回來的也沒準時出現,手機更是無法接通,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拿出手機,他打開林壑的微信頁麵,剛才自己發的消息還留在最底部,他再打了一次林壑的電話,聽到的依然是不在服務區的提示。

由於暴雨,路上堵車嚴重。司機的脾氣也不太好,一路上頻繁超車彆車,宋清堯係著安全帶都被晃來晃去,好在最後有驚無險地到了機場。

在人工櫃台辦理好行李托運,他拿到機票時,看著前方的安檢指示牌,又回頭去望入口的方向。

林壑依然沒回微信,也沒回電話。

表盤的指針指向四點四十,他該過安檢了。

也許就此離開是最好的結束方式吧,不需要當麵告彆,也不需要送行。

走到安檢通道附近時,宋清堯被旁邊一個吵鬨的孩子撞了一下,手機掉在地上,他正要去撿屏幕就亮了,顯示著紀乾的來電。

他走開幾步接起來,聽紀乾問他幾點到。

“差不多八點。”

紀乾收拾著桌麵的文件:“你車子是不是還停在機場?”

“對。”瞥了眼右手,宋清堯想著一會兒得叫代駕了,就是不知道這麼晚了機場那種地方能不能順利叫到。

“我的車送修了,現在剛好要陪一個客戶去機場,回來讓我蹭你車吧,還能一起吃夜宵。”

“行,我正愁沒司機你就送上門了。”

紀乾問:“什麼意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提了手腕又受傷的事,紀乾說:“你最近真的犯小人,回來趕緊去南普陀燒香。”

“再說吧。”宋清堯不太信這些,不過南普陀寺的香火是出了名的旺盛,紀乾和葉荷每個月都會去上香順便吃齋飯,他也被拉著去過好幾次了。

紀乾那邊還有事要處理,電話裡就沒多聊,提醒他注意右手便掛了。返回到通話界麵,宋清堯看著紀乾名字下麵的“學弟”兩個字,手指懸停了片刻,最後鎖上屏幕。

登機後,雨勢比剛才小了許多,機場的航班隻有少量延誤,而他坐的這趟推遲了十幾分鐘就順利起飛了。

輪胎騰空的一刹那,他的視線落在了呈海星形狀的膠東國際機場建築群上,以及不遠處彌漫著濃重海霧的海麵上。

這次來青島的經曆就像做了一場夢,此刻夢結束了,所有的記憶都該被收進盒子裡上鎖,藏進角落封存。

在一陣持續的氣流顛簸過後,耳畔響起了安全帶的提示音。有空姐起身走動,開始為乘客們準備晚餐,他從隨身包裡拿出藍牙耳機戴上,在播放列表內挑了一首英文歌,閉上眼睛聽著。

窗外的雲層從明亮過渡到昏黃,再到什麼也看不清,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飛機很快降落在了高崎國際機場。他從廊橋踏上航站樓,走了沒多遠就看到等在接機出口處的紀乾。

紀乾身高逼近一米九,身材比例接近歐美模特標準,平時愛穿修身西褲搭深色休閒襯衫,往人群裡一站,很容易就能成焦點。

宋清堯每次和他一起都要飽受陌生人的注目禮,早已麻木了。等紀乾接過行李,抬手搭上他肩膀時,他無視了旁邊投來的打探視線,將背包也一起遞給紀乾:“車鑰匙就在包最外麵那層。”

紀乾把包放到行李箱上,握住他的右手檢查:“又套上繃帶了?是不是比上次嚴重?”

他把手抽回來:“還行吧,吃了止痛藥,沒太大感覺。”

拖著他的行李,紀乾和他並肩往停車場方向去:“你到底怎麼受傷的?好好的睡覺怎麼會從床上滾下來,該不會床上不止你一個人吧。”

跟林壑上床的事雖然是從一場意外開始,但是後來的兩次宋清堯自己都弄不清了,即便紀乾是他無話不談的好友,他也不想說,便應付道:“喝多了沒看清楚。”

紀乾問:“這次出去真沒豔遇?”

瞥了紀乾一眼,宋清堯無奈地笑道:“你是有多擔心我沒人要?”

“我是怕你吃虧!”紀乾單手收在西褲兜裡,側過身避開了前麵的行人,和他一起拐出大廳的門,“你明天去醫院還得麵對楊霆巍。”

“你是不是忘記他前陣子轉到普外去了,沒那麼容易碰到。”宋清堯的兩隻手都放在外套口袋中,前麵人流稀少,他的步伐開始恢複工作時的走路習慣,邁得越來越快。

紀乾腿長,能跟上他的節奏,兩人大步穿行在過道間,不時超過前麵行走的人。

“我還真忘了,”紀乾笑道,“轉得好,免得抬頭不見低頭見。”

宋清堯不太想討論楊霆巍的話題,紀乾又問了他跟學弟處得怎麼樣,他想起登機時都還沒接到林壑的電話,於是拿出手機,發現下機時忘記關飛行模式了。

放慢腳步,他關閉飛行模式等待了幾秒,果然收到未接來電的提示,微信也彈出來自林壑的消息提醒。

他停下來,打開林壑的微信窗口,點開第一條語音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