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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新凝臨死前的那一番話讓顏知意以為她穿書的這具身體父母都已經去世了。現在她終於想起來了小說裡對顏知意這個角色的這麼一句介紹:“顏氏知意,生於東周襄王九年,幼年失母,隨父長大。”

所以,顏知意的父親並沒有死。而且正是,眼前這個受儘酷刑的年輕人。

此時,顏知意終於明白昨天晚上顏控驍口中的‘用她來威脅林安’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第6章 艱難的選擇

重重一鞭甩在了已經傷痕累累的軀體上,林安強忍著這錐心刺骨的疼痛,咬著牙青筋暴起,一雙眼卻始終追隨著嬰孩的方向,神容激動,又有身不由己的痛苦無奈。

有過昨天剛見到顏天問時的經曆,顏知意再見到這個與前世的父親長相相似的人已經沒有昨天那麼不平靜。可她仍然難掩心中的孺慕之情,尤其是看到對方竟如此淒慘的模樣,她更覺一陣剜心之痛,眼裡淚水撲閃。

殊不知此時林安也是心痛至極,今天顏控驍早早就來審他,他既已抱了必死的決心,便是再多的酷刑也不可能讓他開口。

當顏控驍告訴他,昨天顏天問已經帶人踏平了雙木派,整個雙木派雞犬不留,便是他的林暮也已經香消玉殞之後,他絕望悲痛之下,恨不能立刻立刻死去。

然而顏控驍隨後的話卻讓他整個人都震驚住了,林暮,林暮她,竟然給自己生下了一個女兒.....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十個月前他們僅有的一次歡愉,會這麼幸運地擁有了屬於他們的結晶。

可是現在,他卻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他的女兒,老天爺,如果蒼天有眼,他願生生世世都受苦受難,來換得女兒今生的平安。

“林安,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神農鼎以及林小樓的下落,我可以留你全屍。”顏天問淡淡地看著激動不已又痛苦掙紮的林安,眉眼十分冷漠犀利,仿佛對麵這人,根本就不是血脈相連的兒子,而是敵人。

“你休想!”林安艱難地從唇中吐出這幾個字,饒是麵容狼狽不堪,一雙眼也煞是堅毅。

可就是這雙倔強的眼,讓顏天問厭惡至極。

權勢無雙的人,最忌諱的便是被人挑戰權威,尤其是三綱五常下的父權。

“神農鼎的下落你永遠也彆想知道,便是死,我也不會吐露半個字。至於小樓,他早已隕在火山岩石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可想而知,這句話換來的又是一陣鞭撻,拇指粗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被甩在那本已經傷痕累累的軀體上麵,濺出新鮮的血跡。

顏知意瞪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受刑的林安,不知是因那張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臉,還是因這具身體血脈相連的牽絆,顏知意一顆心揪了起來,鞭子每落下一寸,她就心疼一分。

她想要阻止,可是這具貓兒大的身體又能做得了什麼。她急得揮動著小手,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嘴裡傳出嗚嗚的聲音。

父親被重刑加身,剛出生不到一天的女兒痛哭不停,此情此景,已經有心腸軟的人開始動容了。

顏縱宸眼角泛紅。

自林安被捕以來,近八個多月的時間,他這個做兄長的,親眼見過甚至還被迫親自動手刑訊過,他何嘗不痛苦難過。可是性格的軟弱、實力的低下,甚至讓他連求情也不敢多做幾次。

嬰孩的哭聲無形中激發了他的勇氣和作為一個兄長的擔當,顏縱宸攥緊了拳頭,上前一步拉開了刑訊的卒士。

“顏縱宸,你做什麼?”顏控驍嗬道。

他的舉動也讓顏天問微微眯了眼睛,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一臉決然的顏縱宸。

“父親,”顏縱宸擋在傷痕累累的林安麵前,“安弟已經身負重傷,求您手下留情。”

“怎麼,你是同情他嗎?”顏天問冷哼一聲,目光犀利而又絕情,“彆忘了你的身份。”

以往顏天問一個眼神,都足以讓顏縱宸畏懼退縮,現下他仍是控製不住地冷汗不斷,可是仍舊響亮的嬰孩哭聲不容他退縮。

“父親,古人雲‘君與家君期日中。日中不至,則是無信;對子罵父,則是無禮。’安弟忤逆背叛您,您懲罰他兒不敢質疑。可是現在,安弟已經是孩子的父親,兒認為,便是安弟有天大的過錯,也不該當著他的孩子麵責刑。”

一番引經據典的義正言辭後,顏縱宸的手心都已經捏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也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那般心腸軟的人,可若因此無動於衷,眼睜睜地看著安弟再被這麼虐打下去,他還有何顏麵自居安弟的兄長,將來又有何顏麵去見母親。

”看來少主這聖賢書讀得還真不少啊,可你彆忘了,我們今天把這個孩子帶來的目的是什麼。他林安若真在乎這個孩子,就該趕緊把神農鼎和林小樓的下落說出來,而不是繼續在這逞口舌之快。“

這邊顏控驍已經懟了過來,顏縱宸恨恨地瞪了這個一心想置安弟於死地地男人一眼,語氣掩不住地怒氣:”顏控驍,父親還沒有說話,你再三搶在父親前麵,有何居心。“

”你!“

“夠了”,聲音不悅地打斷了這兩人的爭執不休。

揮手屏退了刑架兩側的下卒,顏天問走上前兩步,又從婢子手中接過哭泣的嬰孩,眉眼不由柔和了一絲,但在看向林安時,又是令人膽寒的冷厲。

“雙木派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安兒你知道嗎,在剿滅雙木派時,有很多你的師兄弟,都在苦苦哀求饒下一條命,但他們都沒那個機會,可是你有。林安,念在你我父子一場的份上,你若歸降,宣誓效忠,我可以給你一次活命的機會。”

顏天問向來是個一言九鼎的人,沒有人會懷疑他這番話話語裡的真實。可同時,他也是一個冷酷無情到極致的人,從來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哪怕是他血脈相連的兒子。

此言一出便是顏縱宸都有些震驚,自安弟被捕以來,父親從未鬆口過。和對待所有叛徒一樣,將人關進天牢,日夜派人審訊,一旦對方撐不住開口說出東西,便立即殺掉。本以為安弟最好的結局也不過留個全屍,可是眼下,父親竟然鬆口願意給他機會?

一時間顏縱宸心裡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希冀。

他不知道的是,顏天問做下這個決定,也僅是剛剛從婢子手中接過嬰孩時,她的柔軟與幼小令他心裡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嬰孩看著林安時悲痛而又依戀的眼睛更是令他心頭微頓。

恍惚間,記憶深處似乎有這麼一幕場景,那應該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嬰兒的啼哭終於落地時,他著急地衝進去看著產後虛弱無比的夫人,心疼地抱著她說以後我們再不要生孩子了。

世間男子皆喜多子多福,但他隻想與心愛的夫人比翼雙飛。曾經剛懷老大時他不懂,覺得生兒育女是很正常的事,直到夫人差點難產不治,他方覺生育是那般可怕的一件事,堅持不再讓夫人承受那樣的危險。

但他的夫人太喜歡孩子了,最終還是在順其自然中懷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有了第一個孩子的教訓,顏天問至始至終,都沒有半分對那個新生命的歡喜,有的隻是無儘的擔憂和惶恐。

“問郎,看一看我們的孩子吧。”在夫人期待的目光中,顏天問隻得順從她的意思,從穩婆手中接過繈褓中的孩子。

一個皺巴巴的小老頭,和老大出生時也沒有什麼區彆。顏天問並未有什麼格外的感覺,或許一個人冷血到了一定程度,便是這樣的吧。

......

林安一刻也舍不得偏移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嬰孩,她的眼睛與暮兒幾乎一模一樣,她是那麼的小,卻也是那麼的玲瓏剔透,眼裡的淚水,好像知道正在發生著什麼,他心痛極了。^_^思^_^兔^_^網^_^

“安弟,你彆再堅持了,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你知道嗎,林暮臨死前最大的心願,就是知意能平安健康地活下去啊。難道你忍心,這孩子剛剛出生就失去母親,現在,又要親眼看到父親離她而去嗎。”

顏縱宸亦開始勸道。

“知意...”喃喃從唇中喚出女兒的名字,林安神容間儘是痛苦和眷念。

眼見林安開始動搖,顏天問給他下了最後一劑猛藥:“林安,你考慮清楚了,你的選擇也決定了這孩子的生死。”

林安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神情冷酷的顏天問,雖然自己早已領略到了他的冷血殘忍,也早就不對這人抱任何幻想。

然而此時此刻,他還是感到了不可置信。縱使,縱使知意是他和林暮的女兒。可也隻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這該是殘忍到了一種什麼樣的程度,可以如此雲淡風輕地拿一個孩子地命做要挾。

“父親——”心寒的何止林安,饒是顏縱宸更早地就知道父親是打算拿知意做條件,可親耳聽他如此冷漠地談及一個嬰孩地生死時,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然父子相處多年,顏縱宸當然清楚他說什麼都是無用的,於是他隻能,想方設法繼續勸說林安。

身為雙木派最出色的弟子,林安不僅修為極高,而且心性也極其堅韌。八個月前剛剛被捕,關進這處地牢時,誰都不會想到,那個昔日裡鮮衣怒馬的少年竟能堅持到今天。

整整八個月的嚴刑逼供,林安幾乎被用上了所有的酷刑,甚至經曆了靈根被活生生抽掉這種慘烈的刑罰。然至始至終,林安也沒有吐露出半個字。顏控驍自詡審訊高手,凡是經他手的犯人,沒有一個能堅持下來的,可在林安這裡,所有的手段似乎都不起了作用,他挫敗至極,甚至因此被顏天問斥責了好幾次。

可就是這麼一個頂天立地的少年郎,為人父之後,終於有了弱點。

兄長的苦苦相勸、顏控驍的狠毒逼供、顏天問的冷漠絕情,以及女兒眼裡的眷戀,都讓他從未有過的糾結動搖。

直到,顏天問失去了耐心。下卒端來火盆,巨大的火焰倒映在瞳孔中。

林安不止一次嘗過火盆的滋味。他的一雙膝蓋便曾被強壓在火盆裡從燃燃高溫跪到失去知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火盆的可怕。

“不,不要……”他滿臉是淚地看著被高高舉起的嬰孩。

顏知意也怕極了,她被顏天問舉起在火盆上麵,躥升的溫度一下子灼熱了她的背部,她從小就怕痛,尤其是火燒火燎,小時候有一次貪玩,不小心一屁股坐到了蚊香上麵,燙得她畢生難忘,從此就對火產生了心理陰影,便是大街上經過抽煙的人,她都下意識離得遠遠的。

恐懼之下,她再次嚎啕大哭。

“林安,我最後問你一次,考慮清楚了嗎?”無視這對父女的驚恐與絕望,顏天問語氣依舊是冷冷清清的。

“安弟,你快說啊!”顏縱宸也已經急地不得了。

“不要,求你放了她……父親……”極度的恐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