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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解決問題,可看著看著,心思就偏了。

夏日炎炎,此處比京城還要酷熱,即使房間裡放了冰,也難降暑氣。

趙夜闌沐浴後便穿著舒適的薄衣,江南織造的工藝又屬頭籌,這衣料滑而不貼,輕薄而舒適,一抬手便會滑落至肘間,露出白皙的小臂。而衣領處更是若隱若現地遮掩住風光,叫人想入非非。

燕明庭下意識滾了滾喉結,無端有些燥熱,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儘。

趙夜闌阻攔不及,淡淡道:“你喝的是我的杯子。”

“……”好嘛,更熱了。

燕明庭不分由說地又接連倒了幾杯,就著這個杯子喝完,才起身走到屏風後麵去,那裡有木盆裝著一塊冰,他直接雙手摸在冰上,好一會才覺得解暑。

趙夜闌忙完所有的事,準備歇下,卻察覺這人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還不走?”趙夜闌站在床前問道。

“又不是沒在一個屋裡睡過,好不容易見麵了,自然是要睡一屋的。”燕明庭理直氣壯地就要上床,卻被趙夜闌攔下來了。

“留宿可以,你還是睡地上。”趙夜闌打開櫃子,從裡麵取出兩條薄被,往他懷裡一放,“自己鋪。”

燕明庭呆若木雞——為什麼都表明心意了,還不能一起睡啊?!

“熱。”趙夜闌言簡意賅道。

“我不怕熱!”

“我怕。”

“……”燕明庭委屈巴巴地鋪好床,脫掉外衣,徑直躺了上去,隨後瞥一眼床邊的人,見他將薄被稀鬆地蓋在肚子上,雙腿露了出來,一雙玉足搭在床邊,險些要掉下來。

他爬起來,將那雙腳往床上一挪,隨後不痛不癢地挨了一腳。

“做什麼?”趙夜闌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我怕你摔下去。”燕明庭一臉正直,可那隻腳卻有些不太正直了,在他腰間磨蹭了一下,輕輕挑開他的衣裳,他腹肌上按壓了一下。

燕明庭霎時麵紅耳赤,噌地一下站起來,腦袋在欄杆上撞了一下,惹得趙夜闌輕笑了一聲。

“沒騙你吧,是不是很熱?”趙夜闌問。

“……是。”燕明庭啞著嗓子回道,迅速滾回自己的床鋪上,心想這可太熱了!要是真睡一床,他得熱成什麼樣啊!

趙夜闌輕佻地看了一眼他羞紅的臉龐,嘴角暗自泛起了笑意。

——他趙夜闌,絕不可能做讓自己輸的決定。

為了降低未來會後悔的幾率,他會牢牢攥緊這個人,他要讓這個人以後事事都以他為重,目光隻在他身上,哪怕是他想離開了,對方也絕不能再像這次一樣任由他走。

他也深知,太容易到手的東西很容易就失去了興味,所以要牽住他的心,勾住他的魂,寧一起入地獄,也不願放一個人存活於世。

卯時,燕明庭醒來,躡手躡腳地收好床鋪,準備離開時,又倒回到窗邊,看著正在睡夢中的人。

天氣一熱,趙夜闌睡得就不大規矩了,腦袋側向一邊,領口大敞著,頭發散亂在枕上。

這個時辰正是涼快的溫度,燕明庭借著朦朧的月光,給他蓋好被子,順道偷偷捏了下他的腳,出出氣,然後才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中。

清晨,客棧還是清淨的,大堂隻有一些住店的人在安靜地吃著早飯。

趙夜闌梳洗完畢,下樓時,便聽見李遇程熱切的聲音:“趙……找你好久了,付謙,快下來用飯。”

趙夜闌從容不迫地坐下,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往外麵一瞧,太陽又要升起來了,想找把扇子,恰巧李遇程打開扇子搖了起來,他定睛一瞧,隻見扇麵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京城第一紈絝”幾個大字,嘴角微微抽搐。

“你是不是想要扇子?”李遇程問道,“這裡實在是太熱了,等會我們就出去買吧,我知道有家店的扇子做工極好。”

“你去吧,我還有彆的事。”

“什麼事?”李遇程問了一嘴,見他壓根不回答,就知道是多嘴了,聳聳肩,“好吧,我去幫你買就是。”

用過飯後,趙夜闌去了一趟集市,隨意買些小玩意,一路閒逛到明業巷,這裡是住宅區,水報員正是住在這一片。

他在附近借著買東西的由頭,打探著市井行情,順便詢問了一下人員情況,大半天下來,幾乎摸清了水報員的家庭基本情況。

鄺勝,年三十九,鰥夫,有一雙兒女,已各自成家,如今自己一人住著。為人木訥,不善言辭,與鄰裡關係一般。自從當了水報員後,有朝廷俸祿,可日子過得還是緊巴巴的。

趙夜闌找了家茶樓喝茶,坐在二樓,恰好能看到鄺勝的宅子。

院子有些破落,連個仆人都沒有,看起來冷清得很。

怎麼說也是朝廷欽定的官員,生活得如此拮據,老實巴交的人,卻敢明目張膽地謊報災情,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水報員僅設立一年,就敢如此行事,多半與當地官員有關,可能是有保護傘,也可能是被逼行事,所以趙暄才派他來查查這裡麵的牽涉。

除了京官,外地的官員大多還是沿用先皇時期的人,所以有些藏汙納垢的地方,也是該除一除了。

“客官,您的茶來了。”小二笑眯眯地將茶放到他麵前,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昨日就聽街上說從京城來了兩位紈絝。

一位是程家的外孫李遇程,這人他們熟啊,每年都會來江南瀟灑一陣子。

還有一位據說是京城第一美男付謙。

小二見這位麵生的客官身邊沒有其他人,但看他穿著打扮和麵相,估摸著這位應該就是付謙無疑了!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啊……

趙夜闌見小二呆愣著沒有走,搖了搖茶葉,微微一笑:“這江南的茶就是好喝,不知你們可是用的泉水?”

“我們有幾種水,井水、泉水、和甘露水,甘露水是每天清晨和夜間去取的露水,再經過我們特製的技藝,從而生出了這甘甜美味的水,客官你這杯便是甘露水了。”小二介紹道。

趙夜闌點點頭:“可是這太陽這麼烈,你們還能采到露水嗎?”

“近些日是很難采到了,我們都是用的庫存,很快就要用完了,上次下雨還是一個月前了,希望趕緊下點雨吧。”小二歎氣道。

一個月下過雨,算算日子,恰好就是水報員呈報降水量的日子,可能當時確實降得多,所以才彙報上去。

“上次下的雨大嗎?”趙夜闌問。

小二仔細回想一遍,搖頭:“就是蒙蒙細雨,我當時正在外麵跑腿呢,傘都不用打。”

那看來是謊報無疑了,可能想著利用時間差,等彙報上去後,這些日子裡總是會下雨的。等災銀一到江南,再找由頭敷衍朝廷,這些銀子就能摳些進自己的腰包裡。卻不想,這些日子竟是再也無雨了。

他在茶樓坐到日頭偏西,終於看見鄺勝回到宅子了,遠遠的看不真切實情,可是卻能從身影裡看出他的疲憊。

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將於大力召到跟前來,問道:“可有發現?”

“回大人,這兩日我們都守著這座宅子,沒有發現任何守衛,也沒有彆人來探訪。”於大力回答。

奇怪,無論是有人指使,還是鄺勝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明知這些日子無雨,朝中定會來人調查,為何卻什麼防衛措施都不做?

“繼續派些人在這守著。”趙夜闌吩咐完,就回到客棧去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剛走進大堂,便看見燕明庭和左冉等人坐在桌子上吃飯。

左冉一見到他,下意識就想喊人,卻見他目不斜視地從桌邊經過,連忙想起燕明庭的囑咐,隻能當做沒看見。

不過趙夜闌卻在他們旁邊一桌坐了下來,點了一桌子好菜,每道菜都吃了幾口嘗嘗鮮。

左冉見狀,終於有了和何翠章鐘越紅一模一樣的內心體驗——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不一會兒,李遇程也回來了,手裡提著不少新鮮玩意,叫小二送到房間去,隻留下一把扇子放在桌上,正欲說話,便察覺到一股銳利的目光。

他側頭看去,便看見燕明庭一邊盯著他,一邊狠狠咬著花生米。

李遇程衝他做了個鬼臉,更是殷勤地拿起自己的扇子給趙夜闌扇風,故意展現哥倆好的場麵:“我給爹買了一些安神香,他經常用這個,說是效果不錯,等會上樓了我分你一點。還有這把扇子,特地給你買的,墜子還是翡翠做的呢。”

燕明庭又嚼了幾顆花生米,看來回京不能隻揍那個付謙,這李遇程也得好好收拾一頓。

這時,門口響起騷動,尹知府竟然親自來了客棧,定睛一看,直奔燕明庭的桌子:“燕將軍,這麼早便用晚飯了?”

“怎麼?”燕明庭看他。

“將軍來得匆忙,又忙著土匪一事,眼下好不容易有點眉目了,我就想著邀請燕將軍去府上一聚,也算是接風洗塵。”尹知府笑道。

燕明庭和左冉對視一眼,尹知府這才看向左冉。

好在為了方便行動,左冉這些日子都是以男裝示人,因此尹知府並未察覺她便是那個帶女兒逃走的丫鬟。

左冉隱隱有些欣喜,這尹知府主動邀請他們去府上,是不是說明尹平綠已經安全被找到了?

“哦?不知平綠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轉了?我們正好也想與她好好吃頓飯呢。”燕明庭道。

“哎,平綠這病一時半會怕是還治不好,今晚不能陪將軍吃飯了。”尹知府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不過將軍這份心意,我一定會傳達給她的,沒想到將軍與她的情誼竟如此深,時刻掛念著她的身體。”

這話說的如此曖昧,燕明庭左冉和隔壁的趙夜闌都拉下了臉!

“這老頭子什麼意思啊?”李遇程湊到趙夜闌旁邊,小聲嚼耳朵,“他是不是想讓燕明庭做他女婿啊?”

趙夜闌沒有說話,但李遇程從他那仿佛能殺人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眼睛一轉,突然嗤笑一聲:“嘖嘖嘖,沒想到燕明庭你這家夥出了京城,居然還成了個香餑餑。”

眾人聞聲,齊齊望過去。

尹知府方才將注意力一直放在燕明庭身上,是以這才發現李遇程的身影,笑道:“李賢侄這是又來淮州了啊。”

誰是你賢侄!攀龍附鳳的老東西!

李遇程在心裡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他與這尹知府還有那麼一段淵源。尹知府這人算計得很,尤其愛用女兒們的婚事來為自己謀利,這才一路爬到了知府的位子。

程家原本瞧著他的四女兒模樣好看,又是官宦之家,想為李遇程去說親,結果尹知府明麵說得委婉,什麼女兒年紀尚幼,不適合,其實分明是瞧不上李遇程沒有官職,親爹又是個不乾實事的官,沒有前途罷了。

李遇程皮笑肉不笑地問:“尹知府,你也真不怕燕明庭這掃把星把你家女兒給克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