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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證據?”趙夜闌問道。

“小人有一封信,乃是我的女兒親筆所寫。”鄺勝取出一封磨損嚴重的書信,禁不住涕泗橫流。

趙夜闌接過書信,其他幾人都圍了上來,一同看了起來。

這是封絕筆信。

鄺一家本是丕縣人,鄺勝因被授予水報員一職,獨自遷到淮州。

女兒在當地嫁給了一位家世清白的普通人家,兩人經營著一家店鋪,誰知那知縣無意中瞧見她女兒的美貌,便暗中派人擄走,玷汙了她的清白。而她腹中已有胎兒,不慎滑胎。

她丈夫知道這事後,拿著刀衝進了知縣府衙,卻被以傷害朝廷官員為由,受了八十大板,導致下半身殘廢,沒幾天就過世了。

她的親弟弟怒火中燒,為了替姐姐和姐夫要個說法,告到尹知府這裡來,卻被尹知府哄騙了過去,當晚回到家中,就遭到了報複,受了重傷不說,眼睛也瞎了。

女兒認為一切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便寫了絕筆信,含恨自儘。同時也希望父親不要再為自己討公道,以免招致殺身之禍。他們隻是平民百姓,壓根逃不出這些人的手掌心。

幾人詫異地看向痛哭流涕的老人,佝僂著腰,才不惑之年,便已白了頭發。

尹平綠感同身受地紅了眼眶,將老人扶了起來,攙著他在椅子上坐下。

一時間房間裡隻聽得見老人的哭泣聲。

良久,趙夜闌才緩緩道:“你知道這一帶官員相互勾結,報案無效,所以就故意在水報件上做手腳,希望朝廷派欽差下來查他們是不是貪汙?也方便你能親自和朝廷的人報案?”

鄺勝點點頭:“正是如此。”

他這個水報員,雖是拿的朝廷俸祿,可這個官職很是尷尬,一來是從來沒有設立過,隔著幾個州才有一名水報員,所以他隻有一個人孤軍作戰。二來他是隸屬於朝廷,可平時卻又受到當地府衙的製約,而這個小小官職看似很沒用處,所以壓根不受官府和百姓重視。

他想過偷偷在信件中直接寫上冤情,可是這信需得先經由官府審批,才能上報朝廷。

於是他籌備許久,就為了等待一個好時機,既要下雨,又要有很多人同時去往京城,這樣皇上才能發現他的信件有假,繼而懷疑是有官員從中作梗。

幸好官府審批時,壓根不懂那降水量的差異,檢查沒有特彆之處後,就讓信使送往京城。又恰逢宮中選秀,江南一帶去了不少官家小姐,隨行人員也不少,一定能讓皇上發現端倪。

“我半個月就到了淮州,你為何不來找我?”燕明庭問,“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來了?”

“怎會不知,燕將軍一到淮州,大家就都知道了。我不是不想找,而是不敢。”鄺勝每日都在等待京城裡來的人,可是當聽到燕明庭一來便去了尹知府家,隨後又傳出將軍與尹知府的女兒曾在邊關結緣,他擔心燕明庭被尹知府拉攏,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什麼結緣?”燕明庭更是鬱悶,“好你個尹知府,竟敢散播謠言!”

尹平綠也皺起了眉,下意識跟趙夜闌解釋:“我與將軍清清白白。”

“嗯。”趙夜闌自然能猜到尹知府安的什麼心思,又問鄺勝,“除了這封信,你還有彆的證據嗎?”

“有的,不過我沒帶過來。”鄺勝不敢將所有證據都帶上,就怕欽差也會被拉攏,所以將剩下的都藏了起來。

“好,你現在回去,一定要大搖大擺地回去,讓大家都知道你來找過欽差大人。”趙夜闌說完,看向燕明庭。

燕明庭了然,道:“好,我親自送他回去。”

鄺勝見狀,越發弄不明白到底誰才是欽差大人了。

兩人離開後,趙夜闌拿著那封信,交給了尹平綠:“該你這個尹家小姐出馬了。”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尹平綠接過信,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小高這才湊上去:“大人,該我了,我要做些什麼?”

“你就好好呆在你的房間裡,好吃好喝。”

“啊……好吧。”高檀也很想跟他們一樣立馬猜到大人的想法,然後“嗖”一下就去辦事了,看起來多聰明啊!

“回你的房去吧。”

李遇程打點完客棧裡的人,上樓找趙夜闌,房中隻剩下他一人了,問道:“其他人呢?都跑沒影了?”

“嗯。”趙夜闌給自己倒了杯茶。

李遇程百無聊賴地在他旁邊坐下,看了他幾眼,道:“你今日怎麼看起來有些憔悴?”

送往嘴邊的茶杯猛地一頓,趙夜闌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憔悴?”

“是啊,臉色好蒼白,眼睛下方還有點烏青,是不是這幾日太累了,沒有休息好?”李遇程問。

趙夜闌難以置信地走到銅鏡前,越細看越覺得自己好像真是憔悴滄桑了不少,難怪燕明庭昨晚都敢說他難看呢!

“你要不要試試這個?”李遇程從懷裡掏出一個銅盒,“這可是程家賣得最好的敷粉脂膏,抹上後皮膚細膩白皙光滑,完全叫人看不出任何塗抹的痕跡。”

“你拿姑娘們的東西來戲弄我?”趙夜闌白了他一眼。

“誒,這你就眼界小了吧,我也是到了江南才發現,這江南也有不少男人敷粉抹脂呢。美本就不應分男女,枉我以為你眼界最寬呢,你連男人都喜歡了,還怕彆人說你喜歡敷粉不成?”李遇程見他不為所動,又給予最後一擊,“你難道就不想更美觀一點嗎?沒人會拒絕美的事物,包括燕明庭。”

趙夜闌一動不動。

李遇程見勸說無效,悻悻地走到門口,卻聽對方喊道:“等等。”

李遇程頓時一喜,看來舅舅教得果然沒錯!賣東西,首要就是找到合適的買家,再讓其感到焦慮,從而心甘情願花大價錢購買!

他轉身一笑:“十兩銀子,看在咱們的關係上,我隻收你成本價,八兩。”

趙夜闌直接拋了個銀錠:“不許說出去。”

“得咧!”李遇程心滿意足地賺到了第一桶金,頓時覺得天都敞亮了,“哇哈哈,下一個京城首富就是我!”

趙夜闌在房裡呆了一會,才聽見燕明庭回來的腳步聲,對方推門而入道:“已經將人送到家了,還多派了些人看守。”

“嗯。”趙夜闌慌張地將東西藏進了袖裡。

“你在乾什麼呢?”燕明庭好奇走到他麵前,卻盯著他的臉不放,腦袋越湊越近。

趙夜闌飛快地眨了眨眼,彆開臉:“看什麼呢?”

燕明庭捧住他的雙頰,拇指在他眼下摩挲一陣,疑惑道:“你臉上沾了什麼東西?牆灰嗎?”

“……”趙夜闌一哽,倒是忘了他眼力極好,氣得將袖子裡的銅盒扔了出去,恰好砸在正在外麵吃餛飩的李遇程腦袋上。

“啊!是誰?是誰敢暗害小爺我!”

第57章

尹平綠帶著趙夜闌分派給她的人手,直奔府衙。

尹家那些親戚都還留在尹府,此時正坐在一起商議如何應付欽差的事,就聽見衙役來稟報:“大人,六小姐回來了!”

“平綠?”尹知府放下茶盞,怒氣衝衝地走出去,看見毫發無傷的尹平綠時,勃然大怒地指著她罵,“你個不孝女,還知道回來?!”

尹平綠道:“我回來是辦正事的。”

“你能辦什麼正事?我今日就要打死你個不孝女!老夫的顏麵都讓你丟儘了!”尹知府上前抬起巴掌,眼前卻出現一塊厚重的銅牌,“欽差”二字引入眼簾。

“我看誰敢打我?”尹平綠舉著牌子,冷眼看著他們一眾人,身後的人手迅速進入備戰狀態,將她護在中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怎麼會有這個令牌?”尹知府垂下手,驚訝地看著她。

“我是來替趙大人查案子的,趙大人公務繁忙,騰不出空來,便讓我來一趟。”尹平綠亮出一封信,“三姐夫,這是鄺誌美的絕筆信,裡麵記錄了你的種種罪行,你可認罪?”

“什麼罪行?什麼鄺誌美?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吳知縣喊道。

“鄺誌美,是你去年玷汙的女子,你不記得她,是否是因為還有其他受害者?”尹平綠道。

“怎麼可能!你把信拿來我看看!”

尹平綠將信交給他,吳知縣趕忙拆開信,一旁的尹知府也湊過去看,不消片刻,兩人的臉色都越來越沉。

吳知縣顫唞著手,忽然間將紙揉成一團,吞進了嘴裡。

“姐夫,你剛剛吃的,是我謄抄的信件罷了。”尹平綠平淡地扯了扯嘴角,重新取出一個有褶皺的信封,“真跡在這呢。”

“尹平綠!我從未害過你!你為何要如此害我!?”吳知縣惡狠狠地盯著她,恨不得把她撕碎。

“你是沒害我,可你每次都是在用什麼惡心的眼神看我?”尹平綠抬起下頜,深吸一口氣,平靜道,“害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殘害良家婦女,傷害無辜百姓,作繭自縛。”

“夠了!”尹知府打斷他們的話,“僅憑一封信,就想定罪,是不是太兒戲了些?誰知道這是不是憑空捏造的?”

“尹大人放心,其他的證據趙大人已經去找了,你們還是趕緊想想還有什麼罪行,到時候好一並交代,爭取個寬大處理。”尹平綠說完,轉身帶著人離開。

“尹平綠!你可是流著尹家的血!你若是敢踏出大門一步,以後就再也不是尹家人了!”尹知府喊道。

尹平綠回頭,一字一句道:“我從未,因為自己是尹家人,而開心過。”

她大步踏出大門,抬頭看了眼天空,眼角有些溼潤,但她很快便整理好心情,在圍觀的百姓視線中昂首挺%e8%83%b8地離開。

她此行,既是為了激怒這群人,更是為了從尹府中摘出來。隻有與尹家徹底劃清界限,之後定罪的時候她才好儘量不被牽扯進去。

“嶽丈,這下可如何是好?趙大人馬上就要來找我了,你可要救我!”

“救你?我都自身難保了,我拿什麼來救你!”尹知府憤怒地推開他。

“你不救我,才是真的沒有退路了。”吳知縣道,“鄺誌美的弟弟曾經告到你這裡了,可是你卻把人轟走了。他們肯定會查到你這裡來的,你以為能逃得了乾係嗎?”

尹知府大駭:“那個人……你不是說那個人是誣陷你嗎!”

“是啊,我不過是給了你一些銀子,你便信了我的話,查都沒去查,就將人趕走了。”吳知縣低聲說,“事後我還找人報複了他一頓,你若不救我,我便說這事是你自己所為。你好好想想,巡撫和我都出事了,你還有其他退路嗎?”

“沒用的東西,我當時怎麼就招了你這麼女婿!”尹知府氣到直接暈了過去。

尹平綠回到客棧,找到趙夜闌:“大人,已經辦妥了。”

“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會吧。”趙夜闌道。

“好。”

趙夜闌打開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