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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鞋子,以後綿綿要一天換兩雙,二哥你幫我穿鞋,幫我洗鞋,好不好啊。”即墨綿開開心心地抱著自己裝了十幾雙繡花鞋的小包裹來到即墨邯麵前。

綿綿人如其名,一笑起來小小的臉龐就像是棉花糖一樣,溫軟可人。

“綿綿喜歡嗎?”即墨邯輕手觸摸著包裹裡那些僅有他手掌大小的繡花鞋。爹爹娘親腳都不小,綿綿才七歲,腳自然小了些,想來長大後應該也會長長許多。

那會不會像娘親那樣呢,七寸的腳每次都買不到成品鞋。每每那時娘親都會故意坐在地上,嘴裡嘟囔著沒鞋穿走不了路了。而爹爹總會無奈又寵溺地彎下腰,有些瘦削的背呈現在娘親麵前,低低笑著,然後娘親總是羞澀又幸福地跳到爹爹背上。兩人有說有笑,他和大哥還有綿綿,就在身後吐舌頭。

即墨邯怔怔地想,要是將來,綿綿的腳也長得和娘親一樣,買不到合適的成品鞋,那他一定會親自動手,給妹妹做她喜歡的鞋子。

隻是轉念之間,他又變得苦澀。

前路未知,生死難料。怕是這輩子,他都沒辦法陪在綿綿身邊,看著她長大,成長……

“二哥,你幫我拿著啊,好重的。”被寵溺慣了的孩子,總是習慣性地依賴兄長,還有幾分撒嬌在其中。

即墨邯緩緩抬手,接過即墨綿的包裹時,卻是遲疑了一下。

即墨綿滿臉開心地看著哥哥要把她沉重的鞋子拿過去,正想說一句“謝謝二哥”,轉而即墨邯把包裹放在了一旁。

“二哥……”即墨綿微有不解。

即墨邯輕輕地笑了笑,“綿綿,二哥要和你的知意姐姐走了。你就留在這裡,好不好。”

“?”即墨綿的眼睛緩緩瞪大。

門外,顏知意不忍見這接下來必然令人肝腸寸斷的一幕,已經悄然離開。

她的行李已經收拾妥當,除了一個裝著常用品的包裹,其他的都一把放進了靈戒裡。

她先告彆了李夫人一家,出去在涼亭等待。

耳邊隱隱傳來小女孩尖銳的哭喊聲,夾著風聲刺入耳膜,顏知意歎了口氣,兩邊雜草叢生,此情此景當真映了悲歡離合。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

少女低低的%e5%90%9f唱回蕩在涼亭中,也回蕩在沉寂的清濁之中……

即墨邯出來的時候兩隻眼睛都是紅紅的,衣領皺成一團,被眼淚打濕了一大片。

很難想象,他是怎麼安撫住依賴他的妹妹,又是怎麼忍住與唯一親人分開的痛苦。這一彆,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相見。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即墨邯除了日常修煉練功,剩餘的心思幾乎全部用在了對妹妹的思念之中。臨行前他拿了即墨綿的一隻玉鐲,鐲子是兩年前,自己千挑萬選送給即墨綿的生日禮物。分彆時,即墨綿把鐲子套在了他的手上,哭著說,她永遠想哥哥,這隻鐲子,就代替她陪在哥哥身邊。

每每想起當時的場景,即墨邯總要沉默地悲痛很久。

顏知意心有餘而力不足,她隻能做的隻是儘最大的能力幫助即墨邯修行。自從生出火係靈根後,即墨邯的修行速度變得很快。他每天大半的時間都用來苦修,之前的劍法也沒有落下。靈氣的運行與劍法的結合,即墨邯的實力很快就有了質的飛躍。

隻不過,相比於巍峨重山一樣的天重宗,他仍如螻蟻一般微弱。

但他已經做好了與天重宗不死不休的準備,如今唯一的妹妹已經被安置妥當,他再無後顧之憂。縱使千年萬年,隻要他還活著,就不會放棄報仇的信念。

這天,兩人結束比試,皆已大汗淋漓。彼此都用了全力。

顏知意手臂被劍刃的餘力震得仍有些生疼,但她卻很高興,“小邯,你進步了好多。”

即墨邯抿著唇,被她這麼一誇,嘴角不自然扯出羞澀的笑意,“是師父教導有方。”

顏知意搖了搖頭:“不必謙虛,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而且,”她頓了頓,笑道,“我也要謝謝你,這段時間,我的修為也增進了不少。”

這段時間裡,她為了幫助即墨邯如何更好地修行,著實有些殫精竭慮,同時自己也受益頗多。與即墨邯每次酣暢淋漓的實戰,對她的修為提升更是有不小的幫助。

果然,修行不是一個人的事,多一個人在身邊一起努力真的會事半功倍。難怪那麼多人都喜歡雙修……

額,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時,顏知意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脖子。

神識相融之下,楚雲熙自是“聽”到了她的想法,隨後顏知意就感知到他的冷嘲熱諷了。

“竟然想對一個十歲的小孩子下手……真是優秀。”

“優秀”這個詞的語境表達,還是很久以前,楚雲熙在她身上學到的。這本來是一個純粹讚美的詞彙,但從顏知意嘴裡說出來,似乎既能讚美又能嘲諷,總之奇妙地很。乃至於後來不知不覺間,這個詞也竟然成了他習以為常的口頭語。

顏知意暗暗翻了個白眼。齷齪,她隻是聯想到了雙修這種方式,根本就沒有想下去。他竟然把自己想得那麼齷齪,真是個又狗又賤之人。

“師父,您剛剛白內障又複發了嗎?”即墨邯關切地問道。

近來顏知意總是會被楚雲熙傳來的各種感知氣地無語乃至翻白眼,可即墨邯又不知道,剛開始他甚至還以為是顏知意衝他翻的,還擔驚受怕了一陣。後來顏知意實在不忍見他胡思亂想,也不想解釋楚雲熙的事,就隨口編了個理由,說她眼睛有毛病,患有白內障,所以經常白眼珠滾上來。

即墨邯沒聽過這種病,他隻知道師父說的是一定是真的,等將來他有能力了,一定會想方設法治好師父的白內障。

行至苟橋鎮時,顏知意拿著照身帖,帶即墨邯去客棧開了兩間房。如今沒有即墨綿跟著,即墨邯已經恢複了男裝,最近他個頭竄得也很快,之前不及她肩膀,現在已經到她下巴了,怎麼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男生。所以自然要選擇開兩間房。

放好行李,顏知意又帶著即墨邯下樓吃飯,臨近午時,客棧一樓吃堂食的人不少,幾乎座無虛席。顏知意等了一會,才終於等到一對夫妻吃完,趕緊拉著即墨邯占了座。

“一碗青菜雞蛋麵,不加辣。還有一碗牛肉板麵,多放點辣。”即墨邯不喜歡吃肉,平常給他叫碗裡帶肉的麵,他是一口也吃不下,但他又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吃得那麼清淡。好說歹說,顏知意才發覺這孩子對雞蛋不排斥。

有時候想想,她這個師父,雖然修行上幫不了什麼大忙,但是生活起居上,是真的很照顧這便宜徒弟的。

“便宜徒弟”吃飯也很乖巧,低著頭吃得優雅淡然,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

“害,你們聽說了嗎,咱隔壁鎮冬日旱災的罪魁禍首找到了!”

就在她吃得香時,喝了幾座桌子,一道宏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世人皆喜歡在飯桌上討論時事,果然飯點的客棧酒樓最容易聽到八卦,電視劇誠不欺我。

“旱災”兩個字讓顏知意豎起了耳朵。

許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當耳邊繼續聽到的討論中,傳來這麼一句:“……說來真是嚇人,那導致旱災的禍害,竟然是一條十分巨大的蟒蛇。聽天重宗的仙使說,那條蟒蛇,似乎就是傳說中的鳴蛇!”時,顏知意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

隻是拿著湯匙的手有些發抖。

心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起伏,隻是覺得心底忽然有什麼東西鬆了一下。

“師父,他們說的鳴蛇……”即墨邯低低詢問。顏知意跟他提過靡,即墨邯也知道師父一直在找的,就是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上古神獸鳴蛇。

顏知意俏然一笑:“小邯,走,我帶你去見見靡姐姐去。”

她終於,找到她的靡姐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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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她想回去

“燒死她, 燒死她”!人群爆發出激烈又統一一致的討伐聲。

周遭十裡八鄉的村民彙聚在一起,他們每個人都神情激憤, 男人振臂高呼, 女人拎著菜籃子往前扔菜葉,還有些垂髫小兒,也有模有樣地學著他們的打人, 從地上撿石頭扔到前麵那個被捆縛在刑架上的女人。

女人垂著頭, 置身於一堆木材之上,長發散亂地披在身上, 她的衣衫淩亂,十分狼狽, 卻難以掩飾她周身與生俱來的貴氣。

麵對人群的激昂怒罵, 她甚至沒有半分反應。這樣的場景, 曾經她太習慣了……

早在殷朝時期, 她雖為鎮國神獸, 卻也從來沒被真心敬重過。後來殷朝覆亡, 世人對她的最後一絲敬重也泯滅在改朝換代之中。她的出現從此隻會帶來恐慌與厭惡。

一派仙風道骨的白衣道人高高在上,俯瞰著一眾神情激昂的百姓,幽然道:“諸位, 此凶獸便為安寧鎮旱災魁首,本道已將其抓獲,為解民生疾苦, 接下來本道將以三昧真火焚之。”

“仙長, 您一定要燒死這個禍害, 我們安寧鎮經此旱災, 來年必是顆粒無收。還請您為我們主持公道啊。”衣衫襤褸的大媽嘶喊道, 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

道長沒有再說話, 隻是等著午時將近,他方開始著手布置起三昧真火的法陣。

熊熊火焰之中,女人的衣著卻沒有半分受損,隻是身體微微有些顫唞。

“妖孽,妖孽啊!”親眼見到了道長將巨蛇施法變成人形,又親眼見到三昧真火也燒不死這女人,人們既驚又厭,神情肉眼可見的激憤。

靡在熊熊烈火中,分毫不差地體驗著皮膚微微刺痛的痛感,三昧真火沒辦法立即燒死她,卻會在時間的流逝中一點點折磨。最終也不過是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樣也好,她沒有在鬼蜮中死去,現在終於可以解脫了。

眼見著大火越燒越旺,靡的衣裙已經隱隱有了破裂的跡象,馬蹄聲終於漸漸臨近。

顏知意一路狂奔而來,她料到靡現在的處境不會好,卻沒想到竟然糟糕至此,是以在路上聽聞天重宗的道長正用三昧真火焚燒鳴蛇時,她彆提多慌張了。

“靡姐姐!”她一眼看出刑架上烈火之中的女子,就是她朝思暮想了幾個月的靡。

尖銳的呼喊聲,也如晴天霹靂一樣,令刑架之上的女子猛然抬起頭。刹那間。她幾乎以為是已經出現幻覺了……

天重宗的道長,以及圍觀的一眾百姓也都被來人吸引了注意力。

顏知意根本不想跟他們廢話,在他們想要阻止自己的時候,就已經從馬上騰飛而起,直接來到了靡的身邊。

“你是什麼人,要做什麼?”那道長拿著拂塵指向顏知意。

見顏知意沒有回答他,反而在滿臉著急地看著刑架之上的女人,道長了然,原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