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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們在偌大的瓊台找了許久也不見楚雲熙的身影。

顏知意擔心他的狀況,即使此刻自己已經無顏對他,也不想放棄尋找。

她的舉動也讓兄長和朋友們察覺到了端倪,顏承親自問她,那位楚公子在她心中是否有特彆的地位。

顏知意承認了。

顏承看著明顯已經動了情的妹妹,既是心疼又是擔憂,那楚雲熙師從散修,來曆尚不清楚是否可信。這些還是其次,他們顏家畢竟是修真世族,並不像平常世族那般過於乾涉族人的婚姻親緣。即使顏知意是族長的嫡親孫女,即使楚雲熙隻是一個無名無姓的散修弟子。但若品貌相合,倒也不是不行。

可他們跟楚雲熙相識並不久,連基本的為人性情都還沒看透。此人年紀輕輕,師從散修,就有一身深不可測的本領,可見絕非常人。但他的品行也著實令人難以摸透。但有一點很明顯,楚雲熙絕不是個心思簡單,容易拿捏的人。

相較於一個不明不白的萍水之人,顏承更看好和妹妹青梅竹馬的南懷予。

誰都能看出來南懷予對顏知意的心思。可偏偏後者一直全力回避。

顏承仍試圖勸他:“知意,其實這麼多年來,懷予他一直都對你念念不忘。當年你失蹤後,也是他照顧你父親最多。南氏一族你也知道,論起實力威望,顏家甚至還差了一點。而懷予又是南氏這一輩最傑出的人才,將來極有可能承襲主位。於情於理,他對你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啊。”

顏知意盯著桌麵沉默地聽完,說:“可是天道,早已注定了我和他不會有好結果。”

“怎麼會。”

“承哥哥,你轉告他吧。我對他隻有朋友之誼。再多的感激和愧疚,也不會轉化成男女之情。況且,我和他的結局上天早已注定。但我不想,不想他擁有那樣,因為我而慘烈悲壯的結局。所以,我真的不想跟他有半分瓜葛。讓他放下心中的執念吧。年少無知的感情,就算有,也隻是朦朧青澀的。他對我,應該更多的隻是一種口頭婚約下的執念。若是放下那份執念,他便會發現,他對我的感情,其實是可以輕易放下的。”

這番話令人始料未及,顏承愣了好一會。這畢竟是他視作親妹妹的人,見她如此決絕強硬地拉開與南懷予的關係,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扯開話題閒聊了幾句,然後不甚放心的離開了。

西苑裡,南懷予聽著顏承轉達的話語,臉上浮現出了失落和難受的情緒。

顏承也不會安慰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幾句後便走了。

燭光忽明忽滅。南懷予的視線定格在了那一紙婚書上。其實當年,林安和南鎮絕酒醉之後定下的娃娃親,不僅僅隻是口頭上的約定,兩人還興致大發寫下了婚書,按了手印。不過兩人醉得太厲害,這婚書被南鎮絕無意中放進了靈戒中,醒來後也都忘了這個事。直到幾年前,南鎮絕將自己的靈戒作為禮物贈送給從顏氏鴻展堂結業的兒子,才被南懷予偶然發現。

那一刻他的思緒震撼了。

在南懷予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世上有一位和他指腹為婚的女孩。

聽說她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是摯友。

聽說她姓顏,和自己同年出生。

聽說由於她父母的緣故,她在顏家生活得不太好。

他也見過好幾次,家中的長老和父親提起過,讓父親修書林安,解除他和那個女孩的婚姻。

家裡的大人們總是說,那個女孩和她的父親,在顏家不過是苟延殘喘,將來能有什麼出息,委實是配不上他們南家。

父親卻總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不少人覺得父親隻是在顧忌自己的麵子。但南懷予很清楚,他的父母,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讓那個女孩做他們的兒媳。

所以從小,父母就無數次對他耳提麵命,告訴他將來一定要風風光光地迎娶那個女孩進門,要一輩子對她好,不能給她半點委屈受。有時候南懷予都覺得,他都成了爹娘幫助舊人的工具人了。

雖然偶爾他也會覺得有些不耐,但骨子裡的忠孝仁義,還是讓他和父母一樣,無比期待著履行那個婚約。

五歲那年,南懷予第一次看到了有關情情愛愛的話本。小小的他腦海裡想到了自己那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妻”,他竟然羞紅了臉。

族中大一點的姐姐打趣過他,若是將來他並不喜歡自己的那位未婚妻,甚至還喜歡上了彆人怎麼辦。小小的南懷予為這個問題翻來覆去想了好久,最終他告訴自己,責任更重要。即便如此,他也會一生珍惜敬愛她。

後來,他被族中大能測出死劫,而化解死劫的地方竟然是冀州顏氏。與此同時,顏知意測出三係靈根的消息也早已傳了過來。

從前那些勸父母解除婚約的族人一反常態,紛紛感慨南鎮絕夫妻有眼光,運氣好。畢竟一個三係靈根的未來兒媳婦,前途不可限量啊,莫說顏氏從此以後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輕待於她,就算依舊沒有家族的庇護支持,憑那樣的天資,將來也定會有極大的成就。

鴻展堂的第一次見麵,他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擁有精致麵容,和沉靜雙眸的女孩。

在知道她就是顏知意時,那一刻他的心怦然跳動了起來。

顏知意的有一句話是對的,少時的感情的確朦朧又淺淡。何況她又在八歲那年忽然失蹤在了幻境寶卷中。僅僅一年的相處,南懷予承認,那一年中他們更多的其實還是同窗之誼。

但當他看到那份婚書時,所有的感情忽然都變得清晰了起來。那時他忽然意識到,原來從始至終,他心裡都無時無刻不裝著那個與他指腹為婚的女子。

可他的這份感情,在她眼中,隻是簡簡單單的執念嗎……

南懷予閉上眼睛,腦海中卻想起每一次顏知意看向那個男人時的神情。

可分明,顏知意和他才剛認識沒多久啊。難道,這就是命嗎,他注定要輸給一個,中途出場的人。

——

自顏斌重傷後,瓊台顏氏和鳳氏的關係也降至到了冰點。

顏望作為家主著實壓力不小,好在顏斌脫離了生命危險後,顏承也回過頭來幫他處理家族之事。

顏氏和鳳氏的地位可以用鳳尾雞頭概括。鳳氏是瓊台的雞頭,儘管離開了瓊台就沒有什麼勢力了,但在瓊台就是隻手遮天的土皇帝。論起實力,強了瓊台顏氏那可不止十倍。

所以當鳳氏準備不顧忌冀州顏氏,好好地收拾一下瓊台顏氏時,可想而知瓊台顏氏陷在了怎樣的艱難中。

劉監事把這一切的罪過都推給了那天的弄海節,他甚至提出讓那天參賽的幾人全部去向鳳家負荊請罪這種餿主意。顏承忍無可忍,最終與他動起了手。劉監事氣得直接離開瓊台,揚言要到冀州告他們的狀。

“斌弟被他們差點都害死了,彆說他們不主動招惹我,我也絕不會放過他們。”能把一向沉穩的顏承逼到這種程度。可見鳳氏有多麼過分。

顏望心疼折損的利益,“這麼下去。彆說藥材生意了,就連我們這些人,恐怕都在瓊台待不下去了。”

顏望又說:“承少爺,您可要好好想想辦法啊。這幾年來我們瓊台顏氏,能發展的如此好如此快,可是您費了無數心血的結果。還有若是就這麼被毀了,知意姑娘的曆練也就算失敗了,後果不堪設想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顏望也是夠圓滑,絲毫不談顏家被打壓他會怎麼樣。

當然他說的也沒錯,顏承眉頭緊皺,十幾年前他剛來瓊台的時候,顏氏還隻是一個並不起眼的家族。經營著果業的生意,賺得並不多,每年給冀州的供奉,甚至還沒有淮州顏氏的零頭多。整個家族,加上府中的下人小廝,也不過一百多人。除了每幾年走馬觀花一樣來的曆練者,甚至都沒有一個修真之人。如果不是顏氏分家的名頭,任誰也隻會把這當成一個普通的富商之家。

顏承在來瓊台曆練之後,的確是耗了無數心血,才讓瓊台顏氏一點點壯大,時至今日雖然依舊遠遠比不了鳳氏這樣的家族,也有了很大的進步。

可以說,瓊台顏氏凝結了顏承無數的心血。

其實顏承心裡是有自己的私心的。瓊台距離冀州萬裡之遙,又地處偏頗。但此地四季春夏,民風淳樸,又山高海深,是極好的世外桃源。

自己的祖父雖然是一族之長,父親出生之時就被封為了少主。可他心裡清楚,以父親的修為,定然是無法等到繼承族長之位的那一天。而他和斌弟的天資也隻是一般,終其一生也無法成為可承擔一族重任的強者。族中又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眼睛。

顏承看著這一切,他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也接受父母的平凡。甚至於將來,他也願意接受自己兒女的平凡。

所以,他很久以前就想過,有一天要帶著父母妻兒,還有安叔父女,遠離冀州,到一處山高水遠的地方平淡生活。

瓊台,便是他設想過的地方。

不僅如此,顏望說得也對。瓊台是知意曆練的地方,若是曆練期間,瓊台顏氏受到重創,那麼族中那些不和之人,必然會以此為由討伐知意。到那時,等待知意的就是嚴峻的懲處。

知意剛來瓊台的時候他就沒有保護好她,自己這做兄長的,怎麼能一直這麼沒用下去。

這也是為什麼,他近日費心說服顏知意接受南懷予的重要原因。因為隻要與南懷予儘快定了親,那麼顏知意就不能算是顏氏的人了,瓊台如何也就與她沒多大關係。

顏知意也琢磨出了兄長的心思,她說既然自己此番是來瓊台曆練,那麼她就是瓊台顏氏的一份子,是好是壞一力承當。

在經過數次的家族會議後,顏承修書至冀州的執事堂,說明了情況請求派族中精英相助。顏知意也寫了封信給顏天問,說了一些在瓊台的經曆見聞,都是很家常的話,並沒有提及和鳳氏的衝突。顏天問收到信後看了好久,這還是知意曆練之後給他寫的第一封信。這丫頭的字體比小時候好看多了啊。

顏天問也是有私心的,迫於壓力他不得不讓剛回家沒多久的顏知意去瓊台那等山高路遠的蠻荒之地曆練,本就有愧於心,又從執事堂那裡得知了瓊台如今的情況。心知這孩子在瓊台過得定也艱苦,偏又不肯向他訴苦,這讓他對這個本就喜歡的孫女越發心疼。

所以後來當劉壯實萬裡迢迢從瓊台跑來告狀後,顏天問直接以“大敵當前,私自脫逃”的罪名,將劉壯實定了大罪。

通透的人都覺得這劉壯實莫不是瘋了,族長再如何鐵麵冷血的一個人,那在瓊台的可都是他嫡親的後輩,而且還是他僅有的孫子孫女。何況族長還很喜歡顏知意這個孫女。這劉壯實倒好,幾個月前人家顏知意剛到瓊台就因他罰了薪水,現在又跑來告狀。這不明擺著找死嗎。

果不其然,在懲處了劉壯實後,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