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一臉疲憊,卻意外的生出幾分不悅。
他往後站了站,身子靠著牆壁,“這件事情,你得親自去做!”
朱三爺是一路追趕白家的馬車來到寺內的。
起初,他還被迎客的僧人堵在外麵,若不是他及時搬出了朱氏的名義,他大概還不能入寺。
對於僧人們的防備,朱三爺倒是不意外。
畢竟,如今白家的動作,的確可疑。連白渝那個傻子,都能說出今日這番話。
白家人現在會防著外人,倒也不是什麼怪事。
“三哥,你怎麼如此神神秘秘的!”朱氏和白渝發生爭執後本就心煩,如今朱三爺出現後,她更沒有絲毫耐心。即使朱三爺不說明,她也明白現在的局勢怪異,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盯緊蕭子魚和白從簡。現在,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了。
朱三爺看了看朱氏身後,對不遠處站著的小丫鬟說,“你退下吧!”
小丫鬟是朱氏的心腹,跟在朱氏身邊多年,擅長察言觀色。
她立即離開,未曾猶豫。
這座寺院雖然離京城不遠,卻不如其他寺廟香火旺盛,而且這裡的地勢險要,所以更顯得偏僻寧靜。朱氏是心事重重,即使是坐在馬車內,也沒有心思多看一眼這一路的風景,反而是騎著馬而來的朱三爺看了個清楚。
此時的朱三爺越來越相信,向家和他說的事情是真的。
“昨兒夜裡,蔣家失火了!”朱三爺壓低了聲音,“這個消息你怕是不清楚吧?”
“什麼?”朱氏驚的目瞪口呆,“三哥,你說的是蔣家?”
朱三爺見朱氏咂舌的樣子,嚇的立即捂住了她的嘴,“你可小聲一些。”
朱氏被朱三爺捂住嘴,目光卻顯得慌亂至極。也不怪她如此的失態,畢竟這個消息她真的是一點也不知曉。
京城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可像蔣家這樣的權貴之家,哪怕是一點點的動靜,她都應該知道的。可是現在,蔣家的動靜如此之大,她卻半點也不清楚,這可不就是詭異了嗎?
這京城,要變天了嗎?
朱氏隻覺得自己的呼吸快要沒了,等朱三爺放開她之後,她的吸氣卻顯得急促了起來。
“你快冷靜點!”朱三爺皺眉,“我要你辦的事情,你必須冷靜下來才能辦好!”
朱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說,“三哥你要我做什麼?”
“蔣家失火,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我聽說蔣家人全都葬身火海了,一個都沒逃出來!”朱三爺說著,也打了一個冷顫,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但是這個事情顯然和向家脫不了乾係。
下手如此狠毒,絲毫不給人留半點退路。
“現在,我們能仰仗的,唯有向家!”朱三爺看了看周圍,從袖口裡拿出白色小瓷瓶遞給了朱氏,“你拿著……今夜去見三太太和小爺!”
朱三爺說完,又立即搖頭,“算了,小爺如今身子也不行了,他怕是不能做什麼了。你去見三太太,要讓她服下這藥!”
朱氏驚的臉色發白,“這是什麼藥?”
“能讓她暈過去的藥!”朱三爺說,“晚些我會帶人過來,我們得把她帶走!”
即使朱氏再厭惡蕭子魚,可要在白家護衛的重重保護下帶走蕭子魚,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而且蕭子魚來寺內,怕是也預料到了有人會對她造成威脅,她怎麼可能不防備?
朱氏很清楚,朱三爺交待自己辦的事情,她是絕對不可能辦的好的。
“三哥,你這是為難我啊!”朱氏搖頭,趕緊把瓷瓶遞過去,“你以為蕭子魚是個省油的燈嗎?這段日子白家被她折騰的天翻地覆,你都不知道她又多可惡,簡直……”
“行了!”朱三爺完全不願意聽朱氏多言,在朱三爺的眼裡,這蕭家出來小丫頭能有什麼本事?
尤其是蕭四爺教的孩子,說白了就是個魯莽的女子。
也不知道白從簡是怎麼回事,居然想不開去娶了蕭子魚這樣的悍婦,又沒有頭腦做事還莽撞。
這樣的女子,哪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除了容貌奪目,他實在找不出蕭子魚的半點好處。
“你若不這樣做,現在蔣家的下場就是我們朱家的來日!”朱三爺咬牙,“你必須去做!不然,向家怪罪下來,我們可怎麼辦?”
朱氏握著小瓷瓶的手抖的厲害,即使她想鎮定,卻怎麼也鎮定不下來。
她在白家這麼多年,暗地裡也做了許多對不起白家的事情,可要她在蕭子魚的膳食裡動手腳,她是真的怕。
朱氏一直沉默不語,而朱三爺抬起頭看了看天色,顯得更急了。
“你做得到也得做,做不到也得做!”朱三爺壓低了聲音,“我必須走了,晚些我得帶人過來,不然,我們倆人是不能把蕭子魚帶走的。今晚,我們要動手,你明白嗎?”
“京城如今的局勢,是向家說了算。可向家想要的,是蕭四爺手裡的東西!”
“隻有抓住了蕭子魚,我們才能讓向家相信我們!”
“至於京城內的事情,有向家來搞定,不需要我們動手!”
朱三爺一直在安慰朱氏,希望朱氏和從前一樣,言聽計從。
到了最後朱三爺說,“若這次事情成了,這往後白家就是你說了算。白渝要仰仗的,不也是你嗎?”
這句話,恰好戳中了朱氏的內心。
如今的白渝心裡怕是恨不得休了她,對她的言語也越來越刻薄。即使她對白渝沒有太多喜歡的心思,可也厭惡這樣的白渝。
一想到,蕭子魚和白渝跪在她麵前哀求她的樣子,朱氏心裡的害怕就變成了怨恨。
她恨蕭子魚,也恨白渝。
“真的能成嗎?”朱氏握緊了小瓷瓶。
朱三爺點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朱三爺明白朱氏說這句話就等於答應了自己,便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他和朱氏又寒暄了幾句後,才從後門悄悄的離開。
而朱氏在朱三爺離開後,在原地停留了許久。
寺內的晚風攜著香火的氣息,本來寧靜的夜晚,卻也在這一刻顯得不寧靜了起來。
朱氏吐了一口濁氣,轉身朝著寺內的小廚房走去。
正文 367:下毒
縱使朱氏是白家的大太太,在寺內有著少許的特權,可她想要一些合胃口的肉食,卻依舊被僧人們毫不猶豫的拒絕。
在朱氏的記憶裡,蕭子魚對甜食似乎不喜,更喜歡肉類一些。
她瞧著食盒裡的齋菜,一時竟不知往哪盤下手。
眼看著要到用晚膳的時辰了,朱氏最後看中的是玲瓏佛手。
這道齋菜不僅味道不錯,又因為略勾薄芡更是顯得玲瓏晶瑩。連她這個不喜歡齋菜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品嘗味道,又何況是蕭子魚呢?
為了防止蕭子魚不用菜肴,她還在湯裡也放了一些藥。※思※兔※網※
她就不相信蕭子魚一點也不用!
朱氏眼裡的光芒似被火灼一般發亮,恨意怎麼也掩藏不住。她的手抖的厲害,卻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朱氏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她喚來小丫鬟拿起食盒,朝著蕭子魚住的院子走去。
或許是因為這寺廟太過於偏僻,所以常年來住的香客也甚少,廂房在夜裡顯得有些古樸和陳舊。反而是廊下的防風燈,讓這一絲陳舊多了幾分暖意。
蕭子魚住的院子,並不比朱氏的寬敞,相反顯得狹小。
朱氏到了院外,海棠便立即走上來行禮,“見過大太太!”
“三太太用過晚膳了嗎?”朱氏柔聲道,“我帶了一些不錯的小菜,來見三太太!”
海棠皺眉,“三太太怕是……”
“怕是什麼?”朱氏直接打斷了海棠的話,聲音帶著幾分輕蔑,“這白家何時輪得到你來說話了?你去稟告三太太,說我親自來請罪了。”
即使兩人的矛盾再劇烈,可表麵上的功夫,總的應付走。
朱氏比蕭子魚年長,又比蕭子魚早嫁入白家,她這句話的確有些重了。
海棠自然清楚這個道理,便立即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屋內的蕭子魚擰著眉頭,拿著不知從哪裡找到的銀針,在燭火下仔細查看。
她在聽了海棠的話語後,冷笑,“她想來就讓她來吧。”
海棠領命出去,不過片刻朱氏便走了進來。
朱氏對蕭子魚笑了笑,“三弟妹,你生氣了?”
在說話的瞬間,朱氏也將食盒放在了桌上,容顏裡帶了幾分歉意,“從前是我的不是,有些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前幾日你大哥和我說,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咱們自己人不能內訌,讓人看了笑話。”
朱氏言語誠懇,若非蕭子魚早就知道她安什麼心,或許就會被朱氏欺騙。
擅長了演戲的朱氏,在什麼時候都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仿若戲台上最吸引人的角兒。
“三弟妹,哦不……三太太!”朱氏看著蕭子魚,聲音有些沙啞,她有些不安的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往後,我不會再犯錯了。也請你大人大量,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不要在和我計較了。”
蕭子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走到朱氏的身邊,眉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
她雖不是大夫,可畢竟是兩世都是炮製藥材的藥師,比大部分人都清楚藥物的氣味。
朱氏會做什麼,她自己也很清楚。
她想不明白的是,這些年白家從未虧待朱氏,白渝還暗中幫了朱家不少忙,可朱氏卻沒有半點感激。就如朱氏口中所言那般,如今的京城的確是多事之秋,而白家的地位看似牢固,卻也是岌岌可危。若白從簡身子沒有痊愈,單憑她一個人是絕對不能支撐白家的。想必,朱氏也很明白。
可這個時候的朱氏,卻糊塗的厲害。
朱氏想著的是朱家,仿若忘恩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