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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出言調侃。

直到握上劍鞘,池魚才鬆了口氣。

上天之前,她也沒想過高空中這般嚇人呀。

“實在害怕,不往下看便是。”穆周山回頭向前運劍,還不忘提點,“不過你既入宗門,以後早晚要自己禦劍,總得克服這點。”

池魚心想,那她可定要抓緊時間,在不得不克服這恐懼之前快些完成不死橓的心願,下輩子投個天生膽大的好胎。

許是為了轉移池魚的注意力,穆周山接著前一日被打斷的話題,繼續為她介紹起了萬雲閣來。

修仙之人無人不知萬雲峰,但鮮少有人知道萬雲其實是一座群山,共有六十六山峰,弟子們日常活動都在主峰,主峰東南兩邊則是四百來位外門弟子的住所,東峰叫五湖,南峰叫四海,兩座峰上溫泉、靈植無數,相較主峰甚至更宜居一些。

其餘六十三峰皆沒有命名,離著主峰近些的十來座山峰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秘境和靈泉,供弟子們修行。

有座峰上遍布著靈獸,傳聞早些年掌門師尊遊曆時見到開了靈智或是少見的一些動物就都會帶回山裡,猛禽凶獸與貓狗鼠兔和諧同處一片林子,怪是熱鬨的。

山青木秀,靈氣充裕,就養出了一群專心修道,心無旁騖的修士們。

萬雲閣在招收弟子方麵格外嚴格,如今內外門加起來也就四百多人,其中內門弟子約莫二十來人,其餘都是外門弟子。

雖說每十年都會固定下山招收一次弟子,卻因對弟子極高的要求,並不是每次下山都有收獲。

距離上一次萬雲閣正式招收弟子,已經過去十六年了,而在那之前更是有四十多年並未收過新的弟子。

“那大師兄便是內門弟子之首了?”池魚閉著眼睛,緊緊抓著穆周山用來牽著她的劍鞘,不敢睜眼向下看一眼。

池魚內心有些困惑,這穆周山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可最後一個入門的弟子都已經過去十六年之久,他作為弟子們的師兄,怎麼都得年長些許。莫非修道之人有什麼駐顏之術?

穆周山從前方回她:“是,也不是。我與內外門弟子不同,是掌門師尊的親傳弟子。我們萬雲弟子數不多,內門與外門弟子內部原本是按資曆排序,但若是外門弟子通過考核,入了內門弟子,便算是全部外門弟子的師兄師姐了。親傳弟子在內門弟子之上,又隻我一人,自然是門派大師兄了。”

……

池魚一陣無語,這修真界第一門派怎麼聽起來甚是隨便,好不正規的樣子。

不死橓感受到了她的腹誹,便在識海裡小聲提醒:“算是正規的了。”

回想起前日她腦補的大部分門派整日不好好修煉,四處滴血認靈器的情形,池魚不得不承認不死橓說的是對的。

她本還想嘲它兩句,門派總該向前看,哪能反著去和那些小門小戶作比較,還能不能好啦?

可穆周山卻繼續介紹起了萬雲閣,池魚忙將不死橓的聲音拋到腦後,專心聽他說了起來。

“那日與你提起的尹兆道尊是萬雲閣上一任的掌門,到百年前他卸任之時,已經做了萬雲閣三百七十年的掌門了。現如今的掌門是我的師父司軒道君,雖說擔了個掌門的名頭,卻並不太打理門內事宜,一年裡大部分的時候都在遊曆四海,藏書塔裡大部分秘籍、寶典,後山武庫中未認主的武器,甚至吞星樓裡九成的稀世珍寶,都是我師父從四處的秘境中尋來的。外界皆有傳言,天下十分珍材,萬雲獨享九分,便都是我師父的功勞。”

池魚不作聲。

她先是被尹兆道尊的年齡震住,緊接著又因現如今司軒掌門的事跡感到困惑。

倒不隻是因為一派掌門終日尋不著蹤跡太過讓人驚訝,池魚感到不解的是穆周山提起他這師父的語氣。

明明字裡行間裡透露出的都是這位掌門師尊有著極其深厚的修為,不然怎能以一己之力囊括天下珍寶。

可穆周山的語氣似乎隻是公平公正地敘說一個不相關的人,彆說沒有半點驕傲的意思,“我師父”三個字從他口中吐出來,同張三李四毫無區彆,不見一點親近之意。

甚至……她聽到了一些嘲諷的意味。

但這感覺實在是太過細微,須臾間就隨風散去,池魚不禁懷疑自己錯解了穆周山的意思。

可轉念她又想,這位師尊終日不在山內,怕是並未多花時間在帶徒弟身上,身為親傳弟子若有不滿也再正常不過。

隻是她去萬雲閣也不過就是開個後門好在離不死橓本體近些的地方修煉,這門派頂層之間再有什麼矛盾此後也離她遠得很,池魚隻當耳旁風聽過算過,怕是將來與她也再沒什麼關係。

穆周山接著說:“門派裡真正掌事的是二師尊玄清道君。每日卯時,萬雲閣所有弟子都會在眾生壇晨修打坐一個時辰,辰時起便由玄清道君給眾弟子上課,我這位二師叔劍術或許不及我師父高明,卻可以說是萬雲閣裡學識最廣之人,雖是火靈根劍修出身,陣法與符咒上都不比尋常單土靈根與水靈根的陣修符修差在哪裡。三師叔不太經手門派日常事宜,卻是整個修真界十分罕見的鍛造師,經常一個人在自己的住處修煉。經三師叔之手鍛造冶煉過的武器或靈材都能晉升好些個品階,現在或許你還沒有概念,等你有了自己的兵器自會得知。”

說完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說起來萬雲心法以火係靈根為主,最適合劍修運轉修行,因此我們萬雲弟子幾乎清一色都是劍修,且在招收弟子的時候也會儘量挑選單火靈根之人。”

所以那夜穆周山將泄露靈氣的池魚從牆後拽出來,探查完她是木係靈根之後,便瞬間斷定她是其它門派遣來之人。

萬雲閣不收除火以外其它單靈根的弟子。

“可我好像是木係靈根。”池魚其實並不懂靈根的差彆,隻是她記得當晚穆周山提了一嘴,便順著那話頭說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問得太過真誠,像極了一個真的一心求道偶遇機緣的凡間少女,言語間滿是憂慮。

穆周山便側過頭來安慰她,“既然橓先生將樹葉信物給你,自有它的用意,千百年來他隻給過兩片樹葉與弟子,總不會坑害了你去。”

兩片?池魚小心翼翼地鬆開一隻拽著劍鞘的手,從袖口抖落出那作為信物的不死橓葉,心想:另一片給誰了呢?

就在這時,穆周山道:“到了。”

池魚不知是先感歎原來萬雲峰離錦城不算太遠,還是穆周山那磁性的聲音太過好聽,完全吸引走了她的注意力,叫她完全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轉眼間竟然已經到了晌午時分。

從那空中降落至山門口地上的池魚隻覺得自己從來不知道接地氣是這麼一件可貴的事情。可縱使落在了地上,她的雙腳還是軟綿綿的,半步都不敢挪動一下。

這般模樣逗笑了穆周山,他輕輕掩了掩向上彎起的唇角,卻還是沒能忍住笑出聲來,便道:“抱歉,我是想說師妹安全了,就彆捏著我的劍鞘了。”

池魚燦燦地鬆開雙手,才發現方才在他們腳下的銀劍此時回到他的右手,尚不能插回劍鞘之中。

可當她想抬頭對穆周山道聲謝的時候,卻被這柔和了眉目、笑得比肩那初春正午暖陽般和煦的穆周山給驚得說不出話來。

原先池魚總覺得穆周山的眉峰與鼻梁太過鋒利,總不該配這樣一雙明亮精致的眼睛,可現在她看著那雙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此刻正彎成十分好看的弧度,卻又覺得這樣輪廓分明的少年郎就該有一雙令日月失色的漂亮眸子,唇邊也該永遠攜著三分笑意。

這才是不死橓口中心性純淨、性子極好的萬雲閣大師兄的模樣。

那夜的穆周山到底為何那般行事?

池魚看得出了神,可穆周山卻並不覺得冒犯。

山中弟子年齡都比他大上許多,全都把他當做半個晚輩來看,穆周山與同齡人打的交道不多,偶然與其它門派有交往之時,總會遇到來自不少男修女修們不太禮貌的注視。

他並不習慣這樣的打量,即使大部分都不帶惡意,可穆周山仍然難以忍受那種灼灼的、聚集著強烈興致的目光。

可他從池魚眼中沒有看到這種情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解和探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在從自己身上探究什麼呢?

穆周山從池魚手中輕輕抽出劍鞘,忍不住好奇起來。

第6章 6、初入萬雲(二)

這萬雲閣帶給池魚的“驚喜”實在是太多了。

不按常理來的師尊,輩分亂排的弟子,因為不死橓的存在看起來毫不堅定的門派立場……

原以為這都已經足夠出格的了,可現在站在萬雲閣山腳的千級石階前的池魚,驚訝地開口,向穆周山確認道:“走上去?是我理解的走嗎?”

這石階又寬又大,修得十分齊整,也不知石階上還撒了什麼砂礫,在晌午的陽光照射下金閃閃的。

這萬雲峰得名萬雲,自然是與它群山周邊終年不散的雲海有關,一如萬雲群山地界,自山腳下就纏綿上了薄雲萬朵,因此池魚抬頭向那石階上方看去,竟是一眼看不到頭,再配上那金光閃閃的砂礫,真叫人覺得身處仙境之中。

她還未來得及多感歎幾許,就被穆周山那句“須得親自走上去”嚇得震散了三分魂魄。

自七百年前萬雲閣被許多靠著靈器起家的新興世家圍攻導致重建之後,便在山口列了一個陣法,下山可瞬行、禦劍、開啟傳送陣,但上山必須徒步。

“倒不是認為這樣的陣法便可以真正阻止敵人來襲,它真正的意義是讓每一個下山歸來的弟子在這漫漫山路裡,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求道的初心,莫因紅塵走上一遭而染上不該有的念頭來。”

原來七百年前萬雲閣遇襲的劫難追究起來並非獨來自於山外門派的虎視眈眈,真正讓那場戰役打響的還是有萬雲閣弟子裡應外合的作用。

穆周山說:“那年戰爭中萬雲閣幸存的弟子本就不多,七百多年過去,許多前輩未能在修為上再有突破,便都歸於天地了,見證了一切的要說起來,如今隻剩下師祖一人。門內弟子大多不太議論前塵舊事,因此其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們這些晚輩都不太清楚,你若是對此感興趣,以後有機會去問問師祖就好了。”

池魚連忙搖頭,她並不那麼有興趣。

再說若她真想問,有不死橓在,她總不需要借他人之口知道些什麼。

“反正就是在萬雲閣全門派生死存亡之際,不死橓與師祖結下契緣,解開了萬雲的死局,同時也讓活物可作靈器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池魚歎了口氣,不知如何評價。

因為這真的不知道算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好在不死橓給了萬雲閣一線生機,而尹兆也不負所托,以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