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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所長。但不管身處何地,戰況如何,寧鳳池永遠都在傾儘所能保護妻子。

寧清舞是他的姑姑,又是同一戰線的夥伴,見他傷得如此之重,大半的心血都用在了他身上。

偏隅的角落裡,清秀的少年麵蒼如紙,神容卻極為著急,終於麵前的人收回了法力,他沒忍住道:“師父,我娘她怎麼樣了?”

顏知意慢慢吐了口氣,臉色頗為凝重,不忍道:“她的靈根已被廢,不過並無生命危險。”

拾音看起來極為虛弱,意識仍是有些迷惘,曾經堅韌的眉眼如今儘顯頹廢之象。但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兒子,虛弱的麵容難掩高興,她輕輕撫摸即墨邯的臉頰,長久的思念和苦痛讓她已經看不出半分往日的風采,卻阻止不了積蓄的母愛,“邯兒,你還活著,娘便滿足了,娘沒事。”

這對母子均是苦淚漣漣,顏知意輕歎了口氣,悄無聲息離開了房間。

一隻通體奇異的鳥落在了枝頭,向樹丫下等待的女子喚了聲,“主人”。

顏知意問它:“怎麼樣了。”

“四處都尋了,那小妮子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巫溪,身邊伴了一個老婦人,應是就那小妮子的養母。但在即墨府附近時,她們的氣息就消失了。”

顏知意望著樹枝垂下的枯葉,沉聲道,“繼續找,一定要儘快尋到她們。”

小紅頓了一下,圓圓的眼珠轉了轉,終還是道:“主人,出現在即墨府的氣息。除了那小妮子,還有您的前……夫……”

氣息猛然一沉,顏知意眼眸微驚,以至於並未在意小紅最後一句話的唐突。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懊惱,她應該早一點讓小紅去尋即墨綿的。如今的情況顯而易見,即墨綿定是落在了單傲手中。

那個愛哭軟綿的小姑娘,當年她和即墨邯將其托付給李夫人。九華山火山初次爆發之際,她第一時間牽掛的就是那個小丫頭,幸好她早已隨李夫人搬家。這幾年不是沒想過去找找看那小丫頭過得怎麼樣了,但事情太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尚且自顧不暇,便也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

此次將“死而複生”的拾音仙子救出來,不用母子二人開口,顏知意便已決定將即墨綿找來,讓他們母子三人先行團聚。

即墨綿亦曾在九華山住過一段時間,小紅清楚地記得她的氣息,天地雖大,尋起來卻也挺快。

隻可惜,他們晚了一步,眼下的情況很糟糕。

“單傲將綿綿抓走,無非是為了利用逼出小邯……不好。”

正是此時,寧清舞從月門外急急行來,穿過長廊,帶來令人驚愕的消息。

“不好了顏前輩,即墨公子他不見了。”

……

九華山

經曆了一場又一場的劫災,這處一度被譽為“天上昆侖,天下九華”的高山峻嶺,已經徹底變了樣,河不成河,山不成山,周遭百裡,竟是無半分生機,人人避之不及。

誰能想到,曾經風光到不可一世的天重宗天尊正如喪家之犬一般躲在這裡。

九華山神骨被毀後,神力久久不散,竟是成了極佳的藏身之所,哪怕是最精絕的神器都無法探知。

但在山靈小紅這裡,早在有人踏入的第一時間,它就能感知到了。

顏知意一行人本就住得離此地不甚遠,不肖半個時辰就趕到山口。

無形且強勁的屏障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寧鳳池嘗試著闖了一番,沉聲道:“這處結界是由神骨餘力所致,無法破開。”

幾人商議一番,最終決定分頭尋找,偌大的九華山,總不至於一點兒空隙都沒有。

顏知意和靡從西南方向尋道,靡在行至山口附近時腳下忽然一頓,麵色亦是有些微妙。

顏知意初時有些疑惑,抬頭望見不遠處的火山口,心中了然,“靡姐姐……”

靡收回視線,斂下秀目,“無妨,走吧。”

顏知意知她定是心緒有亂,沒走幾步追在她前麵,道:“靡姐姐,他就是一個渣男,不值得你傷心難過。”

靡笑了笑:“我明白。”

沉頓片刻,見顏知意神色間猶有擔憂,靡眸色暗淡道:“傻丫頭,彆擔心,我對他的感情,早在當年他誅我全族時就消逝了。我隻是有些感懷,有人為了愛可以放棄一切,如拾音,如尋月樓左。有人卻為了一己私利可以背叛所有。到底是不夠愛嗎。”

顏知意心疼這樣的靡姐姐,絞儘腦汁開解她:“跟愛不愛的關係可不大,有些人就是那麼的自私,又以為全世界都要圍著他轉。蒼乾不就是這樣的嗎,他明知道就算以鮮蛇一族為祭,也極難扭轉敗局,對你更是悲痛至極的打擊。但他還是這麼做了,不過是本性裡的偏執自私。甚至是自負,覺得你如此愛他,可以置血仇於不顧。卻也不想想,他憑什麼啊。”

隔著血海深仇卻還是在一起了的人不是沒有,諸如夙詩妍寧鳳池夫妻。當年他們的父輩之間發生戰爭,夙詩妍從天家郡主淪為亡命之人。那時他們都不過是垂髫稚童,可也改變不了他們之間存在的血仇事實。

記得當初顏知意以局外人觀看他們的故事時,一開始還頗為憤懣,想著這般殺父之仇、亡國之恨,女主最終若是仍舊和男主在一起,她一定會痛罵萬分。生而為人,若是為了所謂的愛情,置親情血仇於不顧,那還有什麼資格麵對皇天後土。

直到隨著劇情的深入發展,看到他們之間經曆的那些磋磨,看著他們為彼此所做的一切,看著因為國仇家恨始終無法放下芥蒂的二人,她竟然也慢慢平息了最初的憤懣。

最起碼,寧鳳池是真的一直在儘全力去彌補,並且從未奢求過女主的原諒,他隻是希望能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去彌補她。

而身為女主的夙詩妍,學道有成之後她雖然從未想過複國,因為她十分清楚,戰事再起,最苦最難的永遠隻有普通百姓。但她自從知道男主的真實身份後,便毫不猶豫選擇了恩斷情絕。

有人勸她,亡她之國滅她之家的人是寧鳳池的父輩,又不是他自己。況且兩國交戰,必有一輸一贏,勝為王敗為寇,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甚至也有人勸她,過去的就過去了,她若是放下,安安心心和寧鳳池在一起,將來寧鳳池極有機會繼承大統,再不濟也是個親王,她依然可以回到過去錦衣玉食的皇室貴胄生活。

對於這些言論,夙詩妍從未被打動過。她寧可選擇遠離紅塵,終身入道,也不會為了一己私情置仇恨於枉然,更不會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就選擇諒解。

當然最終他們還是在一起了,這一切離不開寧鳳池的拚命努力,他少時曾目睹亡國宗室被人作牛馬欺辱,任意折虐,也目睹亡國百姓被逼得家破人亡,易子而食,是以很早的時候就立下宏願,將來一定會儘己所能改變他們的現狀,山河清明,百姓安康。所以不隻是為了夙詩妍,他的所作所為夙詩妍也不是看不到。後來的磨難從人間到天地人三界,始終情深不壽。

看完他們的故事時,顏知意並沒有最初預想的憤懣,甚至有些悵然。因為他們的一路,真的很不容易,好在結局是好的。

靡仔細聽著,她倒是沒想到,那兩個感情極好的小夫妻之間,竟然還有著那般複雜的往事。

不過,顏知意的有一句話的確戳到了她的心裡,那就是寧鳳池值得。

那個男子是個無時無刻不在為對方著想,並且心懷蒼生的人,的確值得。

心裡的最後一塊陰霾仿佛散去,靡揚起一抹釋然的笑,淡淡的陽光之下,她再度抬眸望向山口時,眼裡清亮淡然,再無一份惘然。Ψ思Ψ兔Ψ網Ψ

叢林忽然驚動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強勁的寒光從林中逼近麵門,在一尺之隔的時候,堪堪被一柄短劍擋住。

兩人立即警覺,顏知意厲喝:“是誰?出來!”

一道人影緩緩現身,顏知意的眼神僵住了。

……

昏暗的空間裡,顏知意終於看到了即墨邯兄妹。隻是他們的狀況顯然不好,即墨邯氣息奄奄,雙目緊閉。即墨綿長開了許多,她仍是那樣愛哭,一眼認出顏知意,哭泣著撲了過來,嘴裡不住念叨著求她救救哥哥。

顏知意輕輕拍了拍小妮子的頭,即墨綿知道是她的魯莽和衝動害了哥哥,長久的思念與自責交織在一起,她此刻的心情的確需要安撫。

“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些去尋你的。”顏知意是在後來才想到的,即墨邯兄妹分離多年,原本都不知道彼此的現狀行蹤。但之前即墨邯為天重宗效忠並非隱秘,還頗為傳播。即墨綿定然也會知曉。這小丫頭又不是個穩重的,定會想方設法去和兄長見麵。如此一來也會暴露她的存在。

隻可惜直到前不久顏知意才想到這件事,之前她一直忽略了即墨綿。是以她當即就派小紅到處去找即墨綿。

不過她還是比單傲晚了一步。

此時此刻單傲就在她身後,說來並未過多久,她發覺自己再麵對她時心裡已經很難再泛起漣漪,有些感情來得快,散的也快。

即墨綿卻是懵了,她惴惴不安地看著顏知意與單傲交談,隨後顏知意告訴她等一下就會把他們兄妹送出這裡,並且送到她一個朋友身邊。稚弱的少女慌慌地問她,“那顏姐姐你呢?”

顏知意摸了摸她的腦袋,眼神流露出絲絲無奈,卻還是告訴她,不用擔心,她還有事要做。

不管即墨綿如何懵懂不安,但在隨後的不到半個時辰裡,她竟然真的,和兄長被帶出了那片近乎窒息的詭異空間。眼睛一閉一合間,她發覺自己已經離開了那處空間,周遭枯木焦土,身旁還有一個盤旋在巨石上,雙目閉合,氣息沉穩的巨蛇。當即墨綿按照顏知意的囑咐,揭開巨蛇身上的禁錮帖時,那隻通體泛青的巨蛇,竟然倏地睜開了眼睛,光華一閃,下一刻竟是一個清貴絕豔的美麗女子。

神骨餘力製成的空間裡,梓離天尊聽完單傲的回稟,不禁哈哈一笑:“做得好,一個小丫頭誘來了即墨邯。又用即墨邯誘來了顏知意。一個比一個會送死,也一個比一個更有價值。這一次,我倒要看看誰還能阻止得了本座。”

單傲消瘦了一些,眼眸微斂,沉默著沒有說什麼。

梓離暼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放心,等那個賤人誕下你的骨血,本座自然不需要再汲取你的元嬰。”

單傲拱手敬道:“能為母尊效力,是兒的職責所在。”

精明的視線在單傲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梓離忽地一笑,慵慵懶懶道:“那女人雖然屢番與本座作對,但誰叫她身魂特異,是與天道息息相關之人,可助本座成就萬世之業。況且她生了一幅好容貌,你實在厭惡,便把她當做玩物罷,好歹也曾是你的妻子,你總不會吃什麼虧。”

這一番話看似寬慰,實則飽含不容拒絕的逼迫。單傲依舊漠然,隻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