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行沒來得及與她寒暄,直接問:“婚宴在餘家擺,我正要過去,一起?”
卓幸求之不得,欣然應下。那對夫婦還要跟上,被卓越行一眼瞪在了原地。
出門後,卓越行不急不緩走著,一點也沒有要趕往餘家參加他妹妹的婚宴的著急。
“我會送走他們,你不用擔心,這二位無非是想同你攀上關係,你要是鐵了心不認,他們也沒什麼辦法,拿錢財打發了便是。”
卓幸笑了笑,她這個兄長還真是看得透。
“兄長這麼做,不怕母親怪罪?”
卓越行停住腳步:“母親這麼做,我怕你怪罪。”
卓幸一愣,隨即笑著點點頭,抬腳一邊走一邊道:“還是兄長看的清楚,若是母親執意要為難我,我也隻能為難為難她了。”
卓幸一點兒不藏著掖著,心直口快到卓越行都忍不住扭頭驚詫的看她一眼。
二人到了側門,分彆上一輛馬車,駛往餘府。
花轎要走走停停,反而卓幸一行人到的比卓琦還快。
餘府門前站著許多人,都是接客的丫鬟小廝。她一到,驚動了裡頭的餘侍郎。
餘侍郎忙出來迎接,朝卓幸行了禮,一時間許多人看過來,她倒成了焦點。
餘侍郎笑道:“餘妃娘娘在後院,說是嫌外頭太鬨,娘娘要是也不適應,不如微臣讓人帶路去後院清靜清靜,等婚宴開時,再請娘娘過來?”
餘侍郎想的周到極了,可卓幸卻是覺得同餘妃呆在一處很沒意思,轉頭在四周看看,道:“不必了,本宮就在大堂,也沾沾喜慶。”
餘侍郎點頭應下,忙讓人準備伺候,本來就夠手忙腳亂的餘府,因為卓幸的到來,更手忙腳亂了。
來賀禮的大多是達官顯貴,聽說那位如今獨寵後宮的幸妃娘娘來了,一個個攜著家眷上來,都想攀談一二。
卓琦的紅轎子到了,也還有一群人不肯散去。她抬頭一瞧,那身大紅喜袍著實打眼的很,餘尚開立在門前,等著喜娘牽卓琦下轎。
許是卓幸這頭太過熱鬨,引得餘尚開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又讓許多人想岔了。
之前卓餘兩家險些聯姻,還被皇帝在朝堂上當場斥責了一番,那時候要結親的,可是當今的幸妃與餘公子呢。
眾人都感慨,當日若不是被皇帝拆了這樁婚,如今幸妃娘娘就是餘家的媳婦兒了。餘公子這一眼,怕是千千萬萬愁苦訴不儘呢,哎!
卓幸正瞧著高興呢,她自己從未經過這般成婚儀式,現在看起來,還挺熱鬨的。若是她知曉旁人心中所想,指不定一口血噴出來。
卓琦下轎後,由餘尚開牽著至內殿,她隱隱約約聽到幸妃二字,心下頓生不滿,連她成婚這般大事,卓幸都要來搶風頭麼!
要拜堂前,餘妃方姍姍來遲。
聽說餘妃娘娘是不同意家弟成婚的,現在這樣,更印證了外頭的流言。
餘家,果然看不上敗壞了聲明的卓琦。
有婦人用帕子擋在嘴邊,道:“這有什麼,那幸妃進宮之前,還險些被人玷汙了身子,說是險些,到底有沒有,那可不一定,皇上還不是要了?不僅要了,還寵的跟寶似的。”
另一人輕笑一聲:“誰敢談論皇家事兒?可餘家便不同了,哪裡受得住這般閒言碎語。”
幾人點點頭,也都這般想。
忽然,門外小廝著急忙慌的跑進來,直道:“老爺!宮裡來人了!”
殿內大堂一時間靜默了一下,隨後才有交頭接耳的聲音。餘侍郎忙去迎接宮裡的人,可那公公見了餘侍郎,卻隻是笑道:“恭賀餘侍郎了,今兒個可算是臨都獨一份的熱鬨。”
餘侍郎也順著交談了兩句,才問:“公公此次來,可有要緊事?”
那公公也是皇上身邊伺候的,隻是平日裡替皇上出麵的都是餘平,旁人還不大認得他。
他四處瞧了瞧,終於找到了人,對餘侍郎笑笑,邁著腿朝那頭走去。
這桌上,一位幸妃,一位餘妃。
公公朝餘妃行了個禮,這才轉而對卓幸道:“娘娘將大氅落在宮中了,天寒,皇上怕娘娘凍著,特意差奴才送來。”
卓幸一愣,餘平已經順勢接過了。
這一番話,讓卓幸在眾人麵前瞬間拔高了一個檔次,總之是比餘妃更有分量下。餘妃臉色略僵,捏著杯子,緩緩吸了口氣。
皇上哪裡要這麼麻煩,他不過是有意讓旁人知曉,卓幸的分量不可估量,要那些小瞧她的人,都擦亮眼睛!
這麼一出戲,恰恰耽誤了卓琦行拜堂之禮。卓琦蓋著紅蓋頭,瞧不見外頭,但她聽見了那公公所言,心中愈發不是滋味。
她咬著牙,輕輕拉了下餘尚開的袖子,嬌滴滴問:“何時能拜堂啊,我站著腳疼。”
餘尚開立馬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朝喜娘使了個眼色。喜娘忙提醒了吉時,高喊著一拜天地,眾人的心思稍稍被拉回來些。
——
禦書房內,方才給卓幸送大氅的太監匆匆歸來複命,赫連慎臉色不大好,自從卓幸出宮後,他便沒將心思放在宮中,好像隨著那丫頭一道去了餘府。
“送去了?”
太監低頭:“回皇上,奴才親自交給了幸妃娘娘,娘娘看起來倒是玩的開心,皇上不必太過擔憂,總歸,還有隱衛護著呢。”
赫連慎捏著衣袍,下意識在手中撚了撚,看著外頭的天色,蹙眉問:“一般婚宴要擺到幾時?”
“回皇上,這通常來說,是擺到晚間的,新郎敬了酒回房,婚宴才算散,可這具體要多晚,並無定數。”
他眉頭擰的更深了:“讓餘平早些將她帶回來,不可在外留夜。”
——
天色還未暗下去,餘平便一遍一遍來提醒她該回宮了。卓幸聽的煩,扭頭瞪他:“餘妃不是還在這兒麼,你怎麼不催她!”
餘平一噎,他管餘妃做什麼?餘妃就是今兒個晚上要住在餘府都無礙,可他若是不將卓幸帶回去,皇上怕是要削了他的腦袋啊!
卓幸的小腹已經漸漸鼓起,直到實在撐不下了,她才放下碗筷。此時,幾個身著華服的貴家女緩緩而來,在她不遠處停留,交頭接耳一番,又繼續走過來。
卓幸這一桌,坐的是卓家與餘家的人,因為有兩位妃子在,旁人還不敢來這桌敬酒,怕惹了猜忌,衝撞了皇上。
那幾人還未走近,平華便擋在了跟前:“兩位娘娘在此,幾位小姐還是往彆處走的好。”
為首的那人麵色一變,又生生忍住,語氣柔和道:“我與幸妃娘娘是舊相識了,好不容易得以見麵,幾個姐妹不過是想敘敘舊……”
第64章
聞言, 平華轉身去看卓幸, 卓幸卻並未有想要搭話的意思,一時間, 站著的那幾人麵色略顯尷尬。
又過了半響,卓幸才緩緩扭過身子,瞧見藍曦曦緊張的捏著帕子, 又故作鎮定的神色讓人覺得好笑。
反正卓幸也吃撐著了,不如就與她們去花園走走好了。平華看她要起身的動作, 將手伸過去, 卓幸順勢搭上, 這才緩緩站起身子。
這般動作,被她做的自然熟撚,又儘顯富態,可真是與以前不同了。
藍曦曦咬了咬唇,滿眼的嫉妒羨慕都快溢出來了。
都說現在宮裡最得寵的是幸妃, 連她們一向嫉恨的李清塵的比不得卓幸受寵, 而她們這些個貴家小姐, 哪一個沒有明裡暗裡嘲諷過卓幸……
如今, 難免有些不服氣。
卓幸才剛站了起來,忽然身子一僵,沒等她說什麼,平華隻覺得手心一疼,被人重重捏了下。
然後自家娘娘就這麼直直倒下。
平華嚇懵了,還是楊姑姑最先反應過來, 忙讓餘府的下人去叫大夫。
藍曦曦一眾人更是被嚇著了,連連退到一邊去,她扭著帕子道:“你們說,她這樣,不會怪到我們頭上吧?”
陸瓏之眉頭一緊,沒有好氣道:“與我們何剛,方才我們有碰過她麼?”
卓幸這麼一暈,餘家的宴席不散也得散。
要說現在最緊張得是誰,那莫過於餘侍郎了。餘妃同樣眉頭緊鎖候在屋外,楊姑姑不讓人進,她也不好硬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隻是人在她餘府出的事,依皇上寵愛她的樣子,難保不會牽連餘府。
大夫匆匆趕來,聽說屋裡頭是皇上的妃子,嚇的腿都軟了,這模樣還不知能不能好好把脈。
餘平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揮著手道:“都散開散開,快,徐太醫!”
後頭拎著醫藥箱的徐太醫跑著過來,喘著氣兒也不敢耽擱。
餘妃麵色一僵,忙問:“徐太醫怎麼來了?”
餘平瞥了眼餘妃,道:“皇上知曉娘娘出了事兒,方讓徐太醫趕來。”
他頭一扭,又看向餘侍郎,好心提醒道:“餘侍郎還是要做好迎接聖駕的準備。”
餘侍郎麵色一慌,忙點頭應:“是,是是,多謝公公提點。”
——
屋內躺著一人,坐著一人,站著一人,跪著幾人,氣氛靜默得讓人害怕。
徐太醫把完脈,鬆了一口氣,彎腰稟道:“皇上,娘娘是有喜了!”
赫連慎攸的抬眸,放在腿上的一隻手握成了拳頭:“有喜了?”
徐太醫連連點頭:“一月左右,胎象還不明朗,前幾日倒是把不出來。”
跪著的平華等人瞪大了眼睛,忙將身子跪得更低些:“奴婢有罪!奴婢沒有照看好娘娘!”
徐太醫搖了搖頭道:“娘娘素來有用食到胃脹的習慣,長此以往,自然傷了胃。”
所以,是吃多了?
赫連慎扭頭瞥了一眼床簾裡的人,心下鬆了一口氣,朝平華一群人揮了揮手:“回宮領罰。”
眾人便著急忙慌退了下去。
門外還候著一群人,餘妃攔住了徐太醫,忙問:“幸妃可有大礙?皇上可說了什麼?”
徐太醫扯著嘴角笑了笑,打著馬虎眼道:“娘娘方才用的太多,胃脹,倒是沒有大礙。”
餘妃半信半疑的擰了擰眉頭:“當真?”
徐太醫笑笑,沒再多說。
這宮裡有不少妃嬪都是身子五六個月才敢透露出去的,為的就是能保住胎兒不讓人害了去,如今皇上沒有說,他一個太醫,自然也不能多嘴。
餘侍郎抹了抹頭上的汗,問道:“天色晚了,皇上可是要在府中留宿?”
——
卓琦在婚房中躊躇,最後實在忍不住,半掀起蓋頭,推門問:“公子呢!”
丫鬟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回:“夫人,大公子他被老爺叫去迎皇上了。”
卓琦臉色一變,不可置信道:“皇上來了?”
丫鬟點點頭:“幸妃娘娘方才暈了過去,現在太醫正在診斷,也不知可否有礙,老爺很著急的樣子。”
卓琦氣得一下將門拍上,好一個卓幸!連她成婚都要搶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