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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仆賣身契,還給了他一筆養老款,足夠老仆安安穩穩過完晚年。

顏知意買下這宅子後,老仆自告奮勇,想要繼續看家護院,顏知意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權當成全了老人家的念舊之心。

此外就一個仆從都沒了,連個丫鬟和廚娘都沒有。凡事三人親力親為,實在不行就去酒樓撮合一頓。至於生活起居,那當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左鄰右舍也都是高門大戶,起初還對新搬來的顏知意三人感興趣。後來一番交談,得知顏知意三人,是從很遠的嶺南而來,家裡世代從商習武後,也就沒了結交的心思。

時下重農抑商,重文輕武。商人和武夫最令人不齒了,偏顏知意三人還一下子占全了,可不讓人不喜。

這也遂了她的心,顏知意雖對熱鬨的世俗極有興致,可對世俗裡形形色色的人,實在興致一般啊,社交恐懼症表示也不想和左鄰右舍又太多牽扯。

不過最近,顏知意開始考慮添一些仆從丫鬟了,實在是,偶爾看到隔壁高門貴婦貴女,出則仆童入則侍女的日子,還挺有趣的。

隻是這又是個大工程,挑選仆役就跟做老板的招員工一樣,方方麵麵都得考慮周全,頭疼。

昨天晚上喝了不少,被褥都是一股酒味兒,顏知意卻想昨晚靡姐姐是怎麼忍著渾身酒氣的自己的,外麵天氣不錯,她就嘗試著用最近新學的“移術”,將被褥一點點用法力移至院子裡晾曬。

說實話,這個過程遠比她親自動手把被褥抱出去慢,因為她不熟悉,需得一點一點移動。但她卻“玩”得不亦樂乎,享受著用新學的法術的樂趣。

正是這時,一聲急促的“師父”想起,突兀地她一個激靈,沒控製好法術,被褥瞬間從半空掉了下來。

顏知意:“……”

就很生氣。

可當她回過頭,看到即墨邯的臉色時,登時心裡一咯噔。也顧不得掉地上的被褥,問他怎麼了。

即墨邯咬著牙:“師父,我剛在街上看到了一個人,他認出我了。”

“誰?”顏知意反應了兩秒,隨後恍然:“是天重宗的人?”

即墨邯點了點頭。

刹那間顏知意麵色大變,天重宗的人,那豈不是意味著小邯已經被發現了?

“走,”顏知意當機立斷,宅子可丟,小邯不能有事。她本來就秉承著,一旦有人發現小邯她們就立刻離開此處的心思。

即墨邯卻衝她搖了搖頭:“師父,那個人是樓左。”

這個名字,從顏知意來到這個世界起一直如雷貫耳。

實在是此人,在這世界太有名氣了。

上一次與他差點接觸到,還是蒼乾和九爪應龍打起來的那次。樓左的突然出現,讓蒼乾得以從九爪應龍手上逃離,進而於她而言有了接下來的故事。

隻不過聽說樓左在那次追捕九爪應龍時遭到暗算,受了重傷,這兩年應當一直在他的踏雲峰養傷,偶有他的傳言都是虛虛實實的。

那麼他現在怎麼又會突然出現在盛陽了。難道說,九爪應龍來到盛陽了?

第91章

雖然她從來沒跟九爪應龍正麵交鋒過, 但從種種傳說來看,這九爪應龍絕對是腥風血雨級彆的凶獸。而這九爪應龍以食人血肉為生, 每至一處必然要殺人, 它若來了盛陽,怕是這座繁華的王都將要經曆一場血光之災。

顏知意想得遠,但即墨邯可想不到那裡, 此時的他正被複仇的執念所影響, 眼裡心裡都隻有變強複仇這一件事。

樓左是天重宗的人,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提著槍將母親逼退的場景。也忘不了他逼著尋月姨母,把重傷的大哥帶走的場景。這樣的人, 本該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可偏偏關鍵時候, 他還是願意放過他和綿綿一馬。如此恩怨糾葛, 即墨邯心裡也很複雜。

“他見著你, 可認出你了嗎?”顏知意問他, 即墨邯心思很重, 執念也很深,不過幸好他又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顏知意能看出來即墨邯提起樓左時, 既憎恨又感激的複雜心情。她有些無奈,是得想法子好好排解這傻徒弟了,否則這麼糾結下去, 彆生出心魔罷了。

即墨邯回過神來仔細思索了一下, 不是很確定地說道:“我不確定, 他看到我了, 而且他的眼神停留了片刻, 隻是他什麼也沒說。”

十有八九就是認出來了唄。顏知意聳聳肩, 又問了他一些具體事項。

原來即墨邯是在劍閣取劍的時候碰到的樓左,前些日子即墨邯的劍生了遲鈍,便拿去盛陽最有名的劍閣磨礪。今日是取劍的日子,即墨邯平日裡出門很少,除了每日晨前去城裡一處偏僻的林中練劍,他的時間都用來了修行,除此之外前後半年隻出去了幾次,一次是上元節,被顏知意硬拉著出去。一次是送劍,還有一次就是今天去取劍。

即墨邯今年已經十二,人十分沉穩,行為言語都頗有一番孤傲的江湖少年姿態。取劍之時,劍閣的老板也絲毫沒有因為他年齡小而有所怠慢。寶劍磨礪地光滑鋒利,即墨邯很滿意。正付尾金時,劍閣走進來兩位年輕男子。

一男子濃眉大眼,走起路來火急火燎,隔著老遠就衝劍閣老板喊道:“掌櫃的,幫我選一把劍。”

這人身上還披著圍裙。不像江湖俠士,更像是酒樓廚子。

即墨邯往旁邊站了兩步,將尾金悉數交於後,剛回過身,看到那要劍的男子旁邊另一男子之時,便像定住了一樣僵在原地。

是他,樓左?

兩年前家破人亡時的一麵之見,即墨邯一眼認出,他就是當初被稱作樓左的天重宗人。刹那間憎恨、怨念、感激、恐懼種種情緒交織,即墨邯的呼吸都快停滯了。

他在盯著樓左看的同時,樓左也看著他,目光一閃而過的意外。樓左旁邊一道的男子發現了端倪,疑道:“大哥,你跟這小朋友認識?”

樓左搖了搖頭,不再看即墨邯。而即墨邯也加快腳步,離開了劍閣,一路上他心神複雜,麵色蒼蒼。

如此看來,即墨邯和樓左的見麵,完全是個意外。顏知意揉了揉太陽%e7%a9%b4,看來即墨邯不愛出門是對的,這剛一出門就碰到樓左。要是碰到的是單傲,或者其他天重宗認識即墨邯的人,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顏知意與樓左亦無任何正麵接觸,不過就從他的一些傳說事跡來看,他應當是一個心懷天下的正人君子。且當初即墨一家遭難之時,顏知意看得清楚,樓左當時是有意維護拾音仙子一家的。他最開始也沒有動手,哪怕被單傲逼著與拾音仙子動手,也能看出他其實沒有儘全力,是有幾分放水的意思。後來追捕即墨兄妹三人,儘管最終他還是把即墨信給抓了回去,可那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

總而言之,顏知意對樓左此人,感官並不差。不過歸根到底,他是天重宗的人,最好還是避而遠之。

正當顏知意考慮他們要不要搬家離開盛陽時,就見麵前白光一閃,香氣襲來,靡回來了。

“靡姐姐,你去哪裡了啊。”一上午都沒見到靡的身影,顏知意若非因樓左絆住了心事,恐怕早就想法子找她了。

靡的樣子卻有些淩亂,腰間常係的彩色腰帶不見了,向來一絲不苟的神容略有狼狽,她在顏知意剛浮現出緊張之色時,便淡淡開口:“無妨,隻是遇到了一個登徒子,與他的護衛交了手。”

為了不暴露她們懂道法的事情,靡和顏知意出門在外,向來是避免使用道法。若遇到麻煩,也隻以單純的武力解決,這個世界的修道之路雖然被天重宗壟斷了,但練武的人卻不少。

顏知意一聽靡是被流氓騷擾了,頓時怒從心來:“該死的混蛋,讓我見了我非得廢了他的命根子不可。”

相比靡的從容淡然,她總顯得魯莽了許多,但這份魯莽裡,透露出的卻全是對靡的關心和在乎,令人心頭發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坐下來後又談起今天即墨邯偶遇樓左一事,靡很聰明,言語間看出顏知意的心思,便問她可是想搬離盛陽。

顏知意雖然“嗯嗯”兩聲,神色卻明顯不大舍得。也是,盛陽多繁華熱鬨啊,生活也很方便,餓了出門左拐一條街就是酒樓飯館,每逢三五還都是趕集的日子,南來北往賣什麼的都有,顏知意確實不大想離開這兒。

最後還是靡看不下去她的反複糾結,給她指了一條路,“既然樓左放走即墨兄妹有那麼多的考量,便證明他肯定不希望這件事被天重宗的人知道。他定會考慮,若小邯真因他被天重宗抓走了,難保小邯不會指認他當初的放水。”

顏知意頓時恍然,是啊,樓左一心以捉拿九爪應龍為主,定不願被其他事情耽擱。如若被天重宗的那兩位天尊得知是他刻意放走即墨兄妹,定會嚴懲不貸。所以他應該比任何都希望,小邯永遠不被天重宗抓到。

顏知意想通之後心情大好,也不再考慮搬家了。當下就高高興興地出門逛街。

正值初五,街市尤為熱鬨。顏知意衣著簡約,大大咧咧走在街市上,腳步灼灼,頗有幾分江湖兒女的氣勢。在旁人看來,縱使這小娘子容色可觀,但行為舉止沒有半分女兒家的姿態,一看就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多半是哪家武館或者走江湖的女子。

走著走著,忽然間她的腳步頓住了。

出於修道者的敏銳直覺,危險的氣息刹那在鼻尖縈繞。

變故,往往發生在一瞬之中。

前一刻還喧囂於煙火氣中的街道,下一刻,陡然間陰影落幕,天空浮現出巨大的凶獸——

陰影落下時,已經有人注意到,下意識往頭頂看。

有那麼一刻,原本喧囂的街道似乎啞火了一樣沉寂下來。

然隨後,便是尖銳的叫喊聲——

“妖獸!有妖獸!”

尖叫聲不絕於耳,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旁邊或者身前身後慌忙竄逃的人撞到,根本來不及抱怨一句,因為率先反應過來的人,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市井小民,麵對這種龐然巨獸滲透出的凶煞之氣時,皆本能地以逃命為首。

很快,街市徹底亂作一團,所有人都奔波在逃命的惶亂中。

可是很多人根本來不及——

就是那麼一瞬間,巨獸浮於空中,剛剛落下陰影時,就迫不及待俯身衝向人群,張開血盆大口,最先吃掉的就有七八個人,老弱男女皆有之。

這還不夠,一口吞儘之後,九爪應龍的目光又方向了尖叫著逃跑的人群,露出森森然的巨齒,尖銳的爪子輕而易舉撕碎了最近的幾個人。

朗朗明日,黃黃乾坤,天子腳下的王都,竟是突兀出現了遠古凶獸九爪應龍,並且毫不忌諱地吃人食肉。誰也沒有想到,誰也沒有防備。

顏知意就站在人群奔逃的中間點,她幾次差點被撞倒,有好心人經過她時還會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