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你會……阻止我。”蕭玉竹半響後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父母之仇,怎麼可以不報?”蕭子魚自然能感覺到蕭玉竹身子的僵直,又說,“隻是三哥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不如再等時機成熟?貿然行事,也不過是白白丟了性命。”
蕭玉竹苦笑,“我的身子。”
他的生母當年為了讓確保他的安全,因此服用了早產的湯藥,導致他還未足月就出世,身子自然十分的單薄。用慕百然的話說,他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全靠名貴的藥材養著……他的病情和白從簡的完全不一樣。
白從簡體內是毒,而他是體虛,是完全沒有辦救治的。
“我會想辦法的。”蕭子魚聲音堅定,“我相信三哥能手刃仇人,那麼三哥也請相信我,我能想辦法救治你。”
儘管,她隻是一個藥師,而並非是大夫。
蕭玉竹聞言笑,“好。”
他們談論了許久,從蕭玉竹的身世又說到了兩個人年幼的時候,蕭子魚怪蕭玉竹想的太多,又承認幼年的自己在蕭玉竹麵前的確顯得十分的稚嫩,才會和蕭玉竹疏遠。
蕭玉竹卻怪自己表現的不夠好。
他們說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最後,蕭玉竹離開時,蕭子魚本來笑著的容顏,卻瞬間僵住。
她似乎明白了為何蕭玉竹一直不願意告訴她所謂的真相,這些真相其實有的時候比謊言更殘忍,她想其中肯定還有許多讓蕭玉竹差點丟了性命的事情,而蕭玉竹沒有告訴她。那些殘忍,並非是她能想象的。
她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恨意,其實是那麼的單薄。
蕭子魚揉了揉眉心,神情十分的疲憊。
接下來的幾日,萬啟帝的聖旨依舊沒有送到蕭家,白從簡像是真的答應了蕭子魚放棄似的沒有其他的動作,而蕭子魚在查探哥哥身世的過程裡,卻也發現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萊夷族的兵符,是玉製的。
上等的墨玉。
據說在很多年前,萊夷族的國師弄丟了萊夷族的兵符。
萊夷族人相信神明,一直認為弄丟了兵符是大不敬的……因此,國內有不少臣子,都十分的排斥這位國師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畢竟,萊夷族現在不能沒有這位國師,否則會大亂。
她握著母親顧氏送給她的墨玉,頓時有些心驚。
不過,相比於蕭子魚的驚訝,顧氏這幾日倒是有些忙亂了。
蕭四爺開始吩咐下人們收拾好南院的東西準備搬離蕭家,而蕭老太太倒是沒做其他的事情,而是忙著在外買了一些名貴的果酒。據說其中一有種果酒,吃下後讓人醉死夢生。
所有的人都認為,蕭老太太要開始自欺欺人了。
不然怎麼會服用果酒。
然而蕭子魚卻不這樣想,因為幫著張羅這件事情的還有一直沉默的蕭子陌。
蕭子魚太清楚蕭老太太的性子了,她的祖母怎麼可能會自欺欺人……
哪怕是到死的那一刻,蕭老太太也斷然不會覺得自己是做錯了吧?
至於果酒買來做什麼,蕭子魚還當真是不知道。
直到眼看南院的東西快要搬離完畢時,蕭子魚終於在從初雪的手裡拿到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上麵寫的著:今晚,鯉魚池見。你母親顧氏的身世,我知道。(未完待續。)
正文 247:見麵
“這是誰給你的?”蕭子魚皺著眉頭,神情卻沒有出現絲毫的慌亂。
她若有所思的想著,唇畔含了一絲苦笑。
初雪搖了搖頭,“奴婢去小廚房拿點心時,在瓷碟下麵發現的。”
這段日子,貼身伺候蕭子魚的活,全部都落到了初雪一個人的身上。
尤其是眼看就要徹底搬離蕭家的時候,初雪對誰都有防備之心。
她的防備之心,在今日的確派上了用場。
她拿起裝了綠豆糕的白瓷碟時,便立即發現了放在瓷碟下麵的紙條。
然而,當時的初雪抬起頭看了看周圍,卻發現小廚房裡的人都沒有異樣。
彷佛都不知道,這白瓷碟下麵,有這麼一張紙條。
在小廚房裡來往的人眾多,除了每個院子裡的嬤嬤,還有丫鬟等等……想要查出是誰將紙條放在這裡的,太過於艱難。
畢竟,蕭家如今是秦氏當家,一切都在秦氏和蕭老太太的掌控中,事情若是鬨大了,肯定會驚動秦氏和蕭老太太。
想要去查清楚,太過於冒失了。
“知道了。”蕭子魚想了想,又囑咐初雪,“這件事情,誰都不能告訴,知道嗎?”
初雪點頭,“奴婢知道。”
初雪向來不會多問為什麼,也不會問紙條上寫的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比起初晴,初雪更知道,知道的越少越好這個道理。
她將點心放下,很快便從屋內退了出去。
蕭子魚微微蹙眉,伸出食指撫摸放在小炕幾上的紙條。上麵的字跡清秀,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隻是蕭家會寫字的小姐太多,她想了許久後才明白,送紙條的人顯然不介意告訴蕭子魚自己是誰,她是在威脅蕭子魚。
蕭子魚若是不去,那麼顧氏的身世萬一鬨大,不止會影響她父親的仕途,或許還會殃及他們的性命。
蕭子魚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多了。
她的母親怎麼會和哥哥蕭玉竹一樣是北越人?
不應該的。
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並沒有想好要不要去這個地方。
蕭家的鯉魚池在主院,那裡算不上偏僻,幼年的時候蕭子魚也曾和父親去過那個地方。
在鯉魚池的右側,有一座小亭。這座亭子的周圍種了幾棵高大的鬆柏,夜裡若是稍微不留神,是發現不了亭子裡有人在的。
蕭子魚琢磨了很久,覺得自己若是不去,這些人勢必會想其他的法子。畢竟,眼看她就要和父親離開蕭家,搬去其他的宅院了……與其讓他們鬨大這件事情,不如她去親自看看,探個究竟。
她不想和前世一樣,什麼都不知曉,到了死的那一刻,依舊被蒙在鼓裡。
蕭子魚想著,便站了起來。
她走到內室,從牆上取下自己已經許久沒有握在手裡的九節鞭了。
她之前會厭惡九節鞭,是因為前世顧氏總是勸她,一個女孩子家,不要動不動就拿鞭子打人動作太過於粗魯。那時的她根本聽不進去,直到後來父親和母親相繼離世,三哥又消失後……她那時覺得自己就算拚命習武,到了最後依舊保護不了自己的親人,那種挫敗的感覺,簡直讓她痛不欲生。
後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蕭子魚,拿著九節鞭朝著從外歸來的白從簡揮去。
其實,她當時用的力氣並不大,而且白從簡身邊的貼身侍衛完全能攔住。
她那會隻是發泄內心的恨意。
可是白從簡沒有躲,而十一和十二直接挪開了眼,雖然雙手緊緊的捏成了的拳頭,卻依舊沒有抓下她揮動的鞭子。
白從簡就生生的接了她這一鞭子,那件穿在他身上,本就單薄的霜色長袍,在她鞭子落下後,居然染了一絲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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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她敏銳的嗅覺裡便多了濃重的血腥味。
她,打傷了白從簡。
蕭子魚直到現在想起來,心裡都像是被大石壓過似的喘不過氣來。
他為何不躲?
他身邊的侍衛為何不阻止?
她為何在這件事情後,便再也不敢拿九節鞭了。
那時的白從簡麵容蒼白似泛了淡淡的青色,如同晦暗的天空,不見一點陽光。他甚至連吭都沒吭一聲,隻是筆直的站著,眉目一片清俊,沒有怒色,卻更像縱容。
然而,這個樣子的他,卻像是風吹即散。
前世的她在麵對這樣的白從簡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蕭子魚失去了再次拿起九節鞭的力氣,從此也再不願意揮動九節鞭。
蕭子魚想的苦澀。
她越來越不懂白從簡到底在想什麼了!
前世捉摸不透,現在依舊是。
於她而言,白從簡簡直就像是修行了千年的老狐狸,她不過是他爪下的獵物。
這一日過的十分漫長,蕭子魚等了許久,天色才漸漸的暗了下來。
此時,夏日已經過去,初秋的深夜空氣有些微涼,蕭子魚披著一件滾邊繡蘭草的暗色鬥篷,在夜色的掩蓋下悄悄的出了門。
她的身手不錯,在出門的時候沒有驚動守在院外的初雪。
蕭子魚走過南院的抄手遊廊,用了不少力氣才避開了守在南院的侍衛。
夜裡,空氣裡攜著的水汽,沾在蕭子魚的眉目上,夜裡的風完全稱不上清涼,反而冷的她有些刺骨。白日裡的景色,在灰暗的夜色裡,也隻能看著一個淺淡的輪廓。
相比南院侍衛的密集,主院便顯得有些寂靜。
蕭子魚走到鯉魚池的時候,周圍並沒有人。
她抬起手來攏了攏鬥篷,半張臉都藏在兜帽之中,藏在袖口裡的九節鞭,也因為她握的太久,而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她想了一會,才順著小徑走到了亭子內。
這座亭子,隻有夏日的時候,蕭老太太才會來此處避暑。
不過這些年,蕭老太太出院門的時候越來越少,來出來走動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蕭子魚剛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便聽到了身後的樹叢裡發出一陣細小的動靜。
她沒有轉頭,而是淡淡地說,“你來了?”
站在她身後的人,沒有說話,身影十分的嬌小。
“我原本以為二姐你膽小懦弱,卻不想你也有如此大膽的一日。”蕭子魚依舊沒有轉頭回看身後的人,繼續道,“不過,也隻有你這樣的人,才甘願做他人手裡的棋子,還不知反抗吧?”(未完待續。)
正文 248: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