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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酒杯,接受他的敬酒,兩人目光相視,真是暖情之極。

“晉侯的路難走……比現在所有的諸侯都要難走。”林虞聲音軟和下來。

姚靜突然對他笑了,問道:“孝和你可還有什麼親人?”

林虞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說道:“我林家家族血脈稀薄,五代都隻得一子,雙親去世,五服之內的就我一人,要說親人,自小陪著我長大的八兩是我沒有血緣的親人。”

“我也算……毫無拖累了。”說到這裡,他似乎明白姚靜為什麼問他這樣的話了。

親人,往往是人最需要考慮的重大包袱,家族延續,更是一個人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情。

林虞很久以前就說,讓八兩過繼林氏宗族,隻要延續血脈就好,不求其他……那麼他完全沒有什麼壓力!

“孝和是否自負過你才智過人?”

林虞說道:“何以見得?”

姚靜低聲說道:“從江州走到了朝陽,不是每一個文士能夠做到的,他們會因為利益,也會因為一時感動就停下了他們的步伐!而你……沒有停下來過,不是自負才智過人,不願屈就,那是什麼?”

林虞聽了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他不停下,是因為不合適,現在想來,也未嘗不是如她所說。

“你既這般自負,何不挑一個最難的路的走下去,這才不負你才智過人之名!”

這又是將他套進去了……他之前說姚靜的路很難走,現在就讓他輔助最難走的路,不就是眼前的人?

“晉侯怎可忘了,虞在朝陽關就曾言已應了如今江州之主……”

姚靜目光審視,笑道:“隻怕是應了你好友同窗徐孟安,而未應那秦世元吧!”

林虞聽了後,就知道自己被看破了。

確實,他隻是見過秦世元,確實對他多有讚賞,認為他有明主之像,隻是那時候他剛出孝期,又想去中都看看,也沒直接言明效命,後來繞著這亂世走了一圈,見這亂世的梟雄們後心中大失所望,最後去欽州前,他答應了好友徐孟安的來信。

“晉侯是拿到證據了?”

姚靜不語。

隻是她還沒有得到林虞的答案,《鳳儀亭》就已經結束了。

在場的諸位都看向姚靜,姚靜揮了揮手,立即有身邊的親衛送上了賀儀。眾人見姚靜的賀儀豐厚,也紛紛叫好,對徐瑛劇組大加犒賞。

徐瑛帶著劇組離開後,姚靜也起了身。

最後向尤老太夫人道了聲大壽,就準備離去,卻最後將林虞留下來了。

林虞看見姚靜遠處的背影,不知為何倒是生出一股子悵惘的情緒來……

***

日暮,林虞推散了一群還是熱情得過分的士族們,然後在他們的親送下,出了尤家大門。

而姚靜也偷偷見過了徐瑛出現在尤家和她的將軍府的中路上。

林虞在姚靜的兩個親衛護送下到了中路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周圍的商戶已經都打烊了,人也走得隻有那麼寥寥幾人。

中路上停著一輛馬車,卻沒有任何車夫。

林虞身後跟著的兩個親衛,見到這馬車後竟然偷偷地離開了。林虞回過頭一看,麵上還有著些許的酒意,但是神智卻是清醒得很。

他掀開馬車,馬車空無一人。

林虞坐在馬車架子上,往左是回姚靜的將軍府,往右就是出城了……去哪裡呢?

林虞不由地一笑,悠悠地駕著馬車向右邊行去!

夜色中的城牆,現在已經關死了,然而,守城的屯長看見了馬車,竟然下令開了城門。

林虞依然悠悠地駕駛著馬車走了出去。

城樓上的姚靜慢慢出現在城牆上麵,看著馬車悠悠地往外走,她張開右手。

姚峰迅速遞給了姚靜一張弓和三隻箭。

姚靜看向馬車,已經拉滿了弓,一隻箭就會激射而出。這幾年來,欽州軍也是非常清楚姚靜的箭術和離百發百中根本沒差多遠。

姚峰心中暗自高興,主公總算要殺這不知好歹的浪蕩子了!

誰叫主公給他機會,他不要還要離開,離開了,明知道主公會下殺手,他還在那晃悠悠地驅動著馬車,不迅速丟開車子騎馬奔逃?主公和足道先生都說他智計近乎妖,但他現在看來,就是笨豬一個吧!豬都知道要逃跑了,他還不逃……

就在馬車開出約莫百步遠,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林虞下了馬車,然後去解馬和車的繩子……姚峰心中嗤笑一聲,現在解,不是太遲了嗎?

隻要出了三十丈,主公的箭就會激射出去,他這個時候騎馬奔逃,速度可不比一開始就衝擊要快!

林虞解開了馬上套鎖,車子已經掉落下來,馬就忍不住想要跑,畢竟它終於沒了車子這個厚重的包袱。林虞拉著韁繩,他拍了拍這馬,說道:“真是沒耐心啊!”說的是馬,但是這時候的其他意思是真的顯而易見的。

說完,他竟然靈活地翻上了馬。

然後回過頭向城牆上望了一眼,真是有箭對著他了。

“這是在逼著回去!”那場有好酒好菜的宴會,算他林虞最後的晚餐了?

林虞搖了搖頭去,然後驅動馬掉過了頭,重新回了城門。

姚靜見狀慢慢放下弓箭。

姚峰心中暗罵:“這個怕死鬼。”

姚靜將弓箭重新丟給了姚峰,然後下了城樓。

她到了城樓下的時候,林虞騎馬走進來,瞧見姚靜,笑說道:“虞以為,主公會效法秦末之時,蕭何月下追韓信的故事,沒想到卻直接將箭指向了虞。”

這稱呼“主公”真是沒有半分違和。可見……他今日心中早有計較,現在又在測試姚靜對他的容忍度。

姚靜當下就拉住了林虞馬的韁繩,馬在她的大力下,就是林虞如何抽打,也是跑動不了了。

然後姚靜就上了馬,林虞一驚。

姚靜將他一推一提,林虞就被弄下了馬去,姚靜淡漠的說道:“自己走回將軍府去。”

說完,再也不看他,然後就騎著馬走了。

林虞突然後悔了……他不該又去碰姚靜的底限的!可是……他也覺得值了!

至少,這新主公看起來一板一眼的,但主動上馬趕自己,還附和他的玩笑試探加以報複,可見也不是什麼重規矩禮儀的人!這樣的人,才好相處!

其實,最熟悉林虞的徐孟安,也僅僅知道他私下裡有些放蕩形骸,卻不知,他最討厭的就是規矩禮儀。

第145章 .0145退兵欽州?

第二日,姚靜將林虞給大家引薦了,他太過年輕,同樣的,他也不想就這麼走得太高去,不是因為擔心不了自己不能勝任,而是他覺得站得高了會更拘束。

所以,姚靜就讓他先跟在陳足道身邊。

除了陳足道外,姚靜帶來的團隊中沒有幾個認識他的,對於這樣年輕的一個紊弱書生被姚靜親自介紹,而且安排在她第一心腹謀士陳足道身邊,大多數還是頗有些審視的味道。

然而,林虞什麼也沒做,跟在陳足道身邊最乖巧不過。

這讓略為熟悉他的陳足道也不免有些意外,他看向姚靜,姚靜對陳足道點了點頭,兩人也各有了默契,陳足道便知姚靜是默認林虞此時的應對了。←思←兔←在←線←閱←讀←

說實話,陳足道和林虞很像,兩人注重抱負更多一些,對於權位,他們都是隻要夠用不讓家裡人受欺負即可,並沒有什麼貪念。這樣的人,作為主公最喜歡不過了。

因為,這樣的人會極度忠心。幾乎一旦確定自己的抱負係於主公,就再也難降他人,哪怕主公身死了,他就為了這份君臣情義,也多是為主公留下的家業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陳足道以前常常進獻策略的時候,一般而言,不是急切之時,常常會私下和姚靜商討,可是那時候姚靜身邊的能人很少,陳足道可以克製,欽州軍團的人也知道了陳足道善於謀算的厲害,也因為陳足道常常和姚靜私下倫策,在朝堂會議上,姚靜又多次采取陳足道的諫言,並對他多次嘉獎,眾人也就都知道陳足道是姚靜最信任的心腹謀士。

林虞現在就是在和當初陳足道一樣做著同樣的事,不過,以前陳足道前麵沒人擋著,現在陳足道對於林虞來說,卻是天然的屏障。

不過,姚靜既然要用這林虞,就不會讓他有躲懶的機會。

“劉赦從延州退兵,諸君有何諫言,一一道來?”姚靜對於這事,和林虞分析過,也和陳足道猜測過,現在得到林虞的分析知道劉赦退兵的真相,姚靜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想法。

眾人不由地一驚,劉赦退兵了?

他們第一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主公,你不是說笑吧!”張豹最先嚷起來。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劉赦為了征伐延州,對他們欽州讓出的利益可不是一點點。

“勇之。”姚靜警告地喊道。

張豹當下就站起來,老老實實地對著姚靜行了一個大禮:“主公恕罪。”

姚靜這才沒管他,這裡的人對張豹的性子幾乎都比較了解,也知姚靜對他很是看重,紛紛當做看不見張豹這份無禮的舉動。

這就是掌握所有權利的主公權利,林虞袖子下的手按了按跪坐著的大腿。

這樣很好,卻也不好,好的就是姚靜可以完全掌控軍隊,不好的,軍望集中在姚靜一身,她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這欽州軍團也就散了一半了。

不過……林虞卻是了解的,若不將軍望權利集於一身,她以這般年輕的女子之身,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成績的!

“主公,劉赦退兵,是退向冀州……還是中州?”衛雲很腳踏實地地問道。

姚靜說道:“現在劉赦不過從隆安戰場上退走延州城,是往我欽州會冀州,還是直從延州入中州,並不能確定。”

這立刻讓大家思慮起來。

誰知道,劉赦退兵,會不會向欽州出兵?

現在大夥在遼州,這是繼續打幽州,還是回去以防備劉赦進攻欽州?

要知道,現在劉赦打下了大半個延州,早就不是當初需要借道定安艱難攀越山脈前去延州西陽郡的時機了,現在的劉赦打下了延州會零郡,會零郡和欽州石澗郡就隔了條水路……完全可以長驅直入啊!

這會兒大家都不由地沉默下來,在場的幾乎都是欽州出身,欽州安穩的日子,無疑是他們的最需要守護的地方!攻打幽州和守護欽州,對於在場大多數人而言,守護欽州更重要。

姚靜當然也明白。

劉赦因為水患不甘心退兵,難道姚靜就甘心放棄幽州回欽州嗎?

都是同樣的道理。

劉赦退兵是延州已亂,他已經得了延州民心,他撤退走了,延州桓青的性子在水患到來後,絕對不會對延州百姓伸出援手,甚至從乾旱延州時桓青的政策來看,恐怕還會打壓麵臨死境的延州百姓!

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