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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潮夏至 林光曦 4291 字 6個月前

的關係,隻不過在同一所學校念過書,而教過他的Miller教授和教林壑的Aldrich教授剛好是一對同性伴侶。

那是去年春天,成片的風信子將大地染成紫色的一個下午,他和楊霆巍回到母校想辦兩份材料,沒想到碰到老師的結婚紀念日PARTY,他們就一起過去了。

當時PARTY請的都是熟人,他也見到了幾個老同學,林壑就是在那時被老師叫到了他麵前。

看著這個身高腿長,一身黑色朋克打扮,頭發還染成淺灰色的學弟,宋清堯禮貌地伸出手。林壑和他握了一下,在他要收回時沒鬆開,轉臉去看他身邊的楊霆巍。

畢業之前,楊霆巍和宋清堯同一個學院,照理來說也算林壑的學長。見林壑看過來了,楊霆巍主動笑了笑,他剛說完“你好”,林壑就收回視線看著宋清堯:“我聽過你的名字,也看過你寫的文章,沒想到學長真人這麼好看。”

楊霆巍的笑容還僵在嘴角,氣氛一下變得微妙了。

看了楊霆巍一眼,宋清堯又看著林壑,說:“你過獎了。”

林壑勾了勾唇角,左臉頰上的酒窩淡淡浮現。說完想說的,他終於鬆開手,對Miller教授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

楊霆巍無故被無視了,接下來的時間都冷臉示人,Miller教授把宋清堯叫到一邊,替林壑解釋了幾句。

得知林壑的家庭情況比較特殊,小時候還在福利院待過,宋清堯的目光穿過人群,停在了舞台邊正拿著酒瓶看朋友們嬉鬨的年輕人身上。

不知是否感覺到了,林壑居然也回過頭,視線還精準地與他對視上了。

那時的印象與現在交疊,林壑變化很大,淺灰色的頭發被染黑,衣品也不再招搖,就連為人處世的態度好像都溫和多了。

褲兜裡的手機震了震,紀乾發來兩張家裝設計稿,問宋清堯意見。

對比了兩張圖的配色後,宋清堯給出自己的看法。紀乾發來一個嘚瑟的表情,回語音道:“我就說你選的肯定跟我一樣,小傻帽還不信。”

宋清堯也按住語音鍵:“你可彆太得意了,當心他打翻醋壇子。”

“放心吧,”紀乾笑道,“他不會的。”

紀乾和宋清堯從高中起就認識了,兩人讀大學時選的專業不同,但是留學去的是同一個國家,因此沒影響到這段友情的延續。

拿紀乾的話來說,找一個相處起來很輕鬆自在的朋友可比找一個XP合拍的對象難多了。

話糙理不糙,宋清堯也這麼覺得,隻是如果紀乾每次處的對象都可以像楊霆巍那樣分得清楚就更好了。

想起楊霆巍,宋清堯忽然發現,楊霆巍那種不能算分得清。他隻是對自己不夠在意,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誤會紀乾。

“對了,你和楊霆巍談過沒?”紀乾問。

“嗯,他應該同意了。”

得知前天晚上電話裡的情況,紀乾便勸他放開來玩,彆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還提醒他跟學弟好好相處,要是有機會可彆錯過了。

明白紀乾會這麼說隻是擔心自己,但是宋清堯實在不想把前天晚上的烏龍說給第三個人聽,便結束了話題。林壑回來時給他帶了一瓶礦泉水,點的那些菜也陸續端上了桌。

宋清堯拿起筷子,對著桌上幾大盤熱氣騰騰的海鮮猶豫了片刻,夾起一塊白灼墨魚,沾了沾醬吃進嘴裡。

林壑也拿起筷子,滿眼期待地看著他:“怎麼樣?好不好吃?”

宋清堯點點頭。

這醬酸甜可口,既不會奪去海鮮的鮮味,還能很好地去腥,酸甜的口感也調配的恰到好處,他問道:“這醬味道不錯,這家店有沒賣?”

“非賣品,”林壑也夾了一口墨魚沾醬吃著,“我調的,獨家專利。”

見宋清堯又去夾墨魚,林壑把兩隻肥美的紅燒大蝦夾到他碗裡:“吃這個,青島特色,很出名。”

宋清堯將兩隻蝦夾到旁邊的碟子裡:“我自己來,你也吃吧。”

林壑不疑有他,給彼此開了兩瓶青島啤酒後,夾起幾隻蝦到碗裡。吃完發現宋清堯不是在吃墨魚就是蛤蜊,對於蝦和螃蟹還有海五星碰都不碰,他問道:“學長,你是不喜歡吃這些?”

“沒有,”宋清堯喝了一口微苦的啤酒,“等等再吃。”

林壑看他一眼,宋清堯神色自若地錯開視線,繼續夾蛤蜊,沒一會兒便有隻剝好的大蝦放到他碗裡。

那隻蝦的尾巴還留著一截殼,林壑拿起第二隻剝,提醒他道:“趁熱吃,不然味道就變了。”

“你自己吃吧,”宋清堯說,“我想吃可以自己剝。”

“沒事,反正我的手都弄臟了。”林壑笑著說,“你的手白,彆碰這些。”

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宋清堯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林壑在這時繼續道:“剝完蝦再給你剝螃蟹,這裡炒的螃蟹可不輸避風塘,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

“小時候?”

“我在青島出生。”

想起早上林壑是說過自己是半個青島人,宋清堯問:“那怎麼不回家住?”

拿過一個乾淨的碗,林壑把肥美的螃蟹肉剔到碗裡:“我沒家。”

有風吹動了門口的塑料遮陽棚,宋清堯抬頭看向他:“什麼?”

林壑又笑出了酒窩,把碗放到宋清堯麵前:“沒什麼,快吃吧,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人剝螃蟹,不準糟蹋了。”

看著螃蟹肉上還冒著熱氣的橙黃色蟹膏,宋清堯的注意力仍停留在剛才那句話上。

難道說一年的時間過去,林壑的家裡人都不在了?

所以他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宋清堯也是失去過父親的人,明白那種感覺,想說點話緩緩氣氛,可林壑似乎不需要,拿起酒瓶跟他碰了碰,喝完啤酒繼續大快朵頤。

接下來的時間,宋清堯打量了林壑好幾次,他自覺掩飾得好,但還是被發現了,把最後一隻小龍蝦剝到他碗裡,林壑笑道:“想看我就大膽點,不用這麼偷偷摸摸。”

他沒那種心思,林壑卻總有辦法把氣氛帶偏。他隻能收回視線,低頭專注在食物上。

等林壑洗完手回來,宋清堯也吃飽了,他去上廁所順便結賬,出來時看到林壑站在不遠處講電話。

不知道通話的對象是誰,不過就算隔著好幾步的距離,他也聽到了林壑很不耐煩地用荷蘭語在跟對方溝通。

許是仗著周圍人聽不懂,林壑沒太克製,等他掛斷了電話,發現宋清堯就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時,表情頓時收斂了。

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他走過來低聲說:“學長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也不叫我。”

“剛出來就看到你掛電話了。”宋清堯很自然地給他台階下。

“嗯,”林壑以為宋清堯真沒聽到,便點著頭說,“我們繼續逛吧。”

宋清堯說好,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回走。走了沒幾步林壑又拿出手機,看著他垂頭的背影,宋清堯仿佛聽到了他剛才不悅的說話聲。

林壑在電話裡與對方吵架,並且不止一次地要求對方彆管他那麼多。

到了十字路口,林壑抬手攔車,期間他的手機響了幾聲,都是微信提示。

林壑看都不看一眼,坐進車裡後,他和司機說去信號山公園,路上他的手機不時會發出消息音,但他始終沒拿出來,隻盯著窗外。

宋清堯回頭看了他兩次,想想還是提醒他:“要是有急事就先處理吧。”

林壑似乎在出神,宋清堯又碰了碰手臂他才反應過來:“沒事啊。”

宋清堯指著他的褲兜:“你手機一直在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壑也不解釋,拿出手機當著宋清堯的麵按了關機鍵,再塞回褲兜裡,笑眯眯地說:“沒事了。”

他倆到現在還不算熟,宋清堯也不便過問他的事,等到下車時,林壑找他商量道:“學長,你買兩張票吧,我晚點把錢轉給你。”

現在的景點基本都取消了人工售票,不是微信掃碼就是在旅行APP上買。宋清堯說了句“不用轉”,在門口的二維碼上掃了一下,購了兩張門票。

他們午飯吃得早,現在這個時間沒什麼遊客。兩人順著樓梯走上去,驗票過閘後,宋清堯望了望左右兩條上山的路,身旁的林壑則往左邊走。

他跟上去,看林壑悶頭上山,兩條長腿邁得飛快。他沒有勉強自己去跟林壑的腳步,等林壑回頭發現時,兩人之間已經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宋清堯許久沒爬山了,正站在一段台階中央喝水,林壑小跑下來,到他身邊解釋道:“抱歉學長,我沒注意。”

宋清堯笑了笑,把蓋子擰上:“沒事,我爬得慢,你先上去吧。”

“不用,”林壑堅持道,“我們一起爬。”

宋清堯沒有說什麼,抬腿繼續往上走。信號山不高,走了不到十分鐘就看到第一個高台。

這裡可以眺望沿海一帶的風景,宋清堯站在綠色的護欄邊上,把手心擋在眼睛上方看了看,感歎道:“要不是真的來到了青島,我還以為自己是在鼓浪嶼上眺望。”

“廈門?”林壑在旁邊問。

“對,”宋清堯放下手,指著視野下方一片紅瓦白牆的建築,“廈門也有很多這樣的建築,在鼓浪嶼上看海和在這裡看真的很像,連左邊是海,右邊是傍山建築群的布局都一致。”

“那很好啊,”林壑舉目眺望著遠方的海麵,“我還沒見過你說的那些地方,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去過了。”

宋清堯說:“廈門和青島都很不錯,都是適合長住的地方。”

抬手將海風吹亂的劉海撥到腦後,林壑說:“你和楊霆巍也一起看過海吧。”

忽然聽到不想聽的名字,宋清堯的神色不太自然,林壑轉頭看向他,繼續問道:“學長,你和他分手了對吧,所以前天晚上你才想找人解壓。”

第8章 送花的對象

“林壑,”宋清堯叫了他的名字,提醒道,“這是我的私事。”

有些事他不介意林壑開玩笑,隻因他是他同一個大學的學弟。作為學長,他自覺應該多些包容,但這不代表林壑可以肆無忌憚打探他的隱私,尤其是在他們已經有過不合適的關係之後。

林壑放下手,劉海又被海風吹亂了,細碎的發尾掃過睫毛,他眯了眯眼,放輕聲音說:“學長你彆生氣,我隻是看不慣他做那種事,替你不值。”

喝了口水,宋清堯望著灰藍色的海:“已經過去的事就彆提了。”

“好,那你不生氣了吧?”林壑盯著他看,見他望著前方沒有反應,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學長……”

這一聲拖著尾音的‘學長’讓宋清堯想起了在向紀乾撒嬌的紀芹,瞥了眼身邊這個比自己還高的男生,他也不知道怎麼會產生這種聯想,但架不住林壑還在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