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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貪念 魚霜 4386 字 6個月前

四種好酒,蘇宜點頭:“都上吧。”

黎晨也沒說話,坐在蘇宜對麵。

兩人各有心事,黎晨好似突然想起來:“若星呢?”

蘇宜想了下:“她去談生意了,和趙總。”

黎晨想起來特殊材料的事情,原本應該是她的工作,現在卻讓許若星去忙,黎晨說:“她這邊馬上就會結束,我很快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沒關係。”蘇宜說:“你先好好休息。”

語氣很慢,神色淡淡的,她端過一杯酒,聽到旁邊有人搭訕:“小姐……”

蘇宜轉過頭,目光冷漠,側臉繃著,周身是濃鬱的疏離感,冷冰冰的看眼來人,剛成年的小夥子被她一個眼神唬住,居然沒說完下麵的話,蘇宜淡漠開口:“有事?”

小夥子忙搖頭:“沒,沒事。”

說著灰溜溜的走了。

黎晨看向蘇宜,突然笑:“你剛剛好像以前沒失憶的樣子。”

蘇宜低下頭,垂眸,飲了一杯,問黎晨:“我以前沒失憶,是什麼樣子?”

“就冷啊。”黎晨喝的麵微紅,說:“和一塊冰似的,我都怕若星捂不熱你。”

蘇宜沉默下來。

黎晨說:“你們結婚,兩年多了吧?”

蘇宜看著杯子裡的酒,琥珀色,隨著她動作撞擊在杯沿邊,蕩起一圈圈的波痕,她點頭:“嗯,兩年多了。”

“其實你們當初那時候,我們都不信,還以為是若星騙我們。”

黎晨反正是不相信的,她癡癡笑,顯然有些醉態,喝的太急了,一點緩衝都沒有,想不醉都難。

可是蘇宜沒醉。

她低頭:“為什麼?”

“因為若星啊,她以前……”仿佛是開關,突然就停住了,黎晨一拍腦門:“我又在胡說八道了。”

蘇宜抬眼看她,默默喝酒,沒追著問。

以前什麼?

以前和周媛媛有關的故事嗎?

她都知道。

她甚至知道在婚前,給許若星留個反悔的機會。

蘇宜端起杯子,飲了一口,手機鈴響起,貼在腿上的震動,她拿起來看眼,是許若星,蘇宜捏著手機,全身繃緊,被酒精熏紅的臉上此刻發白。

許若星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她皺眉,心裡湧上不安,剛準備打第三個,電話接了,蘇宜的聲音傳來:“喂。”

一個字,讓她放下所有的緊張,許若星問:“在乾什麼呢?”

蘇宜看向黎晨,說:“在外麵。”頓了頓,又說:“和黎晨喝酒。”

“喝酒?”許若星問:“在哪?”

蘇宜說:“醫院附近。”

許若星說:“我馬上過來。”

蘇宜張了張口,電話已經掛斷了,她給許若星發了定位,端起麵前的杯子,悶頭喝了幾杯,黎晨靠座椅上,深陷進去,不吭聲。

四周很吵,人逐漸多了,但蘇宜卻覺得安靜,那些聲音在這一刻離她很遠很遠,耳旁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好似塞了很多很多的棉花,把那些聲音都隔絕在外。

她一杯接著一杯喝酒,記不得喝了幾杯,舞池裡有人扭著腰肢開始擺動,她一直看向門口位置。

很久以後,門口進來一個人,穿著灰色的襯衣和褐色的職業裙,踩細長的高跟鞋,她個高挑,秀發挽在耳後,露出漂亮的臉龐,從剛進門就很多人看到了她,四周蠢蠢欲動,想搭訕的人挺多,目光都落她身上。

不管什麼時候,隻要許若星出現,她總是焦點。

蘇宜也看著她。

記憶中那個五官逐漸長開的人,和麵前的人身影重疊,一點點融合進去,高跟鞋踏踏響,踩在大理石上,也踩進蘇宜的心裡。

她眼眶溫熱,眼角發紅。

許若星,好久不見。

第79章 絲巾

許若星環視一圈, 在角落裡看到了蘇宜,蘇宜和黎晨麵對麵坐著,桌子上擺滿了空酒瓶子和杯子, 粗粗看一眼,起碼二十來杯, 許若星皺眉, 走到蘇宜身邊問:“她怎麼了?”

她以為是黎晨喝的,沒想大部分都在蘇宜的肚子裡。

蘇宜看到她回神,耳膜刺刺的疼, 鼓鼓震動,似有人拿著錘子在耳邊敲打, 又漲又疼還吵, 許若星見蘇宜沒說話坐下, 附耳問:“黎晨怎麼了?”

已經到晚上,舞池裡湧動的人越來越多, 身姿搖曳,亂花迷人眼, 蘇宜說:“她喝多了。”

許若星沒轍, 對蘇宜說:“先回家。”

說著拉蘇宜, 沒拉動,蘇宜低著頭看握緊她的這隻手, 又抬眼看許若星,幾段記憶交叉重複,她太陽%e7%a9%b4突突跳,疼得厲害。

許若星見她麵蒼白, 喊:“蘇宜?”

蘇宜說:“你扶黎晨, 我自己走。”

許若星點頭, 架著黎晨看眼蘇宜,往外走,偶爾肩膀被撞到,她轉過頭看著蘇宜,蘇宜一直在神遊,眼神不聚焦,許若星以為她也是酒喝多了,出去後,震耳欲聾的聲響才逐漸散去,蘇宜看著滿大街的人,聽到許若星說:“先帶她回我們家。”

話說完,黎晨乾嘔兩聲,許若星忙扶她坐在路牙邊的花圃旁,問黎晨:“怎麼喝這麼多酒?”

黎晨沒說話,擺了擺手,順了口氣說:“若星,你來了。”

許若星不輕不淡的嗯一聲。

蘇宜站在她們身邊,一聲不吭,她眼底情緒翻滾,是濃鬱的夜色,黑沉沉的。

許若星說:“我先送你回去?”

黎晨說:“不用,你送我去醫院吧。”

許若星看向蘇宜,蘇宜說:“讓她去醫院吧。”

她隻好扶黎晨往醫院走,酒吧就在醫院附近,走幾步就到了,她們進去後黎晨先是去洗了把臉,坐在外麵的長椅上,喝了許若星遞來的醒酒藥,清醒片刻才說:“你們也早點回去?”

許若星說:“我送你上樓。”

黎晨也不犟著,點點頭,許若星同蘇宜送黎晨上去,黎晨本想坐蘇遇冉門外的長椅上休息,但靜坐了幾分鐘,還是沒忍住,走了進去。

蘇遇冉正在看資料,聽到動靜抬頭,黎晨臉熏紅走進來,還沒靠近,滿身的酒氣,她皺起眉:“你怎麼又喝酒了?”

黎晨麻木的腦子有瞬間空寂,看向蘇遇冉,愣愣的:“什麼?”

蘇遇冉想下床,腿疼的蜷縮起小腿,看向黎晨:“怎麼又喝酒了?”

黎晨說:“遇到朋友了。”

蘇遇冉張了張口:“少喝一點。”

黎晨點頭,房間裡安靜,沒有一絲動靜,她坐在靠床邊很遠的沙發上,似乎是擔心自己的酒味熏到蘇遇冉,蘇遇冉看她動作,隻是擰著眉,沒說話。

良久,黎晨說:“少喝一點,你是不是就不去做誘餌了?”

蘇遇冉麵色微變,看向黎晨,她坐在沙發裡,被陰影籠罩,看不清楚神色,但她能感覺到黎晨發紅的眼睛。

從小到大,黎晨隻要想哭,就憋不住眼睛紅,小時候罵自己沒用,這都忍不住,她還笑著安慰,不用憋著,人有情緒就該釋放。

後來,黎晨是釋放了,對她的感情。

蘇遇冉沒說話。

黎晨又說:“少喝一點,你是不是就不出國了?”

蘇遇冉低頭,捏著文件邊緣,是她的職位申請表,這次調查結束,她申請了做特派員,去國外兩年。

她需要給黎晨一點好好理清自己感情的時間。

或者說,是她需要這個時間。

良久,蘇遇冉說:“你都知道了?”

黎晨說:“你不就是想讓我知道嗎?”⊿思⊿兔⊿在⊿線⊿閱⊿讀⊿

故意放她吃飯的桌子上,不就是故意讓她看到嗎,看到的刹那,她心頭被針猛戳幾下,呼吸差點停了。

疼痛帶來的窒息感,現在又覆蓋上來,在酒精的作用下,無限放大,她按著%e8%83%b8口,疼的臉色煞白。

可惜在陰影裡,蘇遇冉看不到。

蘇遇冉說:“我是準備出國……”

“你不是說永遠不會離開現在的崗位嗎?”

黎晨聲音低啞,浸著血,疼痛麻痹了她所有神經,開始口不擇言:“你是堅持不下去了,想逃跑嗎?”

一句話戳中蘇遇冉的痛點。

她們太熟悉彼此,熟悉到知道光用說話,就讓對方痛不欲生。

話說出口的刹那,黎晨閉目,滿%e8%83%b8口的懊惱和懺悔,蘇遇冉攥緊文件邊緣,指甲狠狠掐著,關節發白,和她的臉色一樣蒼白。

黎晨看眼她,蜷縮起手,道歉:“對不起,我不是……”

“出去吧。”蘇遇冉聲音淡淡的,帶著不容抗拒,她說:“黎晨,出去。”

黎晨和她對視幾秒,低頭離開。

走到門口和一個人撞上。

是張隊。

張隊沒進去,看到黎晨出去後她合上門,追上黎晨。

黎晨看著她:“有事?”

張隊說:“聊聊?”

黎晨不明所以,還是跟著張隊出了住院部,兩人站在花園裡,四周行人三兩,孩子跑鬨,不算喧囂,但也不算安靜。

張隊看向黎晨,問她:“你知道,國內現在犯罪調查記者,還有多少人?”

黎晨和她對視,沒說話。

張隊說:“還有六十三人,全國,還有六十三名犯罪調查記者,你應該比我清楚,為什麼就剩這麼一點。”

黎晨低頭。

張隊說:“蘇遇冉是年資最長的,她曾經是說過,隻要活著就不會離開這個行業,這是她想要為之奮鬥一生的職業,你猜她為什麼會申請做特派員?”

“因為你。”張隊看向黎晨,許若星和蘇宜這次的警鐘遠遠大於任何一次,或者說,蘇遇冉對黎晨的感情有了變化,她沒法再用以前的心態麵對黎晨,也沒法看到她因為自己,有可能發生危險,受傷。

蘇遇冉她,做不到了。

張隊見過黎晨剛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她剛和蘇遇冉認識,剛入警隊,負責保護蘇遇冉的人生安全,那次的調查,比現在危險多了,蘇遇冉被跟蹤但她絲毫沒有害怕,她有時候問蘇遇冉,換一個工作,是不是會輕鬆許多,蘇遇冉問她:“那你呢?”

她失笑。

她和蘇遇冉,真的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但蘇遇冉對她,也僅僅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情,她全部心神都放在黎晨身上。

最危險的時候,她說:“去保護黎晨,我可以應付。”

這些事,黎晨並不知道。

張隊說:“我不是讓你感激她,也不是想做什麼好人,說這些事情讓你歌頌她,黎晨,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說她堅持不下去,想逃跑了,但是你不可以。”

“她是為了你,才不得不放棄。”

黎晨站在樹下,張隊已經離開了,她抬頭看著蘇遇冉病房的窗口,燈是亮著的,蘇遇冉教會她很多東西,從怎麼活下去,到怎麼好好的生活,她所有一切都是蘇遇冉給予的,但她恩將仇報,幼稚可笑。

四周的人從吵鬨到慢慢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