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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是裴茉下午在家裡等他一起去江宅前,玩手機時墊胳膊弄的。

他目光落去一眼,沒動抱枕, 兀自在旁邊坐下。

手機扔在一旁。

落地窗外遠處的江景未吸引他半點目光,眼皮半抬, 視線落在茶幾下方的小夜燈。

寂靜的房子, 微暗的光線。

無聊得仿佛能聽見時間在流逝。

半響。

他低笑一聲。

是啊, 以前都是一個住, 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冷清。

他手指蹭了下鼻梁。

真矯情。

左手心裡是茉莉書簽,而後另一手撈起手機,起身上了樓。

去了書房,將書簽放進一本書中,禹景澤進到臥室,接了一通秘書的電話,溝通了一些近日會議的安排。

九點多鐘,去到浴室洗了澡,回到內室躺在床上。

闔上眼皮,周圍靜謐無聲。

大概是這些日子習慣了,裴茉在睡覺前喜歡翻身,閉燈後,總能聽見她那一側窸窸窣窣的動靜。

像是小動物在窩裡,找到舒服的姿勢,才肯睡。

而且此刻,隻要他仔細感覺,就能聞到身旁床褥和枕頭上,那抹染著女孩身上清甜的味道。

禹景澤睜開眼,發現困意全無。

他坐起身,目光似沒有落點地停了一會兒,掀開被子去了書房。

依然靜得發空的書房裡,他開一盞台燈,打開筆記本,點開電腦郵箱裡一份明日要談項目的資料,專心工作。

臨近淩晨兩點,他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

感覺勉強有了一絲睡意,才回到臥室。

太陽東升,清早的陵大校園裡啾鳴聲清脆。

陽光透過陽台窗簾縫隙,落進女生寢室裡。

一道輕微的開門聲響,林橙揉揉眼睛,朝門口看去。

女孩收拾的清爽,高馬尾,白上衣牛仔裙,拎著四份早餐進屋,把熱牛奶和可頌包放在每人的書桌。

“茉茉,你怎麼起這麼早啊,”林橙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瞅她說:“早餐也買回來了,今天不是沒有第一節 早課嗎?”

“我早上要去圖書館複習,”她拉開椅子,牛奶插上吸管,“我在校的時間少,要抓緊時間了。”

另一床鋪的張曖也醒了,聽見聲音,探出頭問:“茉茉,你昨晚怎麼突然回寢室住了呀,還睡的那麼早。”

“我們還以為你是不舒服呢,後來見你應該是睡著了。”

裴茉咬一口可頌包,回頭微笑:“昨晚我有點困,睡的早了點。”

張曖眨了眨眼,“哦。”

林橙從床上爬下來,去刷了牙,回來一起吃早餐,瞥見裴茉床上疊好的舞蹈衣。

從她結婚後就沒往寢室帶回過舞衣,林橙猜測問:“那你是這一陣都要住校啦?你老公同意?”

身後的兩個室友也從床上下來,窗簾被拉開,裴茉睫毛微微動下,不以為然的語氣:“他為什麼不同意?”

“因為你家離學校不遠啊,回家住也方便,一來一回也就一小時吧。”

她嘴裡吃著東西,低頭說:“一小時夠我複習三頁筆記了。”

聽見這話,林橙玩笑又認真地感慨:“這優秀的人克製力就是厲害,家裡放著那樣帥的老公,也能忍住回來住校,嘻嘻,不愧是拿了兩年係獎學金的人。”

張曖洗漱回來,接上話:“是呀,你說我要是不談戀愛,估計也能拿到獎學金呢,唉,我被戀愛耽誤的獎學金啊……”

“得了吧。”林橙忍不住說:“你就是單純腦子不夠用!”

另一女生也加入吐槽:“就是,獎學金就彆指望了,好好談你的戀愛吧!”

裴茉把最後幾口可頌吃完,牛奶喝光,扔進垃圾桶裡。

起身看了眼被吐槽得噘嘴的張曖,忽然問她:“想拿獎學金嗎?”

張曖以為裴茉有什麼辦法要教她,忙點頭。

結果裴茉從桌上抽了兩本書,拎過書包,“那跟我一起去圖書館。”

見狀,張曖又撅起嘴,一副熱戀模樣的雙手捧臉:“啊,那不行欸,一會兒我要去跟我男朋友去吃叉燒包。”

林橙受不了這秀恩愛的模樣,聳肩嘖聲:“你們看看,腦子本來就不夠用,還拿一半去談戀愛了。”

張曖朝林橙做了個鬼臉。

下一刻,林橙和另一女生把張曖的早餐分了。

裴茉拉上背包拉鎖,抱在懷裡,看向張曖時,目光有暗淡又柔軟的情緒,拍拍她肩膀。

溫聲說:“挺好的,能好好談戀愛,也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等她出門,張曖摸了摸肩膀,戀愛期女生那點敏銳感冒了出來,若有所思道:“唉,橙子,我怎麼感覺茉茉好像不太開心呢。”

“有麼?”林橙心思大大咧咧,倒是沒感覺出來,想了想說:“可能是期末情緒緊張起來了吧。”

裴茉以前每到期末,一向比她們要用功許多,有一次她問過裴茉,為什麼那麼想要拿係第一。

裴茉那會兒笑了笑,跟她袒露,是因為她喜歡的那個小哥哥,成績也非常厲害。

她說:“既然沒緣分和他再見麵,那就拿他做榜樣。”

林橙那時很受觸動,心裡感念,好正能量的一場暗戀啊。

“哎呀,”張曖湊到書桌邊,擔心地說:“你們說,茉茉不會是和她老公吵架了吧。”

林橙腦海裡浮現男人沉穩冷峻的眉眼,隨即搖頭,“應該不會。”

“哦。”張曖又皺眉琢磨,“那就是……茉茉老公發現了那個小哥哥的事,知道老婆有白月光,吃醋了,所以兩人鬨彆扭呢?”

林橙忍不住一敲張曖腦門,“你這腦袋,倒是適合寫小說。”

“真的嗎?”

“假的!”

“……”

林橙回過頭,也有點擔心地嘀咕:“我們再觀察一下,茉茉心情如果真的不好,我們找合適的機會問問。”

而這幾天,裴茉除了上課和去練舞,幾乎都埋頭在圖書館,回到是寢室裡還會跟她們一起偶爾放鬆看個電影。

早睡早起,作息規律,看起來倒是沒有異樣,也不像是有心事。

周五早上,裴茉要去上一節選修課的最後一堂課,寢室裡的其他幾人沒有報這項課程,這時間都還在被窩裡睡懶覺。

她收拾好後,準備出門。

手心裡手機震動。

裴茉低頭看一眼。

禹景澤:[今天有雨,記得帶傘。]

這幾天她每日都收到禹景澤的微信,會問她複習累不累,有沒有按時吃飯。

她不敢與他聊太多,隻應付地回消息。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對他太敷衍。

但禹景澤在每一句聊天中,卻沒露出半點不悅,像是在無形中遷就她的情緒。

隻有昨天早上,他問過她吃早餐了嗎,她回吃了,便沒了下文。

而後男人發來一條語音,低沉的嗓音帶著埋怨,卻也笑著問她:“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吃早餐?”

就知道聽不得他的聲音。

裴茉坐在安靜的圖書館裡,捏著手機,一連幾日表麵維持的平靜,瞬間被擊潰,眼淚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滴在筆記空白處,洇透紙張。

她吸了一記鼻子,低著頭,視線朦朧地在手機裡敲字,問了聲他有沒有吃。

然後的聊天被她以要抓緊複習,結束了對話。

裴茉盯著手機裡的提醒,從陽台取了一把雨傘,回複男人一條:[好。]

上午的課結束,外麵的天氣烏沉沉的一片,空氣裡是下雨前的泥土氣息,裴茉沒去食堂吃飯,直接去了圖書館,在圖書館超市裡買了車仔麵和果汁作午餐。

到了自習室裡,窗外的天空幾乎全黑了下來,許多同學見到這樣的景象,不由得往外觀望。

裴茉也盯著外麵,一連幾日繁忙的期末情緒裡,目光難得有了一點放空。

像是醞釀了許久,雨絲密集地從天空降落,如一麵流淌的幕布,激烈又爽快地撒在地麵。

圖書館淺色木桌,擱在兩本書上的手機有條微博關注提醒。④本④作④品④由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網④友④整④理④上④傳④

她之前有關注一位詩摘的博主,博主隔一段時間會出係列的詩摘,今日發的係列主題是羈絆。

出自《小王子》的一句詩摘。

/如果你想要與彆人製造羈絆,

就要承擔流淚的風險。/

裴茉目光盯著這行詩許久,手指點下讚。

窗外的雨絲落在玻璃上,敲出連綿又零碎的聲音。

其實這段時間她也有冷靜地想過。

禹景澤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感情上的承諾。

是她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所以敢相信,他會喜歡自己。

裴茉盯著這行詩的背景圖片,小王子手裡的那朵玫瑰鮮豔而唯一,她眼眸裡露出溫柔。

如果是在結婚前,就知道了禹景澤對她沒有喜歡,她應該,還是會選擇和他結婚的。

不會錯過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至於這幾日對他的疏離,和故意的躲避,其實裴茉自己知道。

她隻是在用這段時間,把自己哄好。

再若無其事地,回到婚後生活。

若是他以後能喜歡她,那很幸運,如果不能,那她會找時機自己離開,不作為他沒有感情的責任。

她還是固執地,想要相愛。

……

這場雨下了許久,仿佛想要將整個城市衝刷個乾淨。

傍晚時分,雨勢終於落下帷幕。

裴茉中午吃的簡單,肚子有點餓,她看一眼時間,才四點鐘,於是先吃幾塊餅乾墊肚子,繼續複習。

手機震動,是熟悉的頭像。

禹景澤:[晚上一起吃飯吧,學校附近。]

裴茉捏著手機,心裡雖然有鬆動,但還沒準備好這麼快見他。

還是找了借口搪塞:[剛下了雨,校外餐館的路不好走,我今天穿了新鞋,要不還是改天?]

同一時間,禹景澤從公司大廈出來,剛進到車裡,小林琢磨男人的神色。

“禹總,是去陵大?”小林猶豫又小心翼翼地問:“還是,計劃有變。”

禹景澤低著眉眼,長垂的睫毛下,一時看不清神色,望著手機,而後意味不明的嗯了聲。

小林知道,這是被太太拒絕了,隨即說:“剛才聽周秘書說,風擎集團的陳總臨時過來,想見您談點事情。”

“還在公司?”

“對,應該還在。”

禹景澤手指在手機裡點了幾下,淡淡道:“讓陳總過來,在車裡談。”

小林忙答應,給周秘書打電話。

電話剛掛,聽見車後的男人忽然問:“這些天,裴茉去練舞了嗎?”

小林:“嗯,太太前天去了一次舞團。”

後車鏡裡年輕男人垂著眉眼,薄唇輕啟,聲音低低地道:“連你都見了一麵。”

小林不知為何,聽出來一股酸溜溜的意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