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

那個時候, 月亮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月亮常說：小盞，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遇到?你我很幸運。

她也說：我以後談戀愛要先?讓你看?一眼，你要是覺得那人不好，我就不和他在一起。

月亮每個課間都要喊她出去?散步, 讓她不要有學?習壓力。因為有一次削蘋果她不小心削到?手, 月亮給她了?個承諾，她跟她說：小盞, 以後這種?事都由我來做。

俞盞揉了?揉眼睛, 把頭埋進被子裡。

以前她不敢回憶, 一回憶就難過。

如今敢回憶了?, 她依然?難過。

好像做夢啊，俞盞在想, 這漫長的很久很久不做朋友的日子就好像做了?一場虛無的大?夢。

*

蘇一行的事在網上發酵得厲害，哥哥說除了?鄭晶，還有一些女孩也提供了?被他引誘侵犯的證據。

“他的財務狀況也存在一些問題，還有過.行.賄行為，”林澳港來陪俞盞吃早餐的時候告訴她，“之前你沒查到?，是因為他用的是其他人的身份。”

林澳港沒有多言，就告訴俞盞剩餘的事他們來處理。

俞盞點頭，咬了?口餐盤中的煎蛋，問哥哥遲於什?麼時候回來。

她早上醒來就沒見到?他，他給她留紙條說要出趟差。

“最晚明天早上，”林澳港沒多透露，他含糊道，“也可能是今晚。”

林澳港轉移話題征求俞盞的意?見問她想不想現在去?打雪仗。

外?麵的積雪已經很厚，今天早上他過來的時候看?到?小區樓下不少小朋友在玩雪。

“等傍晚吧哥。”俞盞告訴林澳港，“一會兒要交接工作。”

林澳港點頭說那就傍晚。

*

打開工作微信，俞盞看?到?丁輕給她留了?消息，丁輕讓她休息好了?隨時回公司上班。

俞盞：【我就不回去?了?，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這是她很早就做好的打算，她決定還是不回去?了?。

對?麵很快有回複，丁輕說尊重她的意?見。

丁輕又問：【有想過之後做什?麼嗎？】

俞盞在屏幕上敲字，告訴丁輕：【會先?休息一段時間，等休息好了?可能會自己開工作室，也可能回延陵，還去?電視台。】

昨天除了?老師，她之前的領導也打了?電話給她。

領導邀請她回去?工作。

領導在電話裡跟她說：“俞盞，等你回來，我儘量少壓你的新聞。”

她還沒做好決定，想暫且休一個長假。

她很久很久沒認真休過假。

……

張梔和小桃在群裡也瘋狂艾特俞盞，問她怎麼一個人藏那麼多秘密。

梔子花：【你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的，其他事做不了?，收集八卦我最厲害了?。】

桃子：【我還可以黑他的電腦，找你想要的信息。】

梔子花：【這樣做會不會犯法，不過為了?我們盞，就算會也沒關係。】

【……】

兩?人說了?很多，沒有一句是質問和不解，作為她的朋友，她們選擇無條件站在她身邊。

梔子花：【以前我還老在你麵前誇蘇一行，小盞，那個時候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

【沒有，】看?到?這句，俞盞急忙往群裡發消息，她說：【沒有覺得不舒服。】

梔子花：【那就好，那這個周末要不要約飯呢？】

桃子：【帶上我，吃完飯順便逛街。】

俞盞回：【好。】

三人做好約定，又沒什?麼目的地在群裡聊了?會兒天。

臨近傍晚時，外?麵的雪停了?，玄關處門鈴聲響。

小十先?俞盞一步上前開門，它把遲於迎進來。

一天沒見，等見到?時，俞盞看?出遲於臉上的疲憊。

“你昨晚沒休息好嗎？”她走到?他麵前問。

他眼睛裡有遮不住的紅血絲。

遲於搖頭，盯著她看?了?一瞬，忽然?提議去?他家一趟。

俞盞忍著疑惑應下，跟遲於一同?往對?門的方向走。

順著主臥往裡去?是一間影音室，俞盞之前來過一次，如今再來，她看?到?這個房間有變化。

木地板上鋪上了?厚厚的毯子，沙發周圍擺滿了?五顏六色的娃娃，牆壁上多了?幾幅她喜歡的畫家的畫。

到?影音室應該是要看?電影，俞盞這麼猜測。

她自然?地在沙發上落座，遲於坐在她身邊，把投影打開。

遲於問俞盞手機上還有沒有《異世界》這個軟件。

俞盞點頭，跟他說有。

他拍拍她的發頂：“那你把軟件登錄，幫我做個內測。”

俞盞相信了?他說的話，以為真是要做內測，可當她啟動軟件時，逐漸發現異樣。

她的賬號有異常，屏幕上飄了?很多月亮。

遲於把提前準備好的VR眼睛拿出來，他伸手，捉著俞盞的手臂，輕輕一帶，把她帶到?懷裡。

“她給你留了?東西，”遲於的聲音從上空傳來，攜著安撫，他低頭，下巴抵著她的肩頸跟女孩說，“你慢慢看?。”“我就在外?邊等你。”

話音落，遲於把眼鏡戴在女孩頭上，給她調整到?合適的角度，他往外?去?。

關門聲傳來，遊戲啟動，俞盞刹那間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她回到?了?久遠的從前。

其實不算久遠，是因為她有種?滄海桑田的錯覺，以為那些時光再捉不到?才覺得遠。

她看?到?了?熟悉的環境，知道了?她現在在章月公寓樓下。

她和章月離得不遠，高中時就做過約定，說等以後畢了?業也要住很近，方便彼此?蹭飯。

她那天買完花，坐地鐵去?找的章月。

短信是在地鐵上發的，她問月亮要不要出來散步。

她出了?地鐵站又在站口等了?月亮半個小時還是沒能等到?她的消息，不想就此?放棄，所以她去?了?她家樓下。

現在就是那個時刻，是在月亮家樓下的那個時候。

和那時不同?的是，這個瞬間有路燈。

路燈開著，照亮漆黑的幽長的路，連同?那個俞盞覺得很難過的夜晚也被照亮。

屏幕上實時彈出一個選擇按鈕。

【請問是否繼續等待？】

俞盞在這個虛幻又真實的世界裡沒有猶豫便按下了?等待鍵。

她從不後悔那個晚上去?找章月。

她隻是遺憾沒能見到?她，沒親口說出那句話。

收到?俞盞的選擇，畫麵黑了?一瞬。

很快，屏幕又亮起。

俞盞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看?到?現在是十點過半。

她把身上的衣服裹緊一些，在臨近的長椅上落座。

十分鐘後，屏幕再次彈出那條消息，問她還要繼續等待嗎。

“要的。”俞盞堅定點頭，正想多說些什?麼，忽然?，她看?到?不遠處的樓道裡走出一個她熟悉的身影。

女孩穿著睡衣，睡衣外?是件高中校服。

她穿校服來見她，俞盞瞬間被洶湧而至的潮濕的情緒堵住了?喉嚨。◤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想喊女孩的名字，發覺自己出不了?聲。

“小盞。”還是她先?喊了?她，隔著夜色，她走到?她身邊，對?她彎唇，如同?第?一次見麵那樣，笑容明亮，聲音親昵。

“等很久了?嗎？”她問她。

俞盞搖頭，嗓音含沙般說：“剛到?。”

“那我們去?散步吧？”女孩征求她的意?見，指著小區外?的方向跟她說，“不遠處有個漂亮的公園。”

俞盞點頭，應：“好。”

兩?人並排往前。

晚風溫柔地在吹，月光灑落。

章月看?身側人一直沉默，又提出新的話題，她跟俞盞說沒想到?她會來找她，“我以為你生氣了?。”

“是有點生氣，所以才在那天掛了?你的電話。”她發現章月刪掉她聯係方式的那天，她太生氣了?，就把章月打進去?的電話掛斷，她說，“但我很快又不氣了?，我給你回過去?，你看?到?了?嗎？”

章月點頭，說有看?到?。

俞盞：“嗯。”那就好。

俞盞不知道要怎麼說了?，她變得很寡言，明明以前她們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什?麼都可以聊。

但現在。

現在她突然?不知道要聊哪些。

聊蘇一行嗎？還是聊為什?麼她不選擇她。

那些話題在這樣的時刻忽然?顯得單薄。

她就想好好看?看?她，什?麼都不說也沒關係。

她太想她了?。

章月發現俞盞落後自己半步，把步伐放慢，她微微側身，目光放在俞盞身上，儘量平靜的語氣說：“小盞，我還有二十分鐘。”

俞盞下意?識問：“二十分鐘是什?麼意?思？”

“你想的那個意?思。”章月知道俞盞害怕離彆，不忍心說出那個詞，她又一次彎唇，指著不遠處的長椅問俞盞要不要坐下來歇會兒。

兩?人一左一右坐下。

熟悉的氣息讓俞盞眼眶變溼潤，她聞出章月身上淺淡的香水味，她知道她今天擦的香水是她送的。

一時無人開口，氣氛沉默。

風又一次吹，把地上的枯葉吹出響聲，俞盞聽著這脆裂的聲音，所有在心裡說不出的語言，來回反複，在倒計時十五分鐘的時候，變成了?那句，她說：“月亮，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如果你覺得不開心，隨來找我，我會陪著你的。”你不是一個人。

她就想告訴她的月亮，她從來沒想過和她斷了?所有聯係，她就站在她身後，她隨時回頭她都在。

“好。”章月的聲音輕柔，像浸了?煙氣，她看?著俞盞，看?俞盞眼眶泛紅卻還強忍著，她跟她說，“我一直都知道，我就是覺得——”

停了?很久，她說，“小盞，我就是覺得很抱歉。”

“沒關係。”俞盞的眼淚落下來，她沒有管，她看?著女孩單薄的身體跟她說，“朋友之間不是就要互相包容嗎。”

“我理解尊重你所有的選擇，也給你提供試錯的成本?，你是不是忘了?我錢很多的，我們完全有試錯成本?。”話題到?這，俞盞想到?蘇一行那時的言論，她很快又說，“我不是炫耀，我說這些從來不是因為要炫耀——”

“我知道。”章月看?著女孩著急的樣子，堅定告訴她，“我一直都知道。”

“小盞。”她又喊了?她一聲，俞盞往她身邊坐一些，她想抱抱她但發現抱不到?。

差點忘了?，她在遊戲裡，這是幻境，她抱不到?她才正常。

俞盞忍著眼淚，跟女孩說，“我在。”

“我以前沒騙你，和你做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章月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