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的傷口,嘴裡說:“醫生說你現在不能下床。”
“那你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溫暮雨停下動作,麵上沒有表情,眼神卻很銳利,仿佛就在說“你要是不給我個滿意的答案,我現在就立刻過去”之類的意思。
“她沒生命危險。”薛子晴欲言又止,“但她的臉……”
溫暮雨倒是再心底鬆了口氣。
隻要不是有生命危險,那就沒什麼問題。
至於毀容,她之前就知道文雪柔的臉被劃傷,除了心疼和自責外,並沒有彆的想法。
相反,她更迫不及待去找文雪柔,問道:“她病房在哪裡?”
薛子晴見她這樣,隻能如實說:“她說不想被你看到現在的樣子”。
溫暮雨皺起眉,質問道:“你之前不是說她還沒醒嗎?”
薛子晴歎氣:“我是怕你傷心。她早上就醒了,但之後就拒絕任何探視,尤其是你。”
溫暮雨沉默。
要是薛子晴說的是真的,那她大概能猜到文雪柔的想法。
但……她還是想見一麵。
“病房在哪裡?”溫暮雨又問。
“小雨。”薛子晴皺眉,見溫暮雨神情堅定,態度最後還是軟了下來。“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個輪椅帶你過去。”
“不用。”溫暮雨掀開被子下床,但躺了兩三天,加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膝蓋一軟,整個人倒了下來。
中槍的肩膀瞬間傳來錐心的疼。溫暮雨皺起眉。
薛子晴連忙把人抓住,把人扶著坐回床上。
“你這還沒恢複呢,老實點吧。”
溫暮雨隻能目送薛子晴離開。
過了會兒,薛子晴推著個輪椅回來。
溫暮雨艱難地挪了過去,就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做完,呼吸就變得不穩了,肩膀處更是隱隱作痛。
薛子晴想了想,給溫暮雨拿了個外套披著,然後才推她出去。
出了病房,寒風撲麵而來,溫暮雨默默拉緊身上的外套。
薛子晴一邊走一邊解釋說:“原本你們是一個病房的。但她醒來後要求換病房,到樓上了。”
溫暮雨嘴巴動了動,但最後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發出個鼻音“嗯”了聲。
拐了個彎後,她就看見電梯。
等了會兒,電梯門才上來,隨後薛子晴推她進去。
*
幾分鐘後,溫暮雨被推到一個病房前。
病房的門口緊閉著。
“我來吧。”薛子晴說完,抬手敲了敲門。
空氣仿佛變得安靜下來,門也沒有打開的意思。
溫暮雨麵無表情地抬起手,不緊不慢地敲了幾下門。
她雙手都受了傷,幾乎纏滿了繃帶,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隻是被寬鬆的衣服給掩蓋住了。
但她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薛子晴:“可能人出去了。”
溫暮雨充耳不聞。隔了一分鐘,再次抬手敲門,大有裡麵的人不開門就不停下的意思。
薛子晴注意到袖口的綁帶,不得不出聲製止:“小雨,彆敲了,你的傷口都快崩了。”
像是要說給裡麵的人聽一樣,她加大了音量。
過了會兒,門開了,但出來的人並不是文雪柔,而是文母。
文母拉著門,隻露出僅容她身形的空隙,眼底通紅,聲音也有些沙啞:“小雨,小柔暫時不想見你,你就回去吧。”
溫暮雨沒說話,目光試圖略過文母看向裡麵的人,隻能隱約看見一個坐在床邊的背影。
她明白了文雪柔的態度,麵如寒霜,但最後也沒再說什麼,而是看向薛子晴。
“回去吧。”
薛子晴都想好了陪溫暮雨闖進去質問文雪柔的打算了,沒想到溫暮雨這麼簡單就放棄,愣了下,下意識追問:“回去?”
溫暮雨點了點頭,往後靠著椅背,不再說話。
薛子晴雖然納悶,但還是鬆了口氣,連忙推她離開,就怕她反悔。
不過回去的途中,溫暮雨都沒再說話。
被扶著坐到床上後,溫暮雨才開口:“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薛子晴點頭表示理解,擔心地說:“我就在外麵,你要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溫暮雨皺眉:“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用一直陪在這裡,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但是是病人。”薛子晴搖頭,反問道,“還是說你要爺爺奶奶一把年紀了還留醫院裡照顧你?”
“找個護工。”
“怕你不自在。”其實更怕溫暮雨受文雪柔刺激想不開。雖然這個可能性很小,但薛子晴可不敢賭。
就在這時候,溫奶奶二人回來了。
溫暮雨話到嘴邊轉了圈,迅速叫了聲:“爺爺,奶奶。”
“現在感覺怎麼樣?”溫奶奶眼睛泛紅,但臉上還是強行擠出笑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溫暮雨渾身幾乎都在隱隱作痛,但不想大家擔心,隻是適時岔開話題,“你們這兩天守著我應該也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這裡有護工就行。”
“護工哪有自家人貼心。”溫奶奶搖頭。
溫暮雨注意到薛子晴看過來的眼神,隻能順著對方方才的話往下說:“子晴在這裡陪我呢,你們就放心吧。”
她好說歹說,才把兩位老人家哄回去休息。
“那我也出去了。”
“不用。”溫暮雨把人叫住,“外頭比較冷,你就在這呆著吧。”
說完,她就撐著躺下。肩膀受傷,手臂也有傷,她隻能平躺著,連側躺都做不到。
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她不由自主想起文雪柔來,心情有些沮喪。
她能理解文雪柔不想讓她看見現在這個樣子。
但文雪柔變成這樣子,是因為她的緣故。再說了,她喜歡的是文雪柔這個人,並不是這張臉。
還是說在文雪柔心裡,她也是那種看臉的膚淺的人?
溫暮雨合上眼,不願再往下想。
——第二更——
午睡的時候,溫暮雨迷迷糊糊間聽見腳步聲,隻是身體疲乏,就算她想醒過來也完全睜不開眼睛,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著什麼。
等醒過來的時候,她卻發現隻有自己一人。
就在這時候,薛子晴推門而入,手裡提著袋子,“醒了?我給你買了點水果,吃一點?”
溫暮雨有些渾渾噩噩,應了聲後才想起來問:“在我睡覺的時候,有人過來嗎?”
“應該沒有吧?”薛子晴提著袋子走近,放在病床邊的床頭櫃上,一邊掏水果一邊疑惑地問,“怎麼這麼問?”
“感覺有人來過。”溫暮雨抬手摸了摸嘴唇,仿佛還能感受到那若有若無的溫度。
“誰?”
“不知道。可能是我的錯覺。”
薛子晴聽見這話,也就沒再問,舉起兩隻手,“小雨,你想吃什麼水果?”
溫暮雨偏頭,見薛子晴一手拿著蘋果一手拿著芒果,突然有了個注意。
“芒果吧。”她又問,“你買了多少芒果?”
薛子晴:“就買了兩個大的,怎麼了嗎?”
溫暮雨沒解釋,隻是說:“下次過來的時候再多買兩個。”
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薛子晴雖然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迅速應了下來,放下手裡的蘋果,說:“那我去給你洗一洗。”
溫暮雨點頭,伸手拿起剩下的一個芒果,思索著什麼。
第二天。
薛子晴過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一大袋芒果,嘴裡還問:“夠了嗎?”
這大芒果每個都幾乎有巴掌大,而薛子晴這一袋子,最起碼有十幾二十個了。
溫暮雨沉默了會兒,無奈地開口:“你這也買太多了。”
“我怕你不夠。”薛子晴聳肩,“沒事,反正你一時半會也出不了院,慢慢吃,總有吃完的一天。”-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溫暮雨:“……”
薛子晴拉了張椅子在一旁坐下,隨後八卦地問:“不過話說回來,你要芒果做什麼?”
“吃,不然你覺得做什麼?”溫暮雨說著就抬起下巴,直接說,“幫我洗一個吧。”
薛子晴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想不出哪裡奇怪,隻能聽話地起身,從袋子裡拿出個芒果清洗。
芒果呈現黃色,味道濃鬱。
溫暮雨想了想,這樣子貌似有點明顯,又問:“子晴,你有沒有帶香水?”
“沒有。”薛子晴停下腳步,無奈聳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噴香水的習慣。”
溫暮雨:“那你一會兒幫我去買一瓶,要能遮掩這芒果氣味的。”
薛子晴更摸不著頭腦了,甚至懷疑溫暮雨的腦子是不是變得不大正常,不然怎麼吃個芒果都要拿香水掩蓋味道。
溫暮雨不知道文雪柔是怎麼想自己的,等拿到芒果後,就斯條慢理地吃起來,然後讓薛子晴去買香水。
“要什麼牌子的?香味呢?”
“能遮住芒果味就行。”
薛子晴皺眉,“那就給你弄個水果調的香水?”
“都行,隨你。”
薛子晴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溫暮雨還真覺得可以,當即噎住,也更加堅定先前的念頭。溫暮雨就是被文雪柔傷到了,導致人也不大正常了。
“對了,再幫我買個過敏藥。”溫暮雨報了個名字。
薛子晴更糊塗了,但還是點點頭,滿腹狐疑地離開病房。
前不久溫暮雨才喝碗粥,這會兒又吃了一大個芒果,吃完就直接打了個飽嗝。
她丟掉手裡的果核,抽了張紙巾不緊不慢地擦著嘴巴,然後拿礦泉水漱口。
做完這些,她將放在最上麵的芒果拿下來放櫃子裡,手臂沒力氣,還差點提不動。
大概半小時後,薛子晴才回來,手裡拿著一瓶拳頭大的香水。
薛子晴走近,在空中噴了下,問:“這個味道可以嗎?”
是淡淡的檀香,混合了病房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芒果的香味,沒一會兒就變得怪怪的。
溫暮雨:“多噴點。”
薛子晴如實照做,就連角落都給噴上了。
溫暮雨被嗆得直咳嗽,但也沒聞到芒果的味道,連忙叫住薛子晴。
“可以了。”
薛子晴也被嗆得直咳嗽,不得不抬手開窗戶稍微通通風。
溫暮雨並沒阻撓,“你中午的時候回去休息吧。”
“嗯?”薛子晴當即提高警惕,“我可以睡沙發,不會吵到你的。”
“沙發睡覺不舒服。”溫暮雨又說,“而且你會打呼嚕。”
薛子晴瞪大眼睛。“我沒有。”
“你有。”溫暮雨眼神堅定,這樣子把薛子晴也弄得不自信了。
“時間不早了,我準備午睡了。”溫暮雨開始趕人。
薛子晴擔心溫暮雨做傻事,皺著眉頭,沒有動作。
“嗯?”溫暮雨挑眉。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薛子晴說完,放下手裡的香水,剛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