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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不吭聲。這一個孩子,不討喜,還暖不熱,她能指望他長大後孝順?她又不傻。指望冷冰冰的木頭兒子,還不如指望陸冰早點死她再找個有錢的老伴。

荀雪在外麵跑了一上午,又累又餓,躺到床上後就不想再起來了。她剛想怎麼解決午飯時,小冰塊打了個大噴嚏。

荀雪做了一番劇烈的思想鬥爭,還是不想起來。從小她就是被嬌養著長大的,沒洗過衣服沒做過飯,嫁給陸冰後她看在陸冰以後會飛黃騰達的份上去工廠食堂帶飯給全家吃,現在家裡錢全用來買房了,沒錢去食堂買飯了。

家裡還有點黃麵和麵條,需要生火做飯,可是憑什麼呀!她被伺候著長大,現在要她伺候他們兩個?她、不、願、意!彆跟她說什麼奉獻精神,她沒有!也彆跟她說什麼良心,她爸她媽隻教了她怎麼開心就怎麼活,沒教她這個。她就自私自利怎麼了!

荀雪越來越氣憤。

荀雪劇烈的腦波動讓年年翻了個身,從被子裡伸出兩隻小爪爪,閉著眼睛給一個小電擊警告,再捂住兩個小耳朵。

荀雪渾身發麻了一分鐘,鬆懈的心立刻收緊,不敢跟黑工廠家政係統生氣,瞪向陸冰。以前有所圖,她柔聲細語。以後他都要指著她過日子了,她還裝什麼裝,不裝了!她過了好日子,這兩個也彆想!

“陸冰!現在家裡沒一分錢了。你截的是腿,不是腦子!你自己想辦法靠手掙錢!你要是不好好掙錢,我隻留下小冰塊,把你一個人趕出去!我可告訴你了,這個房子是我去買的,我一個人的,沒你的份。你要還是前幾天那副死樣子,你就給我滾出我家,我再找個手腳雙全的漢子養家。”

荀雪脫掉鞋,斜靠在被子上,再在腿上蓋一個被子,頤指氣使。

陸冰眼神晦澀不明。

荀雪以前看不懂他的眼神還想琢磨懂,現在她依然看不懂他,但她不琢磨了。現在家裡她是當家人,誰讓她心裡不舒服,她讓他滾出家門。風水輪流轉,現在他得看她的眼神過日子了!她才不管他想什麼,他的想法不重要!

“小冰塊,你把麵盆和黃麵拖過來給你爸,讓你爸給你揉麵做窩窩頭。”

陸行風一動不動,膝蓋上放著一本工廠技術部人手一本的機械原理書,沒有看,眼睛無神地發著呆。

“一個個都指望不上!”

荀雪氣衝衝地起床,走到陸行風身邊,想打他一巴掌教訓他不聽話,手剛抬起來,胳膊僵硬酸澀,突然想起黑工廠家政係統的話,打不下去了。這一巴掌下去了,指不定就是五分鐘的劇痛。

手慢慢放下去,揉一揉小冰塊的頭,聲音溫柔:“乖兒子,好好學習,多多看書。你爸指望不上了,這個家要靠咱們母子倆了。以後考個大學掙大錢哄你媽高興。現在媽媽照顧你,以後你照顧媽媽。”

荀雪轉身,臉上沒一點笑,全是火氣。

陸冰看著她。荀雪沒有一點遮掩的想法,就當著他麵變臉,“看什麼看!我疼我自己的兒子,天經地義!”

被截斷的腿還很疼,陸冰沒有力氣跟她吵架,也不想跟她吵架。他心裡清楚她沒變,這就是她的本性,嬌蠻任性,以前她會克製一下不會直白地說出來,現在放開了。當初他和她結婚是她算計來的。她父母剛去世,巨大的悲傷讓她不顧一切了,她站在湍急的河邊,對他說,要麼他娶她,要麼她跳下去一死了之,反正她父母沒了,沒牽掛了。

當時他不討厭她,印象裡她是一個嬌氣又嘴甜的人,村裡人也都說她性子好,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會乾活。這個毛病在他眼裡不算什麼,他父母早亡,他把弟弟妹妹帶大,家務活和農活他都會,跟著弟弟妹妹自學了初中和高中知識後又考入了機械工廠,有了一份收入不低的穩定工作,養一個嬌氣的小姑娘不難。

他娶了她,娶了她後他慢慢意識到她一直壓製著自己的本性。他試圖引導著她坦誠一些,他們是夫妻,夫妻應該坦誠相待的。前幾日她的恍惚,他都看在眼裡,他想到了兩個結果,一個是她帶著兒子改嫁,一個是她自己改嫁。

早晨看到錢和金鐲子都消失時,他有一瞬間想要殺了她然後自殺,他想不到她會這般自私這般心狠,不給他和兒子一點活路。

她回來了,他從她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了她在委屈和生氣。他不知道是誰讓她受委屈和生氣了,他不會追問。現在她不藏著掖著了,這個樣子讓他意識到她不離開這個家了。

荀雪隻看過彆人蒸窩窩頭,她沒蒸過,“你蒸窩窩頭,我去下麵條。窩窩頭裡放紅糖,我想吃甜的窩窩頭。”

“家裡沒有紅糖,還有,你把錢全拿出來買房子,以後怎麼過日子? ”這是陸冰最後一次試探了,他需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他們父子倆人的死活。

荀雪想都不想,“你不有弟弟妹妹嗎?找他們呀。他們文化高,肯定掙錢多。你把他們拉扯大,他們要報答你這個哥哥!”

陸冰:“他們去了大西北。”

荀雪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為什麼我不知道?他們去大西北乾什麼!不要你這個哥哥了?!”

陸冰:“工作單位的安排,年前走的,信剛到我的手裡。”

荀雪一聽年前,心虛了。過年的時候,陸冰忙著加班,整理了兩個大棉被讓她郵寄給弟弟妹妹,她沒郵寄,賣了,錢都買了麥%e4%b9%b3精。

氣不壯,荀雪不問了。陸冰給兒子煮羊奶時看見過麥%e4%b9%b3精的罐子,知道她現在為什麼心虛。

兩人都不說話,房間安靜的讓荀雪心裡發慌,她勉強自己大度一些:“大西北哪裡有家住的舒坦,兩人去了大西北肯定想家,等咱們有點閒錢了就給他們郵寄點咱們這裡的雜糧。”

陸冰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荀雪狠狠拍一下他的肩膀。她都說了這麼賢惠大方的話,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對她有什麼意見!

陸冰緩緩開口:“麥……”

麥……麥%e4%b9%b3精?

荀雪眼睛瞪的更大了,真切的驚嚇,急慌慌地開口搶話道:“麥子可以買一點送過去,我還留了點私房錢,以後錢給你管。”

把錢給他管著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她警告道:“好好過日子,以前的事情,誰都不準再提了,誰提誰是王八蛋!”

荀雪從襪子裡拿出她攢了三年的錢,不多,隻夠家裡三天的飯錢。她本來可以攢更多的錢,她嘴饞,都忍不住買了魚肉瓜果。

陸冰接錢,有了點勁兒才從她手裡拿走。

這下子是真的身無分文了,荀雪把悲傷的情緒放一放,先趁機提條件。看陸冰現在的樣子,以後家裡的錢都歸他管了。

“我從小到大都不缺糖,以後也不能委屈了我,你每個月都要給我零花錢買糖。”

“嗯。”

“我是女人,不是糙爺們。你每個月還要給我打扮的零花錢。”

“嗯。”

“我生孩子虧空了,每個月都要吃一次魚吃一次肉。”

“嗯。”

陸冰看她一眼。荀雪知道自己要適可而止了,但她現在是一家之主,他算個毛!

“金鐲子賣了,你要給我再添置上,我有耳洞,金耳環來一對,我脖子好看,適合戴金項鏈,我媽媽嫁給我爸時有金戒指,我也得有。”

陸冰看兒子,陸行風翻了一頁。他和荀雪斷斷續續說話半個小時,兒子除了手指頭動了一下,其他地方都沒有動。

兒子處處異於常人,他心有隱憂。荀雪從外麵回來時,他看到了兒子眼中的驚訝。兒子這個年紀不該懂這些的,他心裡更擔心了,他意識到兒子懂的比他以為的多。

“這裡的冬天太冷了,我要穿新棉花做的棉襖,你要是有本事就給我弄個貂皮大衣。”

荀雪煮著麵條還在不停地說話。陸冰想著兒子的事情,沒有應聲。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等荀雪煮好了麵條,陸冰拍了拍兒子的背,陸行風放下膝蓋上的書,從牆角的大鐵桶來拿出鹹菜。

年年打了個小盹就醒來了,剛醒來就看到了反派寶寶碗裡的飯,隻有麵條和幾根蘿卜鹹菜。

年年不挑食,隻要管飽,麵條鹹菜她也會吃的很開心。不過她現在不是好寶寶,是家政係統。姐姐說,這是一份重要工作,她要以高要求認真對待的。

年年打開屏幕,給荀雪看二歲半幼兒的營養需求和菜譜,再給她一個小電擊警告。

年年:“本係統從來沒見過你這麼笨的媽媽,養的寶寶,又黑又小,隻要骨頭!第一次,警告。第二次,懲罰!”

荀雪不敢頂撞,生悶氣生的耳朵通紅。

陸冰看向突然生氣卻不敢發泄的荀雪:“怎麼了?”

荀雪定定地看著陸冰。她都不跑了,不能隻她一個人憋屈還發愁!

“咱們的飯太沒有營養了!小冰塊營養不良,以後會長成個矬子。下一頓飯必須有營養!雞蛋羹、羊奶、小米粥、雞腿!”

這些都是他們現在吃不起的,但陸冰沒有敷衍,而是認真地想怎麼得到這些東西,“羊奶腥,沒人喝,不用錢也能找的。小米粥可以找狗子借一些,他家裡應該還有,他還沒成家,家裡隻他一個人,能借到。雞蛋和雞腿可以找芳姐,芳姐家殷實,兒媳婦坐月子,她每天都殺一隻雞。”

“我坐月子的時候你就沒給我一天一隻雞。”

“你每天都有肉菜和紅糖白麵饅頭。”

荀雪眉開眼笑,不抱怨了,她能堅持兩年半不跑,也有他在她坐月子期間把她伺候的好的原因。

陸冰給荀雪講道理,“救急不救窮,鄰居和親戚能幫咱們一時,幫不了很長時間,咱們要快點找些賺錢的門生。”

荀雪:“找什麼門生?你彆看我,我不行的。你看我手,沒一點繭子的,去掰玉米,玉米葉子都能把我手劃傷。”

陸冰沒打她的主意,隻要她不給他扯後腿就是她給這個家做貢獻了。現在她想好好過日子了,他心裡也突然冒出了一股勁兒。他腿沒了,他還有腦子和雙手。他不是那孬種,即使以後有個什麼並發症早早去了,他也得留點錢給兒子,荀雪還是不給了,她心裡沒成算手縫大留不住錢,錢得給兒子管著。

陸冰想著他截肢當天廠長和狗子的話。狗子想跟著他一塊做生意,他動腦子,狗子跑腿。廠長說他還可以繼續在技術部工作,不能走路就畫圖紙,收個徒弟指揮徒弟跑腿就行。畫圖紙設計機械是他喜歡的工作,可工資固定,能養一個家,卻做不到頓頓吃肉,更買不了貂皮大衣。做生意賺錢多,可也要冒險。如果安排好,這兩個他可以一塊做。

陸冰拿定了主意,簡單地告訴了荀雪一聲。

荀雪聽到他乾兩份活,挺激動的,“那以後掙的錢是不是更多了?”

“不一定。”

“你肯定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