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弄花草。
每年入秋後,佟氏都會邀請人去李家賞菊。
從前,蕭玉軒還未出事的時候,喬氏和佟氏也常有來往。
在喬氏的記憶裡,佟氏是一位溫婉如水般的女子,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好看。
她出事後,眾人對她避諱,認為她是一個不祥之人。
唯有佟氏親自帶著自己培育的蘭草,親自來探望她。
那時,佟氏和她說,“這是最普通的蘭草,卻也是最容易養活的。你看,無論冬日裡怎麼折騰它,到了春日它依舊會發芽長出嫩葉!我也不知該怎麼勸你,可人這一生,總得遇見點不如意的事情。說是無悔人生,可人這一輩子,怎麼可能沒有想要後悔的事情?”
無論蕭三爺是不是良配,他都不該影響喬氏未來的日子。哪怕此時喬氏後悔了,也要繼續走下去,而不是自己親手將自己埋葬。
連蘭草都如此生命力頑強。
那麼人,怎麼會連蘭草都不如呢?
隻是,那時的她沉淪在失去了女兒的痛苦之中,沒有明白佟氏的意思。後來,又因為忙於處理家裡的庶務,和佟氏的來往也逐漸變少。
喬氏想到這些,笑了笑,“你要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人。”
蕭子魚若不想回京城,那麼便要在姑蘇常住。既然在姑蘇,就該多認識一些可靠的朋友。
蕭子魚聞言,秀眉微蹙。
看見李家的帖子時,蕭子魚下意識便會想起那位似無賴般的八皇子。
夜色裡,他戴著一張猙獰的麵具,卻口若懸河。
莫非這次,又是他的主意?
蕭子魚搖頭,“我能不去嗎?”
哪怕這次不是八皇子的主意,她對這些花宴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而且朋友這種東西,她不稀罕!
“去吧!”喬氏語氣溫和,“韓家小姐也會去。她是個好孩子,肯定和你談的來!”
喬氏的確是為蕭子魚著想,儘管現在她忙的焦頭爛額,內宅裡更是雞飛狗跳,她依舊沒有忘記要替蕭子魚安排以後。
她像是一個母親一樣,擔心蕭子魚在家憋壞了。
對於喬氏的好意,蕭子魚不好再拒絕。
而且,她也的確喜歡韓信芳。
她想了想,點頭,“好!”
“等晚些我再讓曹嬤嬤找人給你再做幾身衣裳!”喬氏說,“還有首飾,也得換!”
喬氏想了想,走到妝台上拿出一對金絲鐲遞給蕭子魚,“我自幼不喜歡玉器,所以父親當年就親自去外域,給我打造了這對鐲子。如今我已為人母,戴著有些不合適了,你拿著玩……這東西戴著十分輕巧,不會影響你練武。”
蕭子魚微怔,猶豫著沒有接過鐲子。
這對金絲鐲,做工十分的精致,是用極薄極細金絲鏤織成鐲。裡麵還有兩粒小巧的明月珠,滾來滾去。
一枚明月珠都價格不菲,又何況是兩個。
“跟我來。”喬氏說完,便拉起蕭子魚往內室走。
內室的光線,比較黯淡。
金絲鐲在暗處,珠光大盛。
明月珠的發出瑩白色的光芒,和金色交相輝映。
看似樸素的金絲鐲,其實內在並不似外表那樣內斂。
蕭子魚搖頭,“三伯母這太貴重了!”
“比起你給我的,這些都不算什麼!”喬氏笑,“這東西放我這裡也是放著,不如給你。你現在這個年紀,正好!”
如花苞初綻,又似月光淡雅。
喬氏每次看著蕭子魚,總會想起自己夭折的兩個女兒。如果她們還在,她們應該比蕭子魚再大一點……
世人皆說雙生胎如果都是女兒,是不祥之兆。然而,喬氏認為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她十月懷胎,每一日都能感覺到孩子們的存在,日複一日。
無論她們是什麼樣子,都是她的孩子。
所以她至今都不想不明白,昔日的蕭三爺為何在聽見產婆說兩個女兒時,會嚇的驚慌失措。
喬氏垂下眼眸,“燕燕,你也是個好孩子!”
此時,屋外響起了曹嬤嬤的聲音,“太太!”
喬氏斂了情緒,親自將金絲鐲給蕭子魚戴上後,才轉身拉著蕭子魚的手,走出了內室。
曹嬤嬤拿了一些點心進來,神色有些違和。
“出了什麼事?”喬氏問。
曹嬤嬤說,“方才四小姐那邊來人傳話,說是萬姨娘又鬨起來了……”
“又鬨?”喬氏皺眉,“這次,她又是為什麼?”
蕭三爺昏闕之後,便高熱不退,一直迷迷糊糊的喊著蔡姨娘的名字。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
蕭三爺顯然是做多了虧心事,所以才會如此的恐懼。
現在蕭三爺病著,宅子大小的事務都落到了喬氏的手裡。
儘管如此,喬氏也沒有苛待誰。
所以蕭子鳶病了,她也請了大夫來給蕭子鳶診治,結果荀大夫對蕭子鳶的病情無能為力,而且還露出驚恐的神態。
喬氏立即明白了。
蕭子鳶的病情其實和蕭玉軒的一樣,普通的大夫都無能為力。
然而,她現在根本沒有找到慕大夫。
對於蕭子鳶的病情,她也是沒有頭緒。
“萬姨娘哭著要見七小姐!”曹嬤嬤眉峰聚攏,“太太,你說萬姨娘這是做什麼呢!”
喬氏說,“無論她想做什麼,都沒有用。這蕭家還沒有她說話的分。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把我放在什麼地方?你去告訴她,若是她再這樣吵鬨不休影響三爺養病,我就把她和鳶姐兒一起送到莊子上去,任由她們自生自滅!”
她說的斬釘截鐵,語氣更是嚴肅。
這樣的喬氏,十分的威嚴。
蕭子魚在一側解釋,“曹嬤嬤其實這會四姐和姨娘要見我,我也沒有辦法。我隻是個藥師,又不是大夫,沒有方子,我沒辦法!”
哪怕有方子,她也不會替蕭子鳶治。
她不是什麼慈悲的人,也沒有善心包容太多的醜惡。
幫蕭子鳶拿不到任何好處不說,沒準還是農夫與蛇。她可沒那麼傻,要去趟這趟渾水。
曹嬤嬤領命退了出去。
屋內又恢複了安靜。
喬氏對蕭子魚說,“軒哥兒和我說,管事這邊,得換人了。燕燕,你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嗎?”(未完待續。)
正文 080:消息
有很多事情,蕭玉軒都喜歡藏在心裡,並不願意講出來。
他太過於懂事。
喬氏知道,她不是個聰明人。
所以蕭玉軒想要瞞她,簡直是輕而易舉。
然而,她再不聰明,她也是個母親。
對於兒子突入起來的話語,她內心自然會疑惑。
“三伯母沒發現什麼嗎?”蕭子魚說,“其實王管事他……”
蕭子魚說到這裡,立即停了下來。
她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將事情和喬氏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喬氏是個好母親,也是個好長輩,然而這些年來,喬氏已經太辛苦了。此次,蕭玉軒自然是不想喬氏再擔憂,他想像個男人一樣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蕭子魚想了想,又說,“伯母,你應該相信二堂哥,他能處理好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太複雜了。
蕭玉軒詳細的計劃,她其實也猜不透。
“我知道他能!”喬氏歎了一口氣,“我也知道他很聰明,但是,我是一個母親,這天下哪有母親不擔心自己的孩子的?”
說到這裡,喬氏皺眉。
其實,也未必有人適合當母親。
她抬起頭看了看蕭子魚,隻見蕭子魚一雙燦若晨星的雙眸,像沒有沾染任何塵埃一樣乾淨、清澈。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顧氏的時候,顧氏便是如此。
清澈的像是山泉水,又似白玉無瑕。
隻是後來的顧氏,卻是變了。
“其實……”喬氏猶豫了一會,又說,“有些人未必適合當母親!”
她這句話,話裡有話。
蕭子魚明白,喬氏並不是一個壞心的人,她既然說出了這句話,必定是有什麼讓她看不過眼的事情。隻是喬氏這句話,說的是誰?
蕭子魚問,“伯母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喬氏看著蕭子魚,“無論來日發生什麼,你都不要灰心,還有……”
喬氏話還未說完,便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太太,太太……老爺子讓人捎來口信了!”
小廝顯得很激動,根本沒有讓人進來通傳。
“怎麼了?”喬氏被轉移了注意力,沒有再和蕭子魚說方才的話題。
顯然,她也不願意繼續說下去。
小廝高興極了,他一雙手握在一起,滿臉笑意,“老爺子說,在郡城發現了慕大夫的蹤跡,他能找到慕大夫了!太太,慕大夫出現了!”
慕百然居然出現了?這對他們而言的確是一件好事。
郡城?
喬氏神情不安。
這個時候,慕百然怎麼會去郡城呢?
郡城因為乾旱,流民們變成了山匪,專門劫持官道上來往的商人和官家。他們不止搶劫,更是害了不少的性命……因為事情太過於惡劣,所以已經驚動了朝廷。
連駐紮在郡城邊境的軍隊,都收到旨意,開始朝著郡城駛去。
不少商人們已經開始撤退。
如今的郡城,十分的危險。
慕百然跑去郡城做什麼?
喬氏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既然慕百然出現了,那麼她就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像慕百然這樣隨性的人,經常漂浮不定,有時出現在外域,有時又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想要尋找慕百然的蹤跡,太難了。
從前,慕百然